转眼已是午时。好不容易结束了一个上午的文化课,仨小儿总算能松一口气,恢复这个年龄应有的童真与心情。
小王爷从座位上起身,站在小女孩儿的身边,语气里满是关切,“嘉怡妹妹,刚才太傅打得厉害吗?让我看看你的手。”
“修文哥哥,小事情啦,不用担心!”嘉怡故意将左手藏在背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向小王爷表示没有大碍。但她的小动作并没有躲过修文的目光,他闪到小女孩身后,抓住她的左手腕。
“我的天,你在流血!”修文掏出袖子里的手绢,递给嘉怡,“疼不疼,需不需要喊太医,这已经是暮春三月,天气渐热,不利于伤口愈合。”
“就是就是,我去找太医。”一听修文的话,太子也赶紧凑了过来,看着嘉怡细嫩的手掌出现一道明显的血红『色』印痕,“太傅下手太狠了。”继而转身,朝门外喊道,“来人,赶紧传太医。”
“昭文哥哥,真的不用啦!”嘉怡赶紧制止道,“一点儿小伤,这跟我平时从树上摔下来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就是,有点疼。”
“那怎么行,至少得让太医包扎一番。”昭文太子死死地盯着她的伤口,不听嘉怡的解释,继续传唤道,“速叫太医,就说郡主受伤了,需要包扎伤口。”
“算啦,说不过你俩。”嘉怡见状,也不再阻拦,只是捂着肚子,装出一副难受的模样,“我饿了,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每次御膳房上菜都特别特别特别慢。”
“我去催一催。”修文小跑到门口,向守在门口的宫女们质问道,“御膳房还需要多久,赶紧去问问。敢饿着太子与王爷,可不是小事一桩。”
“是,奴婢这就去问。”为首的宫女低着头,向修文深深鞠躬后,方才转身,朝御膳房的方向快步跑去。其他宫女们也没有闲着,赶紧在隔壁房间内准备着午饭的餐具。
反正太傅也不在学堂里,闲着无聊,嘉怡便拿着笔,沾上墨,偷偷『摸』『摸』地来到他的书桌前,随意翻开一页,狠狠地在页面上划上一道。“哼,叫你惩罚我。”
“哎?嘉怡妹妹,这可使不得。”眼见着嘉怡准备画第二笔,昭文太子赶紧出手制止道,“这可是太傅的书,要是被他发现了,你可又得受惩罚了。”
“哼,我可不怕了,不就是拿了个新科状元嘛,有什么了不起,就知道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只知道欺负人。”不说则已,一提到太傅,嘉怡就是满肚子委屈,丝毫没有对新科状元应有的崇拜,“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被人训过。”
“父皇也是看在他学识渊博的份儿上,才指派他当太傅的。”昭文太子一边安抚着嘉怡的情绪,一边解释道,“太傅才二十七,是父皇最为倚重的大臣之一。”
“我知道的啦。”嘉怡嘟着嘴,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太傅本名张又温,原籍汉中人士,张家乃当地的名门望族,一门三兄弟,各个都是文武全才,又以长兄张又温学识最为渊博,年纪轻轻,便一举登科及第。除了教授太子与王爷的功课外,还兼顾着处理礼部事宜。
“不过,就是不喜欢他,一天到晚凶巴巴的,好像我欠了他什么似的。不就迟到嘛,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错!”趁着太傅不在的片刻,嘉怡尽情地发泄着对他的不满。
然而千算万算,她算不到正说这话的同时,太傅又出现在学堂门口,正一本严肃地盯着坐在太傅位置上的她。“你刚才又在说什么?”
“啊?”见神出鬼没的太傅又回到学堂内,嘉怡吓得连忙起身,朝太傅毕恭毕敬地鞠躬,“没有,弟子什么都没有说。”
“是这样吗?”太傅半信半疑,将目光投向她身旁的昭文太子,“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有做!”眼瞧着太傅朝这里走过来,嘉怡连忙伸手,预备将翻开的书本合上。说时迟那时快,太傅一出手,便从嘉怡这里将书本躲了过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书本上浓墨重彩地一笔,太傅便已是心知肚明。他合上书本,放在一边,背着手,严厉道,“行了,今天午饭,你就不用吃了。”
“什么?”嘉怡不敢相信自己自己耳朵,她别的不怕,就怕饿着肚子,连忙从眼角里几滴眼泪,装出楚楚动人的模样,“太傅大人,我真的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放小女子一马吧。”一边求情,一边掏出手绢,擦着眼角的泪水。
“太傅,这个是弟子做的,跟嘉怡妹妹没有关系。”一旁的昭文太子连忙将黑锅背在自己身上,企图用掉包计瞒过太傅。但太傅何其聪明,这点小心思怎能不被他识破?
“行了,你再求情,你就陪着她一块儿饿肚子吧。”太傅狠下心,一甩手,选择『性』无视昭文太子的话语。
“王兄,嘉怡妹妹,御膳房传菜了,可以用饭啦。”这时,不清楚状况的修文从门外走了进来,却见到垂着头正认错的嘉怡。他明显感觉到,学堂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倘若不惩罚,看来你是不会长记『性』的。”太傅丢给嘉怡一张极为难看的脸『色』,就连胡须,也气得直发颤,“太子殿下,恭亲王,请到隔壁用饭。”
一听惩罚,修文便明白了七八分,准是太傅又以不准吃饭为由,对嘉怡进行说教。他连忙扯住太傅的便服一角,怯生生地跟着求情,“太傅,嘉怡妹妹是真的知道错了,您就别跟她一般计较吧。”
不看僧面,太傅也得看佛面。太子与王爷相继求情,即使真是铁石心肠,太傅也得送一松口,“那好吧,下不为例。再有下次,你们仨都得罚一天。”
“多谢太傅!”昭文太子与修文异口同声地向太傅表示感谢。修文扯了扯嘉怡的衣角,示意她也跟着道谢,一直没有吭声的嘉怡,这才极不情愿地开口,“多谢太傅。”
“这件事情,我就记下来了。再犯,我就合在一块儿惩罚了。”太傅捋了捋胡须,向嘉怡发出命令与警告,末了,语气才逐渐转为温和,道,“行了,去用饭吧,”
“哼。”嘉怡憋了一肚子气,在迈出学堂,背对着太傅时,朝他再次做了一张鬼脸,嫌弃道,“有什么了不起嘛,我就是不服你。”
“没办法呀,他是太傅,即使不服气,也不得不服。”修文连声安抚道,“别生气啦,再生气,可就没办法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