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闷响,那字房顶之上飞扑而下的刺客,手中长剑距离顾凡尚有三尺之远便再难以寸进,反倒是顾凡打出的拳脚劲气,突破他重重剑影,狠狠砸在他的身上,将他以更快的速度砸的倒飞而回!一杆精钢打造的长矛,宛若自直起身子的毒蛇,刹那探出,在那刺客腰间一点一晃一甩,那刺客便呼的一声飞跃过房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身形雄伟,兜风大耳,皱纹覆额,颧高腮陷,双目似开似闭,精光在其内闪烁。那杆救下刺客的四五十斤长矛便被他持在手中,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皱眉看着顾凡,像个老学究!
“鬼哭神号曹应龙?你们四大寇找死不成?”祝玉妍刹那间来到顾凡身前,怒目而视。
“祝宗主此言太过吧?四大寇如何行事,不是你该置喙的!没想到你堂堂阴葵派宗主,竟然沦落到为人做狗,怎么,他很能满足你这个老妖女么?哈哈哈……”
“曹应龙?他是你的铁杆小弟吧?刚才那个杨虚彦也是因为你的命令而动手?”
面色痛苦异常的裴矩身体颤抖,意识断续,“这一切皆是他们自作主张,与我无关!”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还请奇侠手下留情,不知者不为罪!何况留着他的作用更大……”
“本来杨虚彦死了,还能消磨我心头一丝怒气,他救了杨虚彦,我还不算手下留情?至于他的命,我取走了!你有意见么?”
“杨虚彦一身武功已经被废掉!没有他的约束,四大寇横行之下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这么说,你很有意见?”
“……没意见!”裴矩呆立良久,喃喃自语。精神为顾凡所伤,他意念传音都略显艰难,此时哪还有机会通知曹应龙赶紧求饶?何况,以顾凡展现的精神之能,怕是他的意念和传音入密之法都逃不过顾凡的眼睛!
“不用与一群死人置气!”顾凡伸手拍拍祝玉妍肩膀,示意她退后,“鬼哭狼嚎曹应龙?”
一人策马向前,与曹应龙并肩而立。他留着八字胡,尖嘴猴腮,一身书生袍服,手持道家拂尘,身形高瘦,讥笑道,“小子,有几分能耐便不知天高地厚了!我们老大的名字也是你能说的!莫非祝宗主的宠幸,让你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
“嘿嘿……嘿嘿……”声音缥缈不定,宛若鬼哭,宛若瓷片剐蹭铁板,异常刺耳,钻进人的耳朵便让人浑身汗毛倒竖,“毛老二,你怕没见到你眼前这位,一招让宁道奇败退吧?”
“哈哈哈……有眼不识泰山,说的便是你这等人!四大寇,我看马上要变成死寇了!”
女音如娇喘,闻之让人心生杂念绮思。
一声声冷喝,一声声大笑随之响起,一道道目光落在曹应龙与毛老二身上,像看猴子!
曹应龙和毛老二顿时面色大变,不过身为江湖成名人物,他们当然不可能就此低头认错!
“祝宗主,这四大寇的其他人就交给你们了,一个不留,至于他们,留给我就好!”话音落地,顾凡抬手拍下。抬手之时尚在十几丈之外,手掌落下已然到了两人近前!
“老三老四,联手杀了他!”曹应龙来不及策马向前,冷喝一声,手中钢枪猛然点出,万千枪花闪烁,刹那间凝聚成一点,直指顾凡喉咙,想要将他一枪洞穿!
于此同时,被人称为毛老二的四大寇老二,焦土千里毛燥,手中拂尘横扫,拂丝绷直如弓弦,锋锐如利刃,切割掌风,遮挡在两人身前!
两道人影直扑而上,手中兵器当头朝顾凡砸下!动手之人正是曹应龙口中老三鸡犬不留房见鼎和老四寸草不生向霸天!
四人武功皆是不俗,纵横江湖多年,联手之下罕有人能敌!加之他们惯是欺软怕硬,面对大势力能避则避,面对小势力能屠则屠,这些年闯出偌大名头,得了许多好处,加上手下精英过千,实在少有人与之为敌!
他在钓鱼!你们倒是快走啊!裴矩闭上眼睛,心头震颤。曹应龙跟随他多年,比杨虚彦与侯希白更为可靠,今日怕是难逃一死!顾凡想要杀他们,或许连动手都不需要,只一眼就能瞪死他们,可顾凡确实出手了,这与当日在大江之上对战祝玉妍何等相似!
若非祝玉妍与顾凡战成平手,自己的气息何至于泄露而被顾凡感知?他有横推天下的武功,又有如此心机相配合,他若是想要辅佐杨广,莫说杨广本身便智慧不俗,就是一头猪也能安安稳稳坐在皇位之上啊!
空气消散,灵气消失,曹应龙感觉手中的钢枪陡然沉重数倍,刺出的速度都缓慢许多!
毛燥的拂尘在缓缓扫过,可却如毛笔划在钢板上,怎么可能将之切割开来?
这等武功,这等造诣,怪不得宁道奇能够败在他一招之下!天地为其掌控,精神为之迟缓,还怎么与他斗?
念头一闪而过,顾凡侧头避过曹应龙钢枪,伸手抓住毛燥拂尘一扯!
毛燥手掌赤红如血,竟然被拂尘手柄撕裂掉手中一层皮肉!他身体前倾,自马上栽下刹那,一掌拍在马颈之上,身体陡然向着一侧射出,挂在马脖子上的弩箭直刺顾凡双目!
临空而下的房见鼎与向霸天只觉眼前黑影衣衫,手中剧震,兵器再也拿捏不住,直接脱手而出!他们凌空拍出的掌力,砰砰落在顾凡身上,将他外衣炸裂粉碎!
曹应龙钢枪擦着顾凡脖颈而过,顺势横扫,却被顾凡低头闪过,他伸手拿捏住两只弩箭,顺手甩出,如同两道黑色闪电,刹那来到空中房见鼎与向霸天胸前!
额头有豆大汗珠滴落,曹应龙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直立而起,双蹄狠狠朝顾凡砸下!
“给我停!”房见鼎与向霸天避无可避,功聚双掌,双手合十,欲要将弩箭夹住!
“快躲开!”毛燥深知顾凡力大,可惜他的提醒还是晚了半分,弩箭带出一蓬鲜血,钻入两人胸口近寸,将两人身体带的向后倒飞!
手中拂尘倒持,拂柄砸在战马脖颈之上,宛若钢刀横扫,直接将战马硕大头颅切割而下!
曹应龙手掌一拍马背,腾空而起,感觉眼前一黑,硕大马头闯过重重枪影,砸在他胸口。
快!电光石火之间,顾凡连防带受,不过几招,便使四大寇三人重伤,一人狼狈逃开!
“老大,风紧,扯呼!”毛燥扫了一眼尚未落地,便吐血不止的房见鼎和向霸天一眼,脚掌踏地,再次腾空而起,宛若大鸟,欲向月盘旋而去。
我特么也知道风紧扯呼!曹应龙心头大骂,可直面顾凡,哪有机会扯呼?!
曹应龙感觉后背一沉,一双手掌抵住自己双肩,终于让倒飞的速度为之减缓,他目光一扫,原来是受伤的房见鼎和向霸天各自出手,将他一身劲力卸去大半!
他倒退的速度比房向二人更迅疾,乃至于随时房向二人先受伤,却有比他后落地的趋势!
“多谢两位兄弟!”曹应龙擦掉嘴角鲜血,后退两步,长枪一扫,刚刚站稳的房向二人只感觉一股巨力击打在后背之上,顿时又腾空而起,不由自主扑向正缓步而来的顾凡!
“曹应龙,我入你娘!”房见鼎和向霸天同时怒吼,两人不及他想,向对方一掌拍下。
砰的一声闷响,两掌向触,身形陡然向两侧分开,竟然相互借力欲要躲开顾凡的攻击!
顾凡伸手一抓,被打落在地的房见鼎的短刀出现在手掌之中,他手臂甩动,那短刀刹那隐没在黑暗之中,空出的手掌在身前一扫,一股磅礴吸力爆发,相互借力的房向二人身体不由自主的再次飞向顾凡,只是他们伤口中的鲜血,体内的真气比他们身体更快一步!
三丈距离,刹那之间。带房向二人来到顾凡身前之时,已经变成了干瘪的尸体!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许多目力极强之人,隐约看到百丈之外,刚刚跃上房顶的毛燥身形一顿,向前栽倒,有血液自其脖颈喷涌而出,高大丈许,将银月染成黑红!
曹应龙身形不停,手中长枪后扫,啪的一声闷响,后背一凉,他向前遁出十几丈落在地上,步履踉跄,满嘴血腥。手掌在背上一扫,湿漉漉黏糊糊,全是血渍!
惨嚎之声不绝于耳,骑在马上的手下在祝玉妍等人的追杀之下,宛若农夫镰刀下的稻草,成片成片的倒下去!战阵?速度?在城池之中,他又能带进来多少精兵强将?几十个依然是极限,然而这几十人,才过了多长时间,已然全部被人斩杀于马下!
“放了我!你想要什么,四大寇积累多年的财富,女子,武功,我全都给你!只求你放我一马!”曹应龙看着顾凡的脚步落下,无声无息却如同重鼓敲在心头,满嘴鲜血,他却依旧感觉口干舌燥。当啷,钢枪落地。噗通,双膝跪地!
“只要顾奇侠绕我一命,我曹应龙愿意做牛做马,终生服侍左右!”
“嘎嘎……你刚才不还嫌弃祝玉妍给他做狗么?现在舔的可真香啊!大丈夫唯有一死,枉你纵横江湖一时,没想到也是个没卵子的货!”
那宛若瓷片剐蹭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冷几分,幽幽若鬼哭狼嚎。
“倒行逆施尤鸟倦!你特么又什么脸面如此说我!二十年前被天刀宋缺宋先生追的向丧家之犬,胆儿都吓破了,在这里装什么好汉!”
“咯咯…师兄啊,你这点儿老底儿都被人揭开了呢!”那妩媚女声再次响起,“你能忍?”
“嘿嘿,我可不会与一个死人计较!”话音落地,敞开的一扇窗户上,陡然多出一个身背独角铜人的猥琐汉子,形象猥琐,牙齿黑黄,“姓顾的,你倒是快点儿下手啊!不要耽误我等对你动手,杨公宝库与长生诀就像师妹的小手在胸口挠痒痒,越是挠越是痒痒呢!”
“顾奇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留着我绝对比杀了我有用!”
“公子,这是焦土千里毛燥的尸体!”石龙将一具尸体丢在房向二人的干尸旁边,祝玉妍缓缓娇声道,“公子,不曾走脱一人!”
“这种话已经有人说过了!你不该救下那个刺客的命!”
顾凡抬手落掌,曹应龙怒吼出声,“想要让我死,那你也给我去死吧!”
砰的一声闷响,无数毒针自其袖口爆发而出,曹应龙的脑袋低垂下去,再无声息!
“公子小心!”婠婠和贞贞同时扑向顾凡,想要用身体挡住那喷射而出的毒针。
祝玉妍速度比他们更快,几乎在两人吐气开声之时,已经来到顾凡身前,天魔力场展开,身形晃动颤抖,委顿下去,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眸略显暗淡,却带着一丝欣喜。
“多此一举!”顾凡抬手将祝玉妍身上的毒针吸到手掌之中,扭头看向长街两侧,一扇扇打开的窗户上,搂着一个个人头,有幸灾乐祸者,有面带疑惑者,有神情凝重者。
“祝宗主当真变成了一条好狗!”尤鸟倦嘿嘿冷笑,“可惜你这发骚的母狗人家看不上!”
顾凡视线越过尤鸟倦,落在另外三人身上,一人身材矮胖,一双手掌赤红。一人烟视媚行,身负大刀。一人身穿龙袍头戴帝冕,手持长枪。
“你又是何人,在此犬吠不止,胡乱攀咬?!”
“你!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倒行逆施尤鸟倦,魔门八大高手之一是也!嘿嘿,老子一个人当然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我们师兄弟联手,纵然宁道奇也要退避三舍,你算个屁?!”
头戴帝冕的汉子闻言,瞥了一眼尤鸟倦,冷声道,“尤老大的胆子确实长肥了!嘿嘿,老夫大帝丁九重!识相的话就乖乖交出杨公宝库和长生诀,否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唉,你何苦背负着这般大秘密,让天下人觊觎,难得安宁?老夫周老叹可为你解忧!”
“咯咯,三位师兄还真是体面呢,小妹金环真可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知道,能够把祝宗主都征服的男人,又该让多少女子为之羡慕呢?祝宗主,你和贵徒弟共侍一夫,真是快活似神仙呢,只是敝帚自珍就不对了,好东西要分享才能得到更多的快乐呢。”
“妖女!”须发皆白的晁公错扭头看向四人,冷喝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老子就是邪魔外道,总好过你这等道貌岸然之辈!嘿嘿,怎么,能够在宁道奇手下支撑一百招不败,你很能耐,晁公错,你眼前的这位顾公子可是一招败了宁道奇,你又算个屁!”
“尤鸟倦,你这是找死!”晁公错须发皆张,生平最得意的事情,被人如此无情蹂躏,他顿时怒火冲天!
“都闭嘴!我就说不要找这些人!鸡多不下蛋,人多瞎胡乱!尤老大,你的胆儿就算重新肥了,也不该如此到处树敌,今天的目的是顾凡,不是他们这些伪君子!”
“丁九重,嘴巴放干净一点儿,老子胆子什么时候小过!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让老子闭嘴,我是你师兄!宋缺追杀我,我承认,可老子自始至终也没有低头,没有给咱们邪极宗丢人!”
一道缥缈声音响起,“这话你该当着宋缺的面儿去说!”
“谁在胡放臭屁?当着宋缺的面说又能如何?他个缩头乌龟,我打不过他却不会怕他!”
“我大兄真不该放你一马,让你苟活至今!”一道温润之声响起,一人持剑走出阳台,斜睨尤鸟倦,“以至于尔等鼠辈,不思感恩,还以此为荣,邀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