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话语,带着生硬的山尖,随意的一问仿佛绊住了脚,摔倒都是小。
指的是,先前她在阁内的那些话,倒像是说给谁听的?
“随六,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婢女,帮我扫灰帮我清洁,不小心才会把水泼到别人身上。”
轻飘飘的话,仿佛唤醒了桃娘梦靥的开端,牙齿磨蹭。“呀~呀呀呀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高歌着!
“我知她辛苦,所以水珠落在身上也只是开玩笑,轻点,慢慢来,不急,一个缓解她的自责,一个让打扫卫生变得不那么枯燥。”
打扫卫生你都参与的?这明明是下人的活,而且此处也大度得超乎想象懒得吃惊了,这刻画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个好好姑娘啊。朱羿惊疑间,才发现以她的存在,虽然顶着婢女的名头,却很难让人认为她婢女的身份。
“这是什么?”朱羿笑着问。
重回到床上,自鸡毛掸子后就没在意的地方,再一次聚焦。
枕头不安分地斜在下面,上面两点快要干掉的水渍,若是不点明细看都难以察觉。
呵,真是锐利,既然这些想玩玩,那就玩好吧。
后面脚步声,随六上前道,“是婢女不周,笨手笨脚,将水洒到了上面。”
似乎是那么回事。“说话的都是你身边的婢女啊。”朱羿叹道。
此有近人之嫌吧。
阙忆染略作沉吟开口,“我也想问问我的嬷嬷、青瓷哪去了。”
若要算上她的婢女,也不算多亲近吧?打小婢女都不在身边。这是皓王的命令,除了她自己和用品可什么都没带过来,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左右的,几位不会相信她的职权还能越过他吧?
这涉及到皓王,倒是不好说什么。
“真是一个难得的婢子啊,还有没有这样的给我物色一个啊?”朱羿看着她,点头向铭殒拓问道。
衣襟严明,正黑的瞳孔只是扫了一眼。若有若无的石子落入寒潭,只有消融的可能。
感觉她要迎接一场来自于铭殒拓的暴风雨。
阙忆染依旧淡然,如刚开始进门一样,始终没有惊起实质的波澜。
还以为我是吴下阿蒙吗,一开始的确一时难以招架…
桃娘已经分不清东西,不知何时退到后面,身上的衣件轻若无物,站得越高、越久,越丧失自我。
没了,全都没了…
实在太可怜了。连常年执行密令的随六也不禁感慨。
随六觉得其狠心的过程,也猛然想到当时那些飞快闪过的话语,当时只以为不胜其烦,却原来是惜字如金。
还没说,这四面的墙壁后,都被桃娘等包下来了,有如针头般大的针孔,散发着近在鼻尖也闻不出的上品媚香“迷魂香”。
连她都没法发现。然而当时其只是闻了一下,甚至知道,这种香遇到茶汽,才会奏效,而且挥发的速度是多少,在人来之前便会尽数散得一点不剩。
床垫也经过处理,躺下便会有特殊的印记,包括她的肚脐、舌苔、脊梁、脚底等,追溯到她的指尖,或许涂着别有用心的颜料…
当时她不信,暗中腹诽其天生多疑,故作深沉莫测,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如今看来,没再多问,却已知晓太多。
当时染姑娘表述对此些略有敏感,还说着一些她听不明白的话,“如果把这些精神花在研究上,或许不错。”
她能怎么办,遇上这种角色,届时只有先补一觉,手下留情撒。
…
她今天干嘛将阮丰玉支走?明明隐隐猜到他会因圣会的开始而来商议,就算他们俩逢算计后,再让他去也不迟,居然还是忘了…
临走时,铭殒拓自然是不送客的。
白冷弦的脚步落后,朱羿也等着,往后一副看好戏,要交代交代你的样儿。
“你先走吧。”白冷弦对朱羿道。
“怎么,我听不得?有什么不可以一起商道。”朱羿不肯走,他倒发现今儿真是没白来,狂霸孤傲皓王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个劲道丫头。
“你今天话太多了。”白冷弦道,周身的凌利一散,刚好扫向那旁。转而不再张示其对阙忆染道,“你有空去看看白黛,她怕你忙。”
阳光正好,带着金光一般洒在头顶,清冷的面容也不禁柔和,好一个净白的少年。
露出一丝歉意。总是和路人置气,却没有和喜欢的人一起。“好,代我向她问候。”又从衣襟里取出一物。
“这是?”
“我调制的护肤品。”她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转得也太快了吧。带着一丝疑惑,倒将他平日锋利的气质,平和一些。
总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吧。“没有哪个女子不爱美吧。”
下意识道,“你也是?”双眼微睁,好像多不可思议,注意到,又按住自己的手。
“嗯。”她当然点着头。
看着他倒头气质非凡的背影,颇有些钻进牛角尖的老生疑问。
【右相府】
宝蓝植铸的地毯,金顶金黄绣凤版舆,金心绿闪缎大坐褥,点着香蜡,无一不豪华平整…
阮丰玉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眼一丝隐隐的倦意,双眸却无半分模糊。
…
“你快走。”
猜想他或许还想留下来观赏一场戏,又道,“下回给你唱戏啊,再会。”
…
你也太忽视自己的魅力了吧,根本就不是想追剧的冲动啊。
白天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晃过,清晰到每一个字的轻重都在回响。
忍住要抓头皮的躁意,坐起来,下去,泡了一杯香茗,自斟自饮,一杯一杯下去。咂咂嘴,仿佛平静了不少,躺回去。
艳香居
一道伟岸霍然出现,夸张的气势蔓延遍布,若一尊大神驾临寒舍,俯瞰着这间屋子里的一切。
空气中混着淡淡的墨香,和细细的说不清的清新气味,淡淡袅袅地飘浮在屋中。
那道身影罕见的没有练功,而是静静卧在书案睡着。
微风浮动,轻轻地起伏声“呲呲”。
无形的势焰长驱压入。
纤细的笔尖压着一张张翩然欲起的纸张,黑白的线条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