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霄点点头,“皇上身边的方公公亲自来的,说是听说主子已经回来了,怎么不进宫去看看他,难道还要派人来请吗?”
朱筠墨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这皇帝到底是啥意思,让人回来,这马不停蹄的回来了,难道不需要修整一下,就直接进宫,要知道昨夜到京城可是很晚了。
不过他撇撇嘴还是看向周恒,上下看看周恒的装扮。
“你换一身衣袍,带上你的药箱,我一会儿在王府门口等你,霄伯着人将这些东西装车,我们抓紧时间进宫。”
周恒上下看看自己的衣衫,一身藏青色的衣衫看着很干净啊,虽然不算华贵,却显得非常的稳重,毕竟年纪轻,需要稳重的颜色衬着才更有可信度。
“等等,带药箱干嘛?”
朱筠墨白他一眼,“当时口谕不是说了,要你进宫看看你是如何治疗疫病的,这赈灾救治展示不了,看病总行吧,万一皇伯伯来了兴致,能让他等着?”
周恒脸色一沉,看向朱筠墨,他听明白了,这是让他过去表演一下,这不是当猴耍吗?
“我看,还是世子独自前往就好,我一介草民见到皇帝诚惶诚恐,恐惹皇帝厌烦,让世子蒙羞,还是不去的好。”
朱筠墨一听,不干了瞬间瞪圆了眼睛。
“你这还拿我当朋友吗,这是拆台知道不,好不容易被皇伯伯夸赞还是因为赈灾的事儿,刘仁礼在通州过不来,如若你再不去,这戏怎么唱,别啰嗦赶紧换衣服。”
周恒叹息一声,没拦着他们出去,屈子平已经去帮周恒找衣袍了,捧着一套天青色的长袍走了过来,这是秀儿她们刚给自己做的新衣,虽然是素色的料子,上面却有暗纹,随着光线的折射,非常的漂亮。
周恒无奈赶紧换上袍子,又披上月白色的大氅,德胜已经将红木药箱递到周恒面前,拎起箱子,周恒叹息一声。
“行了我跟着世子进宫,你们抓紧看看作坊的图上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按照我们的计划,屈子平将没画完的部分画上,里面的设备摆放暂时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人已经快步出了院子,三拐两拐来到大门前,这里的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停放好了,前面的马车甚为豪华。
周恒不禁多看了两眼,三驾马车这在古代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使用的,战场上指挥官的车才是三驾马车,而在这京城,如此阵仗这是皇帝亲派的车马来接朱筠墨了,呵如此圣宠,这是要将朱筠墨放在前面当炮灰?
周恒站在门口没有动,片刻朱筠墨走了出来,看向周恒一脸的诧异。
“你早出来了怎么不上车?”
周恒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外面的车队上,周恒笑了笑抱拳说道:
“我倒是想上车,不过这阵仗吓到我了,要不我还是抚辇而行心安一些。”
朱筠墨也不是傻子,看了一眼瞬间明白了意思,朝着庞霄使了一个眼色,随即笑了起来。
“看看我皇伯伯,他这是想念我了,快我们乘车进宫,周恒你坐后面宁王府的车马,我坐着这个。”
说着快步上了车,周恒微微松了一口气,钻上后面的车厢,车队缓缓而行,周恒掀开帘子的一角,街道上很多人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似乎说着什么。
周恒将帘子放下,微微闭起双眸,不知走了多久,车子再度停下,周恒朝外看看,这里已经是宫门前。
周恒整理了一下衣衫,将药箱也拎在手中,正准备下车,却听到前面的一个宦官尖细的嗓音响起。
“皇上有令,宁王世子及其随行人等可乘车入东暖阁觐见。”
周恒一怔,这满朝文武百官还有皇家的王孙子弟,谁不是进宫要步行的,如今皇帝让朱筠墨和自己乘车入内,如此殊荣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过未及周恒多想,车子再度走了起来,周恒抓着药箱的手没有松开,还是使劲儿捏紧。
将所有的可能在眼前过了一遍,随即摇摇头,这时候想再多也没有意义,现在朱筠墨只能抱紧皇帝的大腿,随机应变了。
车子行进的速度不快,大约走了两刻钟,车子再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周恒赶紧跳下去。
抬眼一看朱筠墨也从前面的车上下来,周恒缓缓朝着他和庞萧的身侧走过去,庞萧早让人将一箱箱礼物搬了下来跟在二人身后。
周恒凑近看到朱筠墨脸上也微微蹙眉,显然他也感觉到皇帝的意思,这是好事儿,总算不太傻,还知道琢磨一下,二人跟着一个太监快步走到东暖阁外。
通传之后那人再度出来,笑着朝朱筠墨施礼。
“世子和这位周大夫里面请吧,皇上在等着你们二人呢。”
朱筠墨只是嗯了一声,没道谢也没有过于熟络,就这样径直走了进去,周恒跟着快步进去。
打帘子的太监,手脚麻利将门帘掀开,那门槛极高,周恒迈进去,只是盯着朱筠墨的脚后跟,也不抬头。
周恒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在后世见过的最大领导,就是一个主管医疗卫生的副市长,还是给人家处置擦伤,一个可以完全忽略的伤势,跟随的人员就有十几个,那紧张的样子仿佛下一秒人就要挂了似的。
周恒甩甩头,收起心思,现在见的是皇帝,看之前的作为就知晓,这人是个善于弄权之人,将所有的人掌握在股掌之间,这才是标准的上位者。
朱筠墨此刻,停了下来,赶紧跪倒参拜。
“筠墨见过皇伯伯,不知这几年皇伯伯身体可好,侄儿甚为挂念。”
周恒心里真想骂一句我靠,朱筠墨真的是臭不要脸,这抱大腿的功夫真的是让人折服。
心里多想吐槽嘴上却不敢,周恒规规矩矩跪着,说了句吾皇万岁万万岁。
此时上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后一抹明黄走了下来,一把将朱筠墨拉起来,拍拍朱筠墨的肩膀。
“筠墨看起来长大了,真的是一表人才,你们也都快起身吧。”
周恒这才站起身,皇帝拽着朱筠墨坐下,俩人就这样闲聊了起来。
“筠墨这一走有三年了吧?”
朱筠墨用力点点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感慨。
“皇伯伯竟然还记得,我去清平县养病确实已经三年了。”
朱筠墨不傻,总不能说你将老子踢出京城的吧,养病就是养病,毕竟看病的是御医,是谁指使都不要紧,御医可是代表宫里。
果然,皇帝听到这里,脸上阴沉起来。
“嗯,此事朕已经过问了,那御医邹天明已经被治罪问斩,其三族流放辽东,竟然想要谋害朕的侄儿,这是大罪,死不足惜。”
朱筠墨赶紧再度起身,站在周恒身侧,再度跪伏在地,脸上都是感慨之色,眼中甚至有泪光闪烁。
“侄儿多谢皇伯伯的疼爱,父王十几年镇守边关,无力照顾侄儿,侄儿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孱弱还总是病歪歪的,哪知道是因为服药的缘故,多亏了周恒,如若不是他,侄儿可能再也见不到皇伯伯了。”
皇帝这才抬眼看向周恒,“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周大夫,看着年纪与你相仿,没想到医术却如此精湛,行了都起来吧,都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朱筠墨拽着周恒坐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周恒哪里敢这样踏实坐着,只不过搭了一个边儿。
皇帝瞥了一眼,端起茶盏押了一口茶,这才看向周恒。
“此事朕也有所耳闻,既然筠墨对卿的医术如此推崇,那就给朕诊脉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