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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找了陈恩赐好几圈,最后在露台看到了她。
两人相识多年,无形中早就有了默契,只需一记眼神,陆星就知道出事了。
起先陆星以为是陈恩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张的不得了,拿到手机翻出来一瞅,看到不是陈恩赐而是秦孑,一口气还没松完,戳开里面的内容,就又没忍住“嘶”了声。
“这杨灵是谁呀?秦孑真的认识这号人?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知道公关最怕什么了吗?最怕的就是扯上感情。管是真是假,只要跟情感沾边,这就注定是掰扯不清的一笔烂糊涂账。”
陆星一目十行的扫着杨灵的三千字,“而且这稿子,一看就是专业人干的,太了解天天泡在网上那些人的心理了,整篇文章,九假一真,但就那一真,足以杀人不见血的要了的命,就像是……”
陆星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收住了到嘴边的话。
当初的陈恩赐,势头最猛的时候,就是这样被搞死的。
起先只是一个小号在爆料,因为规模太小,关注的人太少,真的不值当理会。
谁知那个小号日复一日的抹黑,什么吃饭的时候,导演临走之前,悄悄地往盘子下面放了一张房卡,陈恩赐不动声色的拿走,跟了出去;什么拍戏的时候,男主角和陈恩赐一前一后的进了洗手间,在片场做夫妻;总之短短的两个月,那小号就跟亲眼所见般,有鼻子有眼的写尽了陈恩赐在娱乐圈里各种艳事。
配上时间地点据知情人所见,再贴上几张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照片,那些事情就变成了网友口中的“石锤”。
她用尽了人脉,托了无数关系,甚至……到现在为止她自己都跟做梦一般稀里糊涂的嫁给了穆楚词,也没能将那些石锤从陈恩赐的身上挪走半分。
绝望吗?
很绝望。
明知道那些是假的,明明尝试着去辩解,努力的想要澄清。
但是,没有人听。
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在这个打字不需要负责任的时代,有时候沉默不语,反而比发声更能保护自己。
就是这么扭曲。
陆星见陈恩赐神态还好,知道她没想顺着自己刚刚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多想。
她稍稍放心了一些,但过了会儿,她看到陈恩赐指尖冲着键盘上落去,她如梦惊醒般,冲上去:“恩恩,干嘛?”
“恩恩,不能随随便便在网上说话,清楚和秦孑的情况,现在发声,是添乱。”
陆星去夺手机,陈恩赐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恩恩,把手机给我。”
陆星急的只差没有当场跪下喊陈恩赐祖宗了,“恩恩,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但是,现在先把手机给我好吗?”
陈恩赐寒着一张脸,默了两秒,最后松开了指尖的力道,由着陆星将自己手机收了起来。
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心思参加什么晚宴了,陆星看到身后人来人往,怕突然有人闯了进来,索性拉了陈恩赐离开:“我们先回酒店。”
她们在的地方,离酒店并不远。
五分钟的车程就到了。
一进酒店房间,陆星就开始劝陈恩赐:“我知道生气,但是相信我,秦孑他能处理好这件事的,他姑姑是谁,不知道吗?秦楠,辰光传媒的老总,她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事情太突然了,估计他们还没想到好的对策,也有可能是想要再等等,看看杨灵那边的动向再做处理。”
“恩恩,也别太上火了。”
“再说,秦楠手里的水军多的是,到时候不行就水军洗……”
陈恩赐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突然出声:“水军若是能洗的话,陈恩赐就不会成为现在的陈恩赐,不会被人一提,就是睡过整个圈子的大佬,睡过所有知名导演,只要是长得帅的男的,她都会凑上去。”
顿了顿,陈恩赐直言道:“这件事很好处理,只要我开记者发布会,就能处理。”
陆星懵了:“不是,跟有什么关系?开记者发布会怎么就能处理,……”
陈恩赐:“3月25号,我生日的那天晚上,秦孑和我在一起。”
陆星不只是懵了,简直是炸了:“生日的那天晚上,秦孑和在一起?”
“那天在剧组,喝的有点多,我送回的房间,我走后,秦孑进了房间?”
陈恩赐轻点了下头:“对,就这样。”
就这样?
就这样!
她艺人在她眼皮子下,搞了个男人进房间待了一宿,她居然浑然不觉?
陆星不知道是该骂自己,还是该说陈恩赐,她来回在房间里跟陀螺似的转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陈恩赐的跟前:“不行,这个发布会不能开。”
“别忘记了,这些年网友是怎么骂的,若是开了这个记者发布会,所有的炸弹都会跑到这边来,会把炸的体无完肤。”
“要是拿出证据,说秦孑那晚和在一起,这就等于彻彻底底坐实了这些年那些风言风语,一辈子都不可能洗白了,甚至还会有人说,一边网上说着不回头,一边见秦孑功成名就转身凑上去……到那个时候,秦孑还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呢?成什么了。不行,总之就是不行,想别的办法,这个念头趁早打消。”
陈恩赐:“别的办法?告诉我,别的办法是什么?杨灵显然是用玉石俱焚的方法要毁了他。再看看网上,他们完完忘记了,秦孑对社会对国家对民做出的贡献,他们只记得他是一个伪君子,只记得他毁了一个人生还没开始的女大学生……”
“陆星,这些年,还没看透吗?”
刚刚还很激动地陈恩赐,突然声音就淡了下来:“那些学历平均是小学生的网民,跟他们是讲不通道理的,若是能讲得通道理,宋处安就不会自杀了,他根本没有撞到那个老人,但那个老人说他被撞到了,老人有心脏病,自己突发身亡,最后所有媒体都说是宋处安害死的那个老人,逼着他道歉,他道歉了有用吗?还是不被骂,被骚扰,就连家里的人都不能正常工作正常上学正常生活,他自杀了,那些媒体开始深扒老人,开始洗白他,网友开始抵制网络暴力,说什么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可是他们谁想过,他们就是他们口中的雪花,他们道歉了吗?”
“没有一个人道歉……”
陈恩赐轻笑了一声:“在这个随随便便打个键盘不需要负责的时代,对不起这三个字竟是一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