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掉手机,简单地涂抹了一番,这才套上厚裙子打开门,他竟然还站在原地,我四处看了下,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我说:“你这么做好吗?让别人说闲话就不好了。”
他笑了笑说:“好,下回我注意。”眼角眉梢全是听话的妥协,让人怎么看都舒服。
他穿着质地非常好的厚料西装,露出洁白的衬衣领口,外面套着一个深色风衣,没有系扣,整个人有一种明洌的清洁感,头发好像刚洗过,一股说不出味道的清香环绕在身边,让人眼前一亮。说话声音明显有着北京的口音,尾音甩得特别有韵味,确实是不可多得好形象。
出得门来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把我让到了车上,我奇怪地问:“你把车开到了这里?”
他笑着如绅士一般拉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是我朋友的,我在这里有很多朋友。”
坐在车里,我们没怎么说话,我贪婪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让他开慢一些,好好欣赏一下这里的街景。
“你来过杭州吗?”他问。
杭州是个不夜城,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半空中太多的灯光亮了起来,这座城市的繁华自成一体,白天与夜晚衔接得严丝合缝,大街上那些美丽‘冻’人的女子穿着厚厚的裙子却光着雪白的大腿,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有七彩的唇。
我贪婪地把脸贴在车窗上,说:“来过,是跟旅行团,也就是走马观花。”
“这几天安排不忙的时候,我带你好好玩玩,保证让你把杭州玩个遍,吃个遍。我跟肖大姐说了,你可以跟我单独行动的。”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不好吧?我可真不想让别人说闲话的。你把我们的事跟肖大姐说了?”
“透露了一点点,我说少年时代认识的你,这么多年挺怀念旧日时光的,她完全理解,而且她说……她说你现在什么都挺好的,就是没有男朋友。”
我有些反感地说:“是不是女人到了三十岁还没嫁出去,不是有病就是‘齐天大圣’了,真不明白我自己个人的事,怎么总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操心?”
他笑了一下,欢快地按了一下喇叭说:“她也是关心你。到什么年纪就应该做什么事,这样就没别人说长道短了。”
“肖大姐哪点都好,就是太关心这类事,好在你没把我们在一起的所有细节都告诉她,如果你说了,用不了多久,这帮人全知道了,到时候我真是百口莫辩。”
他快速打了一下方向盘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谁会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再者说了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认识我。”
我摇头苦笑了一下说:“我和你可不一样,我现在还没成家,别人对这事儿敏感着呢,无论怎样,我们注意点总归是好的,你说对吗?”
他点头说:“好,我尊重你的感觉。其实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连恋爱都不懂,我们之间能发生什么?就算你懂,男孩儿成熟的晚,我当时更是什么也不懂。”
车子拐进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不一会儿,他指着前面一排闪耀的灯光停下车来说:“就是这里,很不错的一家茶馆。”
这条街是生意街,饭店居多,也有唱吧,不知哪家的KTV里传出一首挺应景的歌: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
它天天地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
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
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他走到我右边,拉住我的胳膊说:“我们进去吧。”我站在门口不肯走,一直听了两分钟,他也停下来,我们静静地听着这首美妙的歌曲。
“好像在说我们。”他直视我的眼睛,温情脉脉地说。
茶室里很幽静,好像在我们去之前纪晚舟已经订好,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正要沏茶,纪晚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孩儿立刻退了出去。
纪晚舟娴熟地泡茶、潎花,茶叶的香气一会就溢满了整个屋子。
我安静地看着他,他偶尔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脸上,让我心虚直冒热汗。
“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不止。你总体变化不大,但变得漂亮会打扮了。”
我的脸立刻红了,想起自己当年打工时的窘态。为了掩饰自己,我问:“你爱人是做什么的?也在北京吗?你这次来杭州没把她带过来吗?”
他笑了一笑,将最小的茶盅递给我说:“你先闻一下。”
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把你最关心的问题撇在一边,做他喜欢做的,说他喜欢说的。
我长长吸了一口气,一股幽远的清香顺着鼻息涌进身体里,那是一股犹如山泉一般的清香沁人心脾。他看着我陶醉的样子说:“怎么样不错吧?”
我点头。
他望着我期待的目光,接过话茬说:“我和老婆是利益的产物,虽然不算是被家里人逼婚,但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我曾经跟你说过,时间太久了,你可能都忘记了,我祖父或者说我们家的世家都跟绘画有关,只是到了我父亲这一辈,他和我妈不在是讲求纯艺术了,我父亲是画商,与我母亲一起经营古董和字画,我祖父非常反感,但也力不从心了。我妻子家族是研究字画的,参与拍卖之类的,我父母牵线,我们俩家一拍即合。我妻子可能是对我有好感吧,看中了我这幅皮囊,我们早就认识,捅破这层窗户纸后我们很快就结婚了。其实那个时候我认识一个外地女孩儿,我们正在热恋中,但她……她和你一样,也是在一个小县城出生的,我的父母不可能同意,我也不是那种能挣脱家庭的人,于是就认了。”
我知道了大概,问:“你们过得幸福吗?”
他抿了一口茶,并示意我也可以喝了说:“开始还不错,有那么半年的时间吧。她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却是一个出色的鉴赏师,也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很多画经过她手,从没失过手,我们结婚不久就赚了很多钱,我也离绘画越来越远。”
“我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你祖父正好生病,后来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