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桌边坐下,高远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一饮而尽,看着叶菁儿,道:”或者秦人终于认识到,相比于楚国,我们才会是他们真正的大敌,所以他们不惜让赵国苟颜残喘,也要先来打击我们.不过可惜得很,他们没有如期拿下贺兰雄,反而让贺兰雄全师撤出了代郡,如果贺兰雄的东野真被他们堵在了代郡,我们才是真正被动了.”
“可是冯发勇部,还有代郡兵,这两支部队加起来,也是超过五万人的部队啊,就这么没了!”叶菁儿叹道,”秦武烈王当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帝王,这一次的战事,便如当年他算计匈奴人一般地出人意料,在歼灭了赵国主力之后,我们都认为他们会趁热打铁,一举灭了赵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有时间来整顿战备,作好应战的准备,但万万想不到,他们居然将矛头指向了我们,所幸的是山南郡城的坚守,为我们赢得了时间,只是伤亡也太惨重了一些.”
“这并没有伤到我们的根本.”高远道:”没有如他们所愿拿下贺兰雄的东野,可以说已经为秦人最终的失败埋下了伏笔,接下来的草原之战,双方站在了同一超跑线上,甚至我们还大占优势,虽然我们在短时间内不可能调集到这么多的兵力,但别忘了,大草原是我们的主场,我们有积石城,有大雁城,有河套作为我们战略的支撑,而秦人,劳师远征,他们很快就会尝到补给的苦处的.”
“兵凶战危,大哥此去,终是要小心些,你目标大,如果李信他们知道你亲自去了哪里,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你的.”叶菁儿叹道:”大汉一身安危尽系于大哥之身,大哥如有个三长两短,大汉才真的危险了.”
高远呵呵一笑,”你多虑了,如今的大汉,制度已经渐渐完备,就算我不在蓟城,大汉的运作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叶菁儿叹了一口气,她也明白,这一战事关整个大汉王国的安危,不让高远上战场上不可能的,作为这片大陆之上,真正的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高远来说,他出现在战场之上,本身就是对大汉军队巨大的鼓舞.
“我会给你看好家的.”她轻轻地道.
“菁儿,不要干扰政事堂的运作,朝堂之事,便由政事堂和大议会主持就好了.”高远道.
“我明白.”叶菁儿点点头.
房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两人齐齐转头,看见贺兰燕站在门口,”大哥,这一次出征,我也要去.”
“不要胡闹了!”高远摇摇头,”明志还这般小,那能离得娘亲,你就在蓟城等我的好消息就得了.”
“不,我得去!”贺兰燕执拗地道:”大草原,我比你熟悉,我生于斯长于斯,在那片大草原之上,我知道哪里有水源,那里有可以躲风避雨的地方,而且,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反而能成为你的帮手.”
“这一次,就带上燕子吧!”一边的叶菁儿开了口,却是罕见地帮着贺兰燕:”燕子武功高强,跟在你身边,一来也算是你的一个保镖,二来还可以照料你的生活起居,这样,我和馨儿也会更放心一些.”
高远两手一摊:”那志远呢,还这么小,都没断奶呢!”
叶菁儿格格地笑了起来,”高大哥,你可真是知天下事,不知家里事啊,什么时候燕子自己奶过孩子了,宫里请了这么多奶妈是干什么的呀?至于燕子不在,明志交给我来带,你不致于不放心吧?”
“我放心,我放心!”贺兰燕雀跃地道:”高大哥,这回你没话可讲了吧?你可别忘了,你的骑兵,好大一部分都是我训练出来的呢?”
看着贺兰燕,高远无奈地道:”好吧,你要跟着,那就跟着吧,不过到了军中,你可就不是王妃而是普通的一个将领了.”
“这个我自然是省得的.”贺兰燕喜滋滋地道.
临淄,田府.现在实际掌控着齐国朝政的田远程近期可谓是喜事不断,先是走投无路的楚国大将扁壤率军暂时投靠了齐国,由齐国给他供应粮草,军械,而扁壤则替齐国守卫临淄的门户之一张家店.张家店地区多山,而缭民出身的扁壤正如他向田敬文所承诺的一样,对于山地作战,他的确非常有自信,而且非常有办法,至少到现在,他面前的孟冲虽然拥有比他雄厚得多的兵力,却在遍地高山峻岭的张家店区域举步维艰,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出偌大的力气.
张家店一旦稳固,田敬文在平陆便游刃有余了,不断征集来的新兵汇入平陆,不停地加强着平陆的防守,而汉军似乎对于攻坚并不那么热衷,惨重的伤亡经常让他们忘而却步,这使得田敬文更加有信心守住平陆.
田敬文知道,汉军对于士兵的伤亡看得极重,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愿意让士兵用性命来填平一座城池,现在汉强齐弱,汉军或者更希望在长期的对峙之中拖垮齐国.
这本来是田敬文非常担心的一个问题,因为就现在而言,齐国的经济与汉国的经济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时日一长,就算是拖,汉国也能将齐国拖垮,就算是现在,齐国的经济也基本面临崩溃了.
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汉国的锋芒毕露,终于引起了秦,楚两个大国的担忧,两国不约而同地向着汉国出手,汉国数面受敌,而且敌人强大无比,这便给齐国带来了一线生机.
田富程相信,他只要挺过眼下这个时机,当秦楚大军与汉国正式交锋之始,汉国就绝无可能在齐国还维持一支十万人的大军.
虽然未来仍然会无比艰难,但齐国将赢得难得的喘息之机.最好的结果便是楚,秦,汉打个两败俱伤,那才是对于齐国最好的结果.
当然,田富程也知道这个想法可能有些想当然了,不过不管他们谁输谁赢,对于眼下的齐国来说,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齐国已经危险到了极致,再坏的情况能比现在更坏么?
“诸位臣工,眼下便是黎明之间的黑暗,虽然是一天这中最黑的时候,但熬过个时刻,光明便会到来!”田富程满脸喜色,”我们将赢来难得的良机,重振齐国声威,便在今朝.”
大堂之内,一众齐国大臣一齐振臂欢呼,白羽程夹在其间,与其它人一样,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接下来齐国应当怎样利用这个难得的局势来发展自身,不过他的笑容之中,却是夹着一些意义难明的冷笑.
田府之中大摆宴席,这是自从田单兵败燕国之后,田府第一次大张旗鼓的庆祝,白羽程夹在众人之间,喝了几杯酒之后,便借口要巡视城防而离去,左右这些峨冠长袍的家伙们看他也不顺眼,而他自也是瞧不起对方,相对而坐,徒然彼此多生厌倦.
走出田府的大门,仰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白羽程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敛去,田远程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大汉王国的确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楚国在临沂不断增兵,使得孟冲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来应付来自临沂楚军的威胁,进攻张家店地区的兵力不停地在减弱,这才使得扁壤能够坚持到现在,否则以汉军的战斗力,扁壤又如何能坚持到现在?扁壤为了骗取更多的军械物资,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完全能够抵挡住汉军在张家店的攻势,别人不知,白羽程又岂能不知里头的内情.
孟冲不是打不下张家店,而是要时时顾忌在临沂的屈完,这个家伙正瞪大眼睛,窥视着孟冲的破绽呢.
倒是新编第一军在平陆的的确确遇到了困难,汉军成军以来,甚少攻打坚城,对于城池攻防,的确是有些生疏,而且张鸿宇对于士兵的性命又看得极重,学院出来的将军,心就是软了一些,白羽程不无腹绯地道,在他看来,张鸿宇更适合在军事大学里当一个先生,而不是手握数万大军的生杀大权.
刚刚跨进府门,虎头已是迎了上来,”老大,牛腾来了.”
白羽程精神一振,牛腾是监察院派驻在齐鲁军团的头号干将,前段时间,他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次回来,定然是带来了蓟城的最新指示,或者,应当到了最后时刻吧,大汉现在数面受敌,齐国的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急步走入内室,一身黑衣的牛腾正等在哪里.
“是不是要动手了?”一把抓住牛腾,白羽程兴冲冲地问道,”我到临淄都好几个月了,万事俱务,只欠汉王一声令下了.”
“是要动手了!”牛腾用力地点点头,”如今我大汉受到了秦国的全力攻击,汉王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齐国问题,然后新编第一军,南野以及你的齐鲁军团一齐动手,让楚国清楚地知道,惹了我们大汉是什么下场,不将他打得跪地求饶,我们绝不罢手.”
“太好了!”白羽程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数年之功,总算是到了一展身手的时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