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顾伽罗毫不客气的骂道:“这叫什么话?莫非大爷去平叛还错了不成?难道那些没用的废物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许旁人去做?无耻,恶心!”
这叫什么理论,齐谨之带着一百护卫拼死赶走了鞑子和乱兵,落到那些小人口中,居然成了与鞑子勾结的乱贼?
顾伽罗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怒火,连连拍了几下小炕桌,愤愤的说:“‘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有鬼,所见皆鬼’,分明是说出这话的人心里龌龊、暗藏反心,所以才会看谁都是反贼!”
周文渊仿佛没有感觉到顾伽罗的怒意,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孺人,这次的谣言不可小瞧了。县尊在乌蒙最是关键的时候,如果谣言传到了乌蒙府,百姓们误会了县尊,有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县尊只带了一百护卫,一旦有什么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人既然敢散播谣言,必然有胆量去乌蒙府兴风作浪,那边的百姓刚刚安定下来,有心人若是一煽动,百姓们没准儿就信了。
届时十数万百姓奋起围困府衙,齐谨之就是铁打的,他也撑不住啊。
而且,周文渊还担心,背后主使者,应该不仅仅是剑指乌蒙府,估计这乌撒,也有可能被冲击。
偏县城里只有一些老弱妇孺,县衙里也只有十来个衙役和后衙的数十护卫,与成千上万的百姓比起来,真真是水滴如汪洋啊。
顾伽罗闻言,暂停了咒骂,皱着双眉陷入了沉思。
孟复紧跟其上。缓缓说道:“还有一桩,除了百姓,乌蒙其它县城的县令、主簿等官吏们,或许也会受谣言蒙蔽,届时他们群起而弹劾县尊,也是件麻烦事呢。”
有句话孟复没说,那就是布政使、按察使这些个封疆大吏们若是信了谣言。以为齐谨之与京中反贼有牵扯。稍微压一压手指,就能让齐谨之寸步难行。
顾伽罗沉思良久,忽的问了句。“对了,前些日子大爷平定乌蒙两部的时候,曾经抓了一批鞑子奸细,如今那些奸细在哪里?”
孟复不解其意。但还是恭敬的回道:“刘捕头与西南大营的一位百户把那些奸细押解回了乌撒,如今都在县衙大牢里关着呢。”
顾伽罗有了主意。愈发详细的问:“一共多少人?确定都是鞑子?是否曾经为祸乡里?”
孟复似是明白了什么,抬眼看向前方,结果白绢绣富贵牡丹的屏风阻隔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共一百五十三人。都是鞑子,他们整日里在西南山间流窜,每到秋冬时节便会进城劫掠。死在他们手中的百姓不知凡几。”
换言之,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如麻的悍匪。就是立时被处决了,也不冤枉!
顾伽罗放心了,沉声吩咐道:“明日午时将这些人押到东街场院斩首,然后在组织人分几个小队,敲锣打鼓的在周遭宣传,务必将这些鞑子的罪行逐一告诉百姓们,另外再将县尊在乌蒙府的种种安民举措详细说一遍。”
孟复和周文渊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讶:话说,这顾大奶奶也是个狠人哪,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要了一百多个人的性命。
虽然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问题是,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鸡、不是猪,顾大奶奶竟说杀就杀了。
就算是一百多只鸡,让一个女人做出全部杀掉的决定,那、那也够让人心惊的。
……孟复吞了吞口水,心里暗忖,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齐京观的夫人绝非寻常妇人哪。
“孺人此计甚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周文渊是摇笔杆子的,在京城的时候,还专门给酒肆、茶楼写过小说段子,讲故事、搞宣传是他的拿手活计。
顾伽罗的话一出,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好几种宣传的法子。
顾伽罗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别忘了把人头带上,我就不信,如此还会有人说大爷与鞑子勾结!”
好狠,不过却最有效!
孟复和周文渊齐齐打了个寒战,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为什么齐谨之离开的时候,会把县衙交给自己的妻子。
无关信任与否,主要还是因为顾伽罗合适,能担得起这副担子。
“是,属下明白!”
孟复抱拳答应了一声。
顾伽罗又询问了些县衙里的事务,“马家有什么动静?马仲泰可有出门?”
马家的势力被齐谨之‘炸’掉了近一半,按理说,他们早该找齐谨之报仇了,可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竟丝毫都没有动静。
马家越是这般,齐谨之和顾伽罗心里越担心,唯恐他们背地里筹划更大的阴谋。
孟复道:“马家一切如常,三日前马仲泰出了一趟县城,傍晚的时候就回来了。回来后就继续在家里窝着。”
话说马宅现在只剩下一栋空宅子了,除了马仲泰和几个仆役,再无旁人,也不知道这人在空落落的大宅里龟缩着做什么。
顾伽罗眸光一闪,忽又问道:“谣言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来的?是不是马仲泰回来以后?”
孟复陡地瞪大了眼睛,掰着手指想了想,而后点头:“好像就是从他回来后,大街小巷才满是县尊的流言。莫非真是他做的?”
这就说得通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马家虽然接连遭受打击,但根基还在。
若论县城里有谁能将谣言一夜之间散布得满城皆知,马家首屈一指啊!
顾伽罗确定了幕后推手反而淡定了,她摆摆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咱们都要防着他。好了。不说他了,还是说怎样尽快平息谣言吧。孟主簿,周先生,大爷不在,衙内的一切事务就拜托两位了。”
孟复和周文渊起身,连声说‘不敢’。
送走了两人,下头人撤去了屏风。顾伽罗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想事情。
紫薇又凑到近前。低声回道:“大奶奶,萧先生求见。”
顾伽罗头也不抬的回了句:“让他进来吧。”
萧十三最初来拜会她的时候,打着帮她救齐谨之的旗号。
如今齐谨之平安归来。也不见萧十三告辞,反而像个忠心的侍从守在后衙附近,顾伽罗便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自从上次阿卓来求她帮忙,却被萧十三误会。也不知萧十三是心里愧疚还是有事要忙,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来见自己。
今个儿忽然上门。估计是有什么要事。
果然,萧十三进门行了礼,也不废话便直奔主题,“大奶奶。小的刚刚收到京城的消息,有人指使御史上弹章弹劾齐大人,说他心怀不轨。一介小小县令竟越级跑到乌蒙去,分明就是另有所图。”
顾伽罗的俏脸一沉。喵了个咪的,姓马的混蛋这是要往死里阴齐谨之啊。
乌撒这边刚刚有了谣言,京城便有人弹劾,一官一私,一明一暗,好个双管齐下!
萧十三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咬牙声,知道这位大奶奶是气狠了,赶忙说:“不过大奶奶放心,主子已经将事情都压了下来,还言明,她愿意以性命为齐大人作保,齐大人绝不会造反!”
顾伽罗愣怔了下,大师竟、竟说出这样的话,这、这简直太……不知为何,顾伽罗的嗓子仿佛被什么硬块儿给堵住了,卡得她哽咽难言。
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喟叹了一句:“大师这般待我,我、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
萧十三很能理解顾伽罗的反应,换做谁被大师如此器重,也会心生感激。
他如实转述着妙真大师的话,“大师说了,只要大奶奶您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大的报答。对了,大师说西南不宁,担心您的安危,特意从她的皇庄中选派了二百精壮潜入西南。那二百人,虽不及齐家‘铁军’悍勇,却也会些庄稼把式,关键时候也能帮点子忙!”
顾伽罗已经不知说什么道谢的话了,大师赤城待她,她唯有心怀感激的收下。
缓缓点了头,顾伽罗道:“多谢大师,我、我定会保护好自己,他日回到京城后,再好好回报大师。”
萧十三很满意顾伽罗的回答,又提供了一个消息,“另外,齐勤之夫妇、齐勉之夫妇都顺利离开了诏狱。其中齐勤之已经和展家的人联系上,经过商讨,他们决定返回水西。而齐勉之夫妇则留在了京城。”
顾伽罗好不惊讶,他们四个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原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没想到齐勤之居然还敢回水西,他就不怕一踏上水西的土地便会被安家的人追杀?
萧十三又道:“还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东齐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齐令源等人被行刑后,尸体全部被丢到了城郊乱坟岗子,贵府齐令先齐将军不忍他们曝尸荒野,特意求了恩典,将他们一一收敛。虽没有安葬到齐家祖坟,可也有了个正经的安身之所。然而,清点尸体的时候,发现好像少了一人。”
顾伽罗微惊,“谁?少了谁?”不知为何,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萧十三迟疑了下,然后道:“齐令清的次子齐慎之。”
顾伽罗讶然,“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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