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慎三爷真是可惜了!”
紫叶悄悄回头看了好几眼,直至齐慎之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低声喃呢道。心里则暗骂罗氏不长眼,这么好的夫君竟舍得离弃。
顾伽罗挑起一边的眉毛,不着痕迹的扫了双颊飞红的紫叶一眼,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顾伽罗此次回齐家,身边一共带了四个一等大丫鬟、四个二等并四个三等丫鬟。一等丫鬟中,除了宋氏给的紫苏和紫薇,还有赵氏老夫人赏的紫叶和紫珠。
九公主借皇后之名赐下来的春兰和春芷,则被顾伽罗陪送了一份丰厚的嫁妆给嫁了出去。
说这件事,在某种意义上,顾伽罗还要感谢齐家呢。
顾伽罗一直不知该如何对待春兰和春芷两个,作为宫里出来的人,春兰她们骨子里非常高傲,对顾伽罗这个名义上的新主都没有多少敬畏,更不用说顾伽罗房里的那些丫鬟们了。
手下的丫鬟不能和睦相处,尤其是最要紧的一等丫鬟不能同心同德,这绝不是顾伽罗想看到的。
只是她们两个都是皇后赏的,顾伽罗无法像处置寻常下人那般将她们打发出去。
可留着,始终是个隐患。
就在顾伽罗左右为难的时候,齐家出事了。
顾伽罗借着给九公主送回礼的当儿,故作惶恐的对九公主说:“齐家犯下大错,妾身为齐家妇,更需谨慎行事。妾承蒙皇后和公主垂怜,特意赐了嬷嬷和宫女,妾感激不已。但现在齐家惹出如此大乱。妾实在没脸再留嬷嬷和宫女在身边……”
齐家惹祸,圣人势必严惩,国公府的爵位估计是保不住了。一旦被抄家,齐家便沦为普通百姓。而顾伽罗身为一个庶民的妻子,又哪来的体面让宫里的宫女服侍?!
余下的话,顾伽罗没说,但九公主却听明白了。不过那时九公主的痴病还没好。她故作不解的问道:“你不喜欢她们两个?莫不是她们服侍得不尽心?”
顾伽罗额角抽搐。这九公主难道真是个傻子?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悄声附到九公主耳边,更加直白的将方才的话‘翻译’一遍。
九公主眨巴眨巴眼睛。道:“哦,是这样啊。可、可我这里也不缺人,要不,你帮我把她们打发了吧。”
顾伽罗:“……”我要有资格处置宫女。就不会特意来问你了。
九公主无辜的大眼直直的看着顾伽罗,顾伽罗心里再怎么郁闷。也只得默默咽下。
见在九公主这儿讨不到主意,顾伽罗壮着胆子请九公主引她去拜见皇后。
幸而九公主虽然痴傻,但皇后对她还算看重,很给面子的见了顾伽罗。
顾伽罗诚惶诚恐的将那些话又说了一遍。然后姿态谦卑的匍匐请求皇后将两位嬷嬷和两个宫女收回去。
皇后是尊贵人,平日里事务繁杂,早就将那事忘到了脑后。不过。听了顾伽罗的话,皇后敏锐的抓住了一个重点:齐家获罪。顾氏没有急着撇开,却还以齐家妇自居,这是不是表明,顾氏还愿意与齐氏维持姻亲关系?
清河县主是皇后的侄女,齐家西府是皇后和太子的助力,皇后自是不想看到齐家落败。倘或顾家对齐家不离不弃,这对于齐家、对于皇后来说,都是件好事。
思及此,皇后很爽快的答应了顾伽罗的要求:召回两个嬷嬷。至于两名宫女,因为快到了退役的年纪,皇后发话,让顾伽罗出面给她们寻个婆家直接发嫁出去。
顾伽罗很高兴,回家后便找来春兰、春芷说话,先将皇后的口谕传达了一番,然后询问两人对未来的夫婿有什么要求。
春兰和春芷都有些骄傲,不愿嫁个凡夫俗子、市井百姓,两人思考了几日,分别提出了要求:一个想嫁个年轻、有才学的士子,一个想寻个赳赳伟男儿。
士子什么的,顾伽罗直接找上了冯表兄。表哥是读书人,交际颇广,听了表妹的请托,没过两日便命人送来一页名单,任君选择。
顾伽罗直接交给春兰自己决定。
而春芷的夫君就更好选定了,单是顾家便有不少品阶不高、却英武不凡的年轻武官。顾则安也不给什么名单,直接从亲卫里唤来七八个未成亲的青壮儿郎,让春芷隔着帘子自己挑选。
顾伽罗积极张罗,春兰、春芷一心恨嫁,短短几天便敲定了婚事。
顾伽罗象征性的又递帖子进宫跟九公主回禀了一番,九公主根本不在乎,但为了面子,随便赏了春兰、春芷每人一套首饰。
九公主这个旧主表了态,顾伽罗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大方的给两人置办了嫁妆,火速的将她们嫁了出去。
春兰、春芷走了,顾伽罗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空出了两个缺儿。赵氏老夫人听闻后,便从稻香院里挑选了两个规矩稳重的家生婢,给顾伽罗送了过来。
这两个便是紫叶和紫珠。其中,紫叶年长些,已经十七岁了,跟着母亲学了一手好厨艺,在顾家的时候负责顾伽罗的饮食。
“好好一个人,遇人不淑,竟遇到了罗氏——”紫叶低声咕哝着,语气里满是对齐慎之的欣赏与怜惜。
顾伽罗没说话,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紫叶心里咯噔一下,硬是将后头的话给咽了下去,低头认错:“婢子知错,婢、婢子不该背地里编派主子。”
另一边站在的紫薇却微微蹙眉,紫叶的认错态度很诚恳,可问题是,这根本不是重点。顾伽罗真正生气的不是紫叶编派主子,而是她竟口无遮拦的在大奶奶面前讨论一个隔房的叔伯兄弟。
尤其大奶奶曾经出过那样的丑闻,如今大爷不在家,大奶奶该加倍小心才是。
紫叶作为大奶奶的贴身大丫鬟,更该谨慎。如今她却——
紫薇暗暗决定,待会儿闲了,她定要好好跟紫叶说一说。
“嗯,知道错就好。”紫薇想到的,顾伽罗自然也能想到。她没有点破,淡淡的说了句,然后继续朝萱瑞堂走去。
萱瑞堂的上房里。清河县主已经起来。正坐在正间的罗汉床上喝牛乳。
见顾伽罗进来,她笑着招招手,“香儿。过来坐吧。”
顾伽罗笑着行了个福礼,“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昨夜睡得可好?”
“好,”清河县主将瓷盅递给身边的丫鬟。招呼道:“过来吧,左右没有外人。咱们娘儿俩说说话。”
顾伽罗乖巧的坐到床前的鼓墩上,她感觉清河县主今天的心情貌似很好,便试探的问道:“母亲的气色真好,家里可是有什么喜事?”
清河县主眉眼弯弯。“昨天晚上接到西南来信,老爷他们又荡平了一处山寨,大营的重建也很顺利。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父子两个年前就能回来呢。”
丈夫和儿子要回来了。可不是喜事一桩?
顾伽罗的笑容一窒,心里暗暗叫苦:不会吧,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最快也要明年春天吗?
“大、大爷要回来了?果然是件好事!”顾伽罗的表情有些僵硬,略带不自然的说道。
清河县主倒是很能理解顾伽罗的心情,毕竟齐谨之刚回京的时候,对顾伽罗、顾家都不是十分亲近,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吵着和离。
虽然齐谨之没有声张开来,但顾家上下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早就从齐谨之的言行、态度中感觉到了他的疏离与淡漠。
两家险些做不成亲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伽罗心中对齐谨之定有许多怨气,估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唉~”清河县主轻叹了口气,柔声对顾伽罗说:“香儿,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知道一件事,你是我齐家的大奶奶,是我们谨哥儿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更是……你是个好孩子,单冲你对齐家的这份情谊,不管是我还是谨哥儿,都会心生感激。”
清河县主向前探了探身子,拉住顾伽罗的手,安抚道:“香儿,你放心吧,日后我和谨哥儿定会好好待你!”
“是,母亲,儿媳都明白,我、我也会尽心服侍您和大爷的。”顾伽罗喉咙噎得慌,略显生硬的说道。
清河县主体谅的拍了拍顾伽罗的手背,跟她说了说家里的事,便让她回去了。
顾伽罗心事重重的回到沉香院,慧芬慧香两个小丫鬟已经从大厨房端了食盒过来。
紫薇几个赶忙上前伺候早饭,顾伽罗心里藏着事儿,也没什么胃口,没滋没味的吃了早饭。正想一个人在房间里整理思路,不想外头有人回禀——
“大奶奶,外头有您的访客。”
顾伽罗怔愣了下,她刚回齐家还没几天呢,怎么就有访客?还有,这年头有规矩的人家出门做客前,都要先投拜帖,确定主家有空闲,才会定好时间再上门。
不约而至,似是有些来者不善呢。
顾伽罗道:“可回禀母亲了?”
小丫鬟:“已经通禀县主了,县主说请大奶奶您随意。”
顾伽罗点点头,对夏竹道:“你出去看看来人是谁。”
夏竹答应一声,和小丫鬟一起出去了。不多时,她神色怪异的回来,低声对顾伽罗道:“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她、她说她是您在铁槛庵的‘故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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