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横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是为了孤的那个弟弟松阳君吗?”
“不错,正是公子富!”龙舒君点头道:“大王之前曾多次责罚太子,或许,在那时候,唐昧便已经怀有异心,准备鼓动大王废太子,而后全力支持公子富即位。
只要公子富即位为王,那身为公子富之师的唐昧,必将接替昭雎为令尹,并主持变法,再造楚国。
只要此事能成,唐昧必将成为楚国的管仲,甚至是太公、尹伊。
而这些,是太子你无法付出的代价,甚至太子连令尹之位都无法满足唐昧。
所以,臣才说只要有唐昧在,则大事必不成,因为太子即便为王,唐昧也会毫不犹豫的打出平叛旗号,率军攻打寿郢,另立公子富为王。”
太子横脸色阴沉的笑了笑,之前唐昧出言助他的时候,他还以为唐昧是在向他这个储君示好,现在被龙舒君一提醒,原来唐昧才是最该杀的那个人。
想着,太子横心中一动,既然帮他的唐昧该死,那屡屡出言破坏他行动的昭雎呢?
“先生,令尹能否被拉拢。”
龙舒君斩钉截铁的道:“绝无可能!”
“为何?”太子横不解的问道:“在孤看来,令尹对孤充满着善意!”
“太子。”龙舒君解释道:“令尹还有柱国以及左徒,乃是大王一手提拔的,与大王相知相交数十年,而这三人又与太子无亲,所以,他们绝不会背叛大王投靠太子。
当然,若是一般事情,他们自然不会为难太子,甚至还会出手相助,但若欲行大事,则这三人都是需要铲除的目标。”
说着,龙舒君拱手道:“太子千万不要被那些所谓的善意蒙蔽,那些善意全都是冲着大王去的,是冲着大王的太子去的,只要是大王的太子,无论是谁,令尹都会充满善意。
所以,现在太子是太子,令尹左徒都会对太子你充满善意,可是一旦太子你打算谋反,那太子就不是太子了,那时,令尹、柱国、左徒三人,将会是杀太子杀得最狠的三人。”
太子横一滞。
此时,龙舒君又道:“太子,不仅是令尹,还有工尹、廷理等朝中大臣,他们虽投靠了太子,那也是因为太子你是大王的太子。
若是太子你现在公然宣称要效法穆王之事,那他们一定会前脚答应附从,但后脚会不会向大王告发太子,那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们所依附的不是太子你,而大王的太子。
也不仅仅只有工尹廷理他们,还有最近那些投靠太子的贵族说客策士,也全都是如此。
因为大王的威望太高了,而且大王现在身体强健的还能生出孩子,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冒着被大王灭族的危险,跟着太子行大事。
因为他们只是一群投机客而已,因钱势而来,也会因钱势而走。”
说着,龙舒君迟疑了一下,想起上次他们江淮封君谋反失败的教训,再次开口道:“还有,太子,眼下我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目前投奔太子的人里,谁也知道那些人是知北涯的探子。
不仅包括最近投靠太子的贵族官吏,也包括各地的封君,甚至,连追随太子二十余年的心腹之人,也不能排除。”あ <
太子横勃然色变:“这怎么可能,他们都追随孤多年了。”
“可是他们都是大王指派来辅佐太子的。”龙舒君毫不留情地指出州侯等人依附太子的根源,接着,龙舒君见太子横意志有一些消沉,便安慰道:“太子不是早就有所怀疑了吗?”
“如果不是太子心中疑虑,那现在站在太子面前的就是州侯、潘君,而不是臣这个早就该死的人!”
太子横默认。
此时,龙舒君语气冰冷的道:“太子不要忘了上一个谋反的六君还有曲阳君,六君曲阳君虽然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连妻妾子嗣全部被杀尽了,但是,他们的兄弟,六君歆还有曲阳君隆,现在都是大王的死忠之臣。
连至亲兄弟都能背叛,更何况是无亲无故且趋炎附势的贵族。”
说罢,龙舒君长叹道:“所以,现在的情况,即便是唐昧还有城南的大军全部撤走,就凭太子目前的实力,大事成功的机会,恐怕只有一成。”
“一成?”太子横自嘲的摇了摇头。
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州侯、潘君,那他倒是相信有一成的机会。
但,他连州侯潘君这些在他开府建牙的时候便追随他,已经追随他二十多年的臣子也信不过,他怎么可能还有一成的机会。
其实也不是他信不过州侯潘君,主要是信不过他那个老谋深算的父王。
从灭亡的越国那里,从尸骨无存的六君曲阳君那里,从逐渐疯狂的齐王地那里,他深刻的理会了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但是,当自己成为水中之鱼,他却一点也不想去体会那个绝望的道理。
而这,也是他单独面见龙舒君的原因,因为他知道,龙舒君大部分的族人死在了自己父王手中,而且,龙舒君的背后,还有齐国的支持。
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齐国自顾不暇,已经没实力算计楚国了。
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自己父王放出的鱼饵。
此时,太子横看着龙舒君,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可用之人。
想着,太子横不禁有些灰心丧气的道:“先生,难道孤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了吗?”
“不,太子有机会的。”龙舒君坚定的点头道:“太子大事能成的机会,其实高达七成。”
“七成。”太子横一怔,连忙拱手道:“请先生赐教!”
龙舒君拱手道:“太子欲成大事,首先便要分清敌我,其次便是壮大根基,再次是剪除大王羽翼,最后是广结外援。”
太子横再拱手道:“请先生细说一二。”
龙舒君点了点头,应道:“太子,首先这分清敌我的事情,虽然至关重要,但人心叵测,真要分清所有人,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太子只需分清亲近的人便可,至于其他的,无论是大王派出的探子,还是真心投靠太子的人,亦或者只是来趋炎附势的,太子都不必理会。
因为臣有一策,可以将那些趋炎附势的投机者,还有保持中立的贵族,全都主动成为太子的忠实拥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