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返回宫中,已是日中时分。
大殿中。
待群臣坐好后,熊槐在王位上正襟危坐,看了看殿中群臣,然后目光中群臣之首的景翠身上扫过,接着又扫过昭雎与屈原,然后再三人的注视中,微微颔首。
接着,熊槐笑了笑,然后开口道:“诸卿,今日朝议,寡人有三件事要宣布。
这第一件事,便是之前楚国受六国围攻,我楚国在诸卿以及将士百姓们的拼死效力下,幸得黑帝庇护,苦战一年多,才成功击退六国之兵。
是故,寡人要说的第一件事,便是赏赐。”
熊槐停顿了一下,然后再群臣的注视中,目光落在景翠身上,缓缓开口道:“令尹率领大军驻守淮水,力保我淮南无恙,大功,其赐四『色』石一块。”
话音一落,便有一个侍者来到景翠身侧,奉上一块四『色』石。
此时,群臣见到四『色』石的模样,顿时心中发出阵阵惊叹声。楚王所赐的四『色』石,果然非同一般,美轮美奂。
更重要的是,这四『色』石,与他们之前在祭祀时,从楚王身上所见的五『色』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除了少了一种颜『色』,其他的都一样。
此时,熊槐在群臣的惊叹声中,笑道:“令尹,自半年多前,寡人得到五『色』石炼制之法以来,耗时半年有余,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才获得两块五『色』石。而这块四『色』石,乃是众大巫炼制五『色』石时,与寡人所佩戴的这块五『色』石同炉而出,只因运数不足,故而成就四德,五德不满。
然五『色』石本是国之神器,不可赐于人,但四『色』石不同,虽然不比五『色』石,但也是难得之物。半年来,我楚国一共炼制出两块五『色』石,同样,这四『色』石,也仅仅炼出六块。今日,寡人便将这六块中的一块,赐予令尹,还望令尹免之。”
景翠闻言,面带激动之『色』,俯首拜道:“谢大王赐。”
此时,群臣见到景翠手中的四『色』石,顿时『露』出羡慕之『色』。
这四『色』石与五『色』石如此相似,又是同炉而出,即便不如五『色』石,恐怕也不是凡物。
再说了,能与神器挨边的,能是寻常之物吗?
此时,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昭雎。
而后,昭雎、公孙衍、屈原三人,便在群臣的羡慕中,各自得到了一块四『色』石。
接着,熊槐看了看群臣,见不少人脸上『露』出期待之『色』,更多的大臣则是面带失望。
见此,熊槐笑道:“诸卿,虽然四『色』石稀少,但是,寡人还得了不少双『色』石以及三『色』石,稍后,但凡有功之臣,全都赐石一块。”
群臣闻言一怔,有的面带欣喜,有的流『露』遗憾,表情各有不同。
此时,熊槐轻咳了两声,再次开口道:“之前一战能大胜各国,乃是举国而为之,故而,寡人不仅要封赏众卿,还要将赏赐恩及全国百姓。
是以,寡人打算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在整个楚国范围之内,无论贵贱,全都免除税赋一年,以赐国中父老兄弟。另外,因汉北之地遭到秦韩两国肆虐,故而寡人决定,其赐税两年,以让百姓得以修养。”
群臣一听,全都心中大喜。
如果说之前赐石,还只是其他赏赐,那么免税一年,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接着,群臣皆心悦诚服的拜道:“大王仁慈,臣等谢大王赐。”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又笑道:“另,因百姓遭遇兵灾而无家可归,不得不逃入深山峡谷以避刀兵,或向其他地方逃亡。如今战事结束,然则百姓家园已毁,难以返回家乡,迫不得已而沦为盗贼。
寡人不忍百姓流离失所,故,寡人决定,接下来的两年,汉北之地以及周围诸地,严禁抓捕不在户籍名录中盗贼。并且,汉北诸地,还要主动接纳治地内的流民盗贼,为他们提供帮助,原地安置。”
熊槐话音还未落下,鄢陵君急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大王仁义,心怀百姓,臣感同身受。但是,各地的盗贼,除了因为战事而背井离乡的百姓外,更有穷凶极恶的暴虐之徒。若是不加甄别,全都进行安置,这不就是让小人混入其中,败坏地方风气吗?”
鄢陵君话音一落,另一个大臣附和道:“大王,鄢陵君所言极是,不仅不加甄别的安置盗贼不妥。而且,两年期限也太长了,臣以为,一月时间,足以让那些流亡在外的百姓安顿下来。”
“大王,臣附议,一月时间足以···”
就大臣议论之际,屈原站了出来,大声反驳道:“诸公此言差矣,百姓因躲避刀兵而逃亡,隐居于深山,消息传递困难,常年数月才会出来打探消息。一月时间,如何才能让逃亡的百姓从深山中出来。”
说着,屈原行礼道:“大王,依臣之见,要想取信于民,让百姓相信国家真的在安置民众,必得长时间施行此法才是。
否则,时间太短,等其他人得到消息,政令期限已过,这无疑是失信于民。”
此时,熊槐看着屈原与鄢陵君的争论,心中对二人的目的一清二楚。
屈原自不必多说,早已向他禀报清楚。
至于鄢陵君,乃至许多跟鄢陵君一样打算的人,则是打算大发战争横财。
所谓的抓捕盗贼,就是抓捕奴隶,奴隶比起附庸来,可是更加的低廉。这次因为战事而逃亡的百姓不在少数,这些人,恐怕早已成为勋贵眼中猎物,是他们抓捕的对象。
或许,鄢陵君的封君在鄢城附近,之前他曾跟随阴君镇守鄢城,而后北上追击秦军。或许,秦军撤退后,他的捕奴队就在深山峡谷中甚至南下的小道上抓捕奴隶了。
正是因为其中巨大的利益,所以,严禁抓捕盗贼的事情,才会遭到他们的抵制。
想着,熊槐摇头叹道:“不能保境安民,致使敌军杀到我腹心之地,百姓因为敌军杀至而被迫逃亡,这乃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寡人的失职,寡人岂能让百姓为寡人的失误而承受惨重的代价。
而且,就地安置逃亡盗贼,这在我楚国,数百年来尚属首次,百姓尚未相信,要想取信于民,让百姓放心从隐居之地出来,重新成为寡人的子民,非数年之功不可。
故诸卿不必再劝,这次寡人心意已决,还是以两年为期吧。”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