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听到楚王愤怒的大吼声,立即全都拜道:“臣等死罪!”
顿了顿,熊槐缓过劲来,这才开口道:“既然尔等口口声声要向寡人请罪,那好,今日那就群臣一起商议罪行,以及如何惩罚。”
着,熊槐目光看向孙皓,问道:“廷理,不知私通敌国,依楚国律法,应该如何处置。”
身为廷理,主管楚国的刑法之事,孙皓从前日事发起,就一直在思考如何为那些贵戚定罪。如何既能让大王满意,又能让群臣满意。
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封君们全都有封地的所有大权情况下。
一个不心,若是逼反了所有人,那么,他这个廷理,恐怕会成为替罪羊,而会被灭族。
好在有了两日的空余,他已经有了头绪。
此刻,楚王话音一落,孙皓立即拱手应道:“大王,在国战期间,与敌国私通,形同叛国,这是灭族之罪。但,同时,大臣们召集族中子弟,带领军队守卫都城,这正是忠君报国之功。
臣以为攻是功,过是过,不能因功忘过,更不能因过忘功。犯事的大臣在效忠的大王的同时,私通伪王子兰,因伪王子兰乃是楚国公子,众人并未直接与敌国私通。
所以,臣以为众人不忠属实,却没有叛国之意。”
着,孙皓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王,见楚王没有丝毫表情,并未因为提及公子子兰而勃然大怒,顿时松了一口气。
于是,便战战兢兢的接着道:“大王,臣以为,众人之罪,乃是死罪,理应处死。但念及他们的功勋,理应从族中贤名子弟中,另选一人继承爵位封号。
同时,为了以儆效尤,理应降爵,并削去四分之一,乃至三分之一的封地。”
完,孙皓立即长长的出了一口,然后拜道在地,等候楚王决断。
熊槐听到孙皓的话,沉默良久,没有话。
此时,犯事的封君,听到廷理所言,顿时松了一口。
在前日屈原将他们的信件公之于众后,他们就已经有了明悟。
在楚王有言在先的情况下,他们私通子兰,恐怕有三四成的几率会被处死了。但,楚王下令处死子兰后,他们被楚王处死,给公子子兰陪葬的几率,顿时便提高到了八成。
死亡对他们来并不可怕,可怕是楚王会在屈原的鼓动下进行削封。
依照楚国最初的制度,封君的封地只能享有两代人,其后楚王便可收回封地以及爵位。
但实际上,自从一百七十年前设立封君开始,掌握封地所有权力的封君,早就变成了世袭制。别两代人,长的已经超过五代甚至七代人了。
别的不,楚国名相孙叔敖,这个楚庄王时代的食邑封君,就没有遵守所谓的两代人便收回食邑的限制,孙叔敖的食邑一直传了九代人,都没有断过。
连孙叔敖这种食邑封君都尚且如此,更别他们这些有地有人有钱有粮的真正封君。一代人便可以建立统治次序,两代人足以建立稳固的统治。
到邻三代,哪怕是楚王想收回封地,也难了。
所以,封地这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自己的性命,这是他们家族赖以发展的根基所在。
若是仅仅只是削去一部分封地,比起灭族的祸患来,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想到这,众人顿时对屈原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屈原惹事,他们何必走到这个程度。
并非所有人都能直视死亡。
只是,就在众人趴在地上愤恨不已之时,等待良久,却没有听到楚王回应。
难道楚王对这个惩罚依然不满?难道让他们为公子子兰陪葬还不够吗?
众人顿时大恐。
就在此时,熊槐长叹一声,然后缓缓开口道:“廷理之言,稍有瑕疵。只是写信的人,直接处死,惩处重了些,派出子弟的,这惩处适度,而那些言及要箪食壶浆迎接王师的,则这个处罚轻了些。
故而,寡人以为在廷理的惩处上,分成三类,以示惩处。”
完,熊槐便看着殿中请罪的人群道:“不知尔等以为如何,对此可有异议,是否心服。”
众人听楚王开口后,不少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更有不少人脸色大变。
接着,众人一观望,见楚王以及其他朝中大臣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脸色俱是一脸冷意。
见此,即便这个处罚并非令所有人满意,即便有许多人自以为罪不至死,不应该受到这么重的处罚。
但是,一看到其他人面露侥幸之色,又想起郢都城外的十万大军,顿时一脸死灰。
认命之后,众人只得拜道:“谢大王开恩!”
熊槐点零头,然后开口道:“另外,所有投靠伪王的人,全部斩首示众。”
孙皓闻言立即应道:“唯。”
投靠子兰与写信谄媚子兰的事情解决之后,殿中紧张的气氛顿时一松。
虽然接下来不少人会被赐死,但是,对楚国而言,对群臣而言,这事便过去了。
此时,熊槐看着殿中群臣变得轻松的脸,心中暗道:这事过去了,不,现在才刚刚开始。
想着,熊槐便长叹一声,然后满怀忧虑的看着群臣,难过道:“诸卿,寡人这两日来,日夜忧思,寝食难安,心中所思所想,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为何在国家面对王国的危机的时候,竟然会出现如此多私通敌国,乃至投靠敌国的事情。
昔日吴国灭亡楚国之时,昭王亲政未久,德行威严全都未立,因平王与其母之事,国中多有怨言,甚至连昭王自己都萌生了让位于其他兄长的想法。
适时,吴国攻破都城,但是国中群臣,却无人背叛,全都死战到底。”
着,熊槐情不自禁的怅然泪下:“如今寡人即位二十多年矣,伐齐弱秦削魏灭越,论功勋,自以为九泉之下可以无愧先祖了。
只是,楚国一时受难,竟出现如此多的叛国之人,有盛君等人直接在战场倒戈的,也有应君等人被俘投降的,还有坐等王师的。
如是种种,简直触目惊心。
为何会有如此情况,不知众卿何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