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街,澄黄的车灯将长街照个通透……
一队队人从车上跳下,巷子里也出来人迎上去。
“这边,这边,别乱跑啊……”
“表格都看见了吗?每个人一张,都认真填写。”
“……”
嘈杂的长街,四周房屋内一些还没睡的的人纷纷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好奇地观望着。
王四方也是其中一员。
自从那晚在楼顶亲眼见过那些超凡的想象后,王四方整个人就变得精神恍惚起来。
他无法想象,能将一整栋坚固房屋炸成碎片的导弹,却无法击倒一个比自己瘦削很多的女子,是件多么疯狂的事情。
“老王,我们儿子是不是生病了?”
王母远远地站在后方,望着趴在窗边儿子的背影,有些担忧。
王父没好气道:“他能生什么病?天天就知道侍弄车库内那台破车,家里什么事也不管。”
“我出去下。”
忽地,王四方匆匆朝门口走出。
他在鞋架找自己的鞋子,看样子竟是要外出。
倏地王母被吓住可,神情紧张:“四方,你要出去?你忘记今下午街上都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四方穿好鞋子,一脸不耐烦:“就出去小会。”
“不许去!”王父瞪圆眼。
王四方想着刚才看见的修长身影,低声道:“很快的,马上就回来。”
“我-说-了-不-许-去。”
王父眼中充满怒火,愤然起身道:“大晚上的,你出去干什么?招惹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怎么办?别指望你老子我总能来给你擦屁股。”
王母也拉着儿子的手臂苦劝:“四方,听爸爸的话。世道不一样了,外面那些人会杀人的。”
站在房门口的王四方沉默良久,终究还是没敢出去,挪动着步子向自己屋走去。
“哎,真是一点都不懂事。”
“老王,你别生气了,四方他还小。”
客厅内,响起王父王母的叹气声……
翌日清晨,王母去敲开儿子的房门时,发现人不在了。
……
登仙街街口,五辆大卡严阵以待,陆陆续续的,一队队人带着忐忑的心情登上卡车。
“华哥,我这边都准备好了。”
“我这边也是。”
“我这也弄好了。”
“……”
华安扫过眼前一道道熟悉的面孔,阿明、郭巨飞、孟尧、林子辉、花九等等,笑道:“那就准备出发吧。”
832名司机,107名新招募的劳工,100名昔日一起从夏城过来的‘老部下’,还有狗子一条,物资偌干。
出征稻城的队伍就这样组建完毕了。
白悦看着华安:“我就不多送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华安嗯了声:“你也小心,照顾好这里的人。”
“等等,等等啊。”
王四方手里拽着张写满招聘内容的草纸疯跑过来。
他本来是向第二辆车跑去的,因为那里看起来人少空间大。
但他看见白悦在第三辆车上时,眼睛倏地一亮,连忙改变方向跑过来。
“请问是你们招聘去稻城的劳工吗?”王四方双手按在卡车身上,气喘吁吁地问道。
孟尧看了华安一眼,站出来对王四方道:“是啊,有事?”
“还缺人吗?我也想去。”
王四方急忙说道,眼睛却偷偷瞄了车上的白悦一眼。
“你确定?”
华安出声,低着头望着下方的奇怪家伙。
首先,细皮嫩肉的,皮肤也很白,脸上气色也相当不错,排除是逃难者。
其次,手上没有一点茧,穿的衣服一看就是高级货而且还很整洁,手腕上的江丹诗顿也是价值不菲。
最后得出结论,这家伙娇生惯养,家境殷实。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能观察到的东西,可能是故意给人看的。
华安倒有些怀疑,眼前这家伙,莫不是什么组织派过来的卧底吧?
“确定啊。”
王四方扬了扬拳头,又偷偷瞟了车上的白悦一眼。
“那就上来吧。”
华安轻笑了笑,退后一步让出一个位置。
漫漫旅途,但愿有了这家伙,不会太过无聊。
“嘿嘿,挺好,这样就凑齐108将了。”
孟尧弯下腰将王四方拽了上来,目光闪烁不定,他心里把事也看得明白,这会正合计着怎么盘王四方呢。
嗡嗡~
长街上,卡车缓缓开动起来,白悦转身对着华安等人道:“保重。”
说罢,白悦跳下车,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悦姐,保重。”
“悦姐,半月后见。”
车上人也打着招呼,心情还不错。
大抵是因为又可以与华哥一起冒险一起浪了。
只有王四方心咯噔一下,抓着车尾围栏,茫然道:“她、她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旁边的孟尧奇怪地看着他:“悦姐什么时候说过要和我们一起走了?”
王四方欲哭无泪:“我…我……”
他很想说,我能反悔吗?小姐姐她都不去了,我还跟着你们干哈?这是一个误会。
“我我……我什么呀?”
孟尧亲热挽着王四方脖子:“兄弟你挺有意思,咱俩一会好好聊聊。”
一个小小的插曲后,车队正式出发,一路奔向南方。
绝壁长城内,一片荒凉的原野上,华安这支车队在一处快要荒芜的火车站点停下。
叶子馨,叶子航,领着一群人守候在这里。
华安很快见到叶家姐弟,也看到见两人身后,一辆外表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火货车。
叶子航侧过身,指着身后火车,笑着介绍道:“墨源号,朱雀市仅剩的两个内燃机组车头之一,65节,除去前面的5节客车厢外,剩下的都是火车厢,大概能载240多吨。”
华安皱眉:“这墨源号空载能跑多少?满载又能跑多少?”
叶子航讪讪一笑:“这个就得请教李师傅了。”
李师傅,叫李大春,60多岁了,真正火车老司机,也是叶家姐弟专门为华安找的。
李大春看着华安道:“差不多都能只能跑80kmh的样子。”
这个速度……好吧,现阶段火车能跑来就不错了。
华安摇头,开始安排人手将卡车上的货物重新装车,其实都是些大木箱子,死沉死沉的,四个成年人合力才能搬动。
半小时后,物资腾挪完毕。
华安找到叶子馨:“那个什么科研团呢?还没到吗?我们准备出发了。”
叶子馨笑道:“很早就在墨源号上等着了,还有两个你认识的熟人。”
“噢,那挺好,那么半月后再见。”
“要小心,一路顺风。”
喀嚓~喀嚓~嘟嘟嘟~~~
墨源号缓缓动了起来,而后驶向苍茫的大地。
月台上,望着快要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墨源号,叶子航突然问道:“你觉得他会成功吗?或者他能拉回多少粮食?”
叶子馨轻声道:“我相信他肯定能带回粮食,至于多少这只能看天意了。”
叶子航有些迷惑:“为什么你这么相信他?”
稻城的情况,军方曾反复推演过,他也多次参与其中,但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就是无法解决,无论怎么打,怎么抢时间,战火最终都会燃烧到那些金色的稻田上。
叶子馨迟疑了下,还是将云叶市见到的一幕以及她的猜测告诉了弟弟。
“什么!”
叶子航大惊:“你说他掌握那样的武器?”
叶子馨思索道:“应该是他背后的***组织。”
“不对,不对,不对。”
叶子航变得急躁,在月台上走来走去。
忽地想起什么,他急促道:“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件事的啊。如果他和他背后组织掌握那样的武器,军方完全可以与他们合作,这样稻城问题就完美解决了。”
叶子馨冷静地摇了摇头,也有些无奈:“其实在军方彻底放弃稻城前,我试着联系过他,但是一直没联系上。”
“等他主动联系我的时候,军队都已经派出去了。”
叶子航愣了愣,想明白后,无比遗憾地叹了口气,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完美错过了。
而有那样的武器,叶子航几乎肯定华安可以弄到粮食了。
“对了,姐,弄回来的粮食你们怎么分?”他有些好奇。
叶子馨淡笑道:“28,我二他八。”
叶子航皱眉:“这也太少了吧?我们也出了不小力气,再说他没几个人,拿那么大份不合适吧?”
叶子馨轻声道:“分配方案其实是我提出来的。”
嗯?
叶子航微微发愣,看了自家姐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后,低下头思索对方的用意。
思忖好一会,叶子航仍是一头雾水。
叶子馨看着弟弟,浅色的嘴唇阖动:“还没想明白?”
“嗯。”
“小航,我问你,搜刮粮食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叶子航想都没想便答:“当然是救下更多的人,在未来冬天,让更多人活命。”
说完,他还侧过头,望着自己姐。
叶子馨很平静,淡淡道:“既然都是救人。
那么,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拿着粮食会比他做得更好?会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寒风瑟瑟,荒原苍凉,叶子航孤身一人在风中矗立沉默良久,而后喃喃道:
“姐,你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