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燕北说完,甚至都不等兰溪回答,抓起包裹就疾步离开了,没有回头,背影是那样的决绝又义无反顾。
兰溪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浅笑喃喃:“不会的,你一定会凯旋归来。”
最近这几年,皇室动荡,众皇子争储,老皇帝年纪愈大愈是固执,偏信偏疑,朝中局势混乱,党派林立,各自为政,就连边境都受到了影响,粮草不能准时送达,众将士们也无心操练,都在忙着站队。
以至于战事一起,周边众国也纷纷跟风挑衅,都想来分一杯羹,而大和帝国的军队完全无力抵抗,徐燕北才走了一个来月,战局形势已经严峻到江山堪忧的地步。
京城乱了。
兰溪如今身在局中,不可能再置身事外、漠不关心了,她也是日日忧心,如果没有国了又哪里会有家?等战火烧过来,人人颠沛流离,横尸遍野,她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当天晚上她就把众人聚合到一起宣布:“大家收拾收拾,明日你们就启程回苍南县吧。”
几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兰溪解释道:“苍南县群山环绕,易守难攻,相对来说会安全很多,再退一万步讲,实在无奈退入深山,只要安排得当,也是能躲过一劫的。”
琉璃一听很高兴,这段时间她都吃不好睡不好,虽然京城很大很繁华,可她还是早就想回去了,只是没敢说而已,她很积极,“好嘞,姑娘,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刘一手与赵铁牛对视了一眼,他们很犹豫,神情复杂,欲言又止。
只有刘海峰这个憨憨一脸茫然,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爷子,你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吗?说一说也无妨。”兰溪问刘一手。
“老头子我就一粗人,没读过什么书,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是觉得国家危难之际,我都这把年纪了,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应该为国家做点什么,不过,老头子我现在是丫头你的人,还是听你的吧。”刘一手神情有些颓然,说完转身就要往屋外走。
赵铁牛挠了挠头,干笑了一声,道:“二丫,我、我不想回去,你若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想去参军。”说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早就想去了。”
兰溪深吸一口气,看着赵铁牛的眼睛,认真说道:“赵铁牛,你是成年人,你想去做什么,我自然是不会有意见的,不过,我们是朋友,所以,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家可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若、你若······,你可想过你爹娘?”
赵铁牛眼神闪躲,“想、想过,可是二丫,你之前给我看的书里有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还有一句‘乱世出英雄’,无论是因为哪一种情况,我都想去拼一拼,我不想我的这一生都如此庸碌无为。”
他说着说着,眼神愈加坚定,神色坚毅。
兰溪抿唇给他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好!”
赵铁牛也扯了扯嘴角,勉强朝兰溪笑了笑。
刘海峰见兰溪盯着自己,心下一慌,急忙摇头道:“我、我······我没想法,二丫你去哪我去哪,我听你的。”
兰溪张嘴正欲再说什么,就被赵铁牛的话打断了,赵铁牛“哎”了一声,“不对呀,二丫,你第一句说的什么?你好像说的是你们回苍南县,为什么不是我们呢?你想干什么?”
兰溪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都快了一些,赵铁牛这人面上看着特憨厚,其实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脑子也灵活,遇事稍微点拨一下便能举一反三,这样的人确实应该去更大的平台施展抱负,只要他能活下来,将会前途无限。
这个朝代,如果不能读书,普通百姓想要出人头地,上战场一刀一枪,实打实的去拼军功便是最直接的方式,只要立下战功,封侯拜相也是有可能的,便能实现阶级的跨越。
“我嘛,我······我跟你一样,也想去参军。”兰溪有些不自信。
果然,赵铁牛就跟刘海峰都跟像见了鬼一样,惊恐的瞪着兰溪。
“你开什么玩笑,女子不能上战场的,再说,你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去了能做什么?赵铁牛惊叫道。
就连刘一手都去而复返了,也震惊的瞪着兰溪,“丫头,你是说真的?这可不能儿戏啊,也不能只凭一腔热血,铁牛说的对,你去能干什么?”
“我知道,我认真想过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身为女子,或许上不了战场去英勇杀敌,但我跟姬大夫学过基本的医术,我可以在后方为受伤的战士们治伤。”
她无法全部说出隐藏在自己心底的痛苦,他们是那么远,那么触不可及,就算好不容易于千万人中再一次相遇,抱着无限期许等待,最后也不过是失望。
那便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吧。
就算她没有上过战场她也知道,在战场上下来的都是外伤,缝合消毒才是最重要的,像姬冰睿这样的神医反而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以她这些年对当下医术的了解,缝合术不能说没有人会,只能说使用的并不普遍,毫不夸张的说,就连姬冰睿都没有伤口缝合的意识。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是,他们也完全没有消毒意识,逼不得已的手术时,也只是把刀放在火上烤一烤,以至于很多并不致命的外伤,为何最后却会要了人的命呢?
这就是因为伤口消毒不到位,造成伤口感染,从而引起发炎、发烧,然后不治身亡。
而她正好知道怎么缝合伤口,怎么消毒,希望可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减少战士们的伤亡吧。
若是可以,以后能把这种处理外伤的方法推广开来,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你真的想好了?”刘一手严肃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兰溪,不错过她的任何表情,一再确认。
赵铁牛和刘海峰也同样紧盯着她,琉璃从里屋出来,站在门口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