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广山在城墙之上一把抓住射过来的箭矢,皱着眉头朝着下方喊道:“出了什么事,林少侠去哪了?”
徐承谟骑在马上高声回道:“林兄杀进敌军大营了,请将军快快出兵救援!”
程广山闻言面色一变:“什么?他为何会杀进突厥大营?你且回城详细说明!”
徐承谟着急的说道:“没有时间了!将军,现在林兄台危在旦夕,还请快快出兵救援!”
程广山皱着眉头沉默了下去,似乎是在衡量利弊。
“程将军,你们想知道的信息已经写在了信上,咱们后会有期!”
徐承谟见此轻哼一声,驾着快马转身疾驰而去,他所去的方向正是突厥人的大营。
程广山抬手想要阻拦,却见身边几道身影连续从城墙之上跃下,程广山赶忙出声喊道:“几位,切不可意气用事,快快回城!”
“程将军,请照顾好摒尘与子言前辈。”
孙雨梦的声音传过之后,就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只剩下摒尘与子言老头在看着程广山。
文方上前一步,单膝下跪:“将军,给末将三千精兵,末将定然把诸位少侠营救回来!”
程广山闭口不言,打开那封信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起来。
“程将军,你不打算出兵营救吗?”子言老头坐在城墙头上问道。
程广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将军!给末将一千精兵同样足矣!”文方又出声喊道。
“胡闹!文方你也胡闹吗!”
程广山瞪着眼睛喊道:“这是打仗不是儿戏!若是全都意气用事,云城现在已经被对面的突厥人屠城了,咱们身后的云城百姓一个都活不了,我给你一万兵马去了也同样是送死!”
文方听了程广山的话低下了头,又不甘心的抬起头看着程广山开口道:“可是……”
程广山直接打断了文方的话:“没有可是,为了云城的百姓,决不能贸然出手!”
摒尘忽然轻哼一声:“切,真是个白眼狼,也不想想他们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的。”
一名亲卫从程广山身后站出来,指着摒尘开口呵斥道:“小子,嘴巴放干净点,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将军是派他们出去探查粮仓情况的,没有让他们杀进敌军大营送死,这怪得了谁?违抗军令,本就是死罪!”
摒尘闻言竟是沉下了脸,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喂,麻烦你搞搞清楚,我们是太子派来送信的,不是你们云城的这帮废物兵。”
“出言不逊,老子这就砍了你!”那亲卫说着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指着摒尘。
程广山竟然没有理会这边的吵闹,目光看向突厥人的大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文方站在程广山身后,不敢出声。
摒尘轻蔑了看了这亲卫一眼,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前,伸手握住刀背,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目光不含任何感情的盯着这名亲卫,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亲卫被摒尘盯的心中有些发毛,说话的同时紧了紧手中的刀柄。
摒尘闻言嘴角轻轻上扬,握住刀背的手轻轻用力,“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亲卫手中的刀身边直接分成两半,亲卫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摒尘。
摒尘握住掰断的刀身,顶在了这名亲卫的脖子上,慢慢用力,很快一道血印便出现在了脖子上,亲卫全身颤抖,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绝望瞬间把他包裹。
就在摒尘快要把刀插进他脖子的时候,子言老头忽然从摒尘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摒尘回头看了一眼子言老头,轻哼一声把手收了回来,刀片仍在了地上。
“以后再胡说八道,没人救得了你。”
摒尘说着看了一眼一直不理会这边动静的程广山:“他也救不了你。”
亲卫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刚刚那种感觉他还没有忘却,死亡一点一点逼近,自己还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才会明白死亡到底有多可怕。
“下去休息吧。”
程广山走到那名亲卫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亲卫见程广山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跑下了城墙。
“多谢少侠手下留情。”程广山又对着摒尘点了点头说道。
摒尘轻哼一声:“你还真是冷血,下一次我绝对会杀了他的。”
“行了行了,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帮忙救人。”子言老头颇为无趣的摇了摇头说道。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摒尘说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下了城墙。
子言老头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也走开了:“他如果死了,你会陪葬的。”
程广山闻言微微一愣,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文方怔怔的看着程广山:“将军,他们这是……”
“文方,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去营救他们?”程广山看着文方问道。
“末将不知,他们本与此事无关,为了云城才牵扯进来,可若是前去救援,对于我们又极为不利,末将也不知该如何取舍。”文方低下头说道。
程广山微微摇了摇头:“救不得,若不是有这城墙挡着,云城早就完了,现在杀进他们大营,只会让他们看清咱们的真实实力,加快云城的死亡。”
文方跟着叹了口气:“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只能这么等着吗?”
程广山沉吟片刻,又拿起徐承谟送回来的消息看了看,随后把信纸紧紧的握在手中:“你带两千铁骑,一万兵马,再带上三百军鼓手,去敌军营地半里之外擂鼓呐喊,只喊不战。”
文方抱拳道:“遵命,若是他们迎战又该如何?”
程广山开口说道:“他进你退,他退你进,总之不要交手就是了,一定要拖住他们的大军,直到我回来,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拼死一战!”
“将军,您是想……”
程广山深吸一口气:“就趁着这个机会,拿下粮仓,扭转战局,成败在此一举。”
“末将知道了,将军放心,末将定当拼死拖住他们。”
文方对着程广山抱了抱拳,这个任务又是拼命才行的任务,一旦突厥人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抢夺军粮,必然会赶去支援,文方带领的这一万多人,就得拖住突厥人的全部兵马才行。
“去准备吧,时间紧迫,准备好之后直接出发就好。”
“末将领命!”
……
林涣此时气喘吁吁的半跪在地上,用七星龙渊撑着虚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现在已经筋疲力尽,记不清自己杀了多久,杀了多少。
疯子一般的林涣也把这些突厥人给震慑了不轻,见林涣快要无力反抗也偷偷松了口气。
“林涣,本统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杀了我这么多勇敢的士兵,只要你归顺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呼尔赤又站了出来说道。
林涣咳出一口鲜血,把插在自己肩膀上的一支枪头拔了出来,扔在地上,摇摇晃晃的抬头看了一眼呼尔赤,随后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不正,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打算帮帮我吗?”
林涣敢自己一人杀进大营的底气就是不正,没想到从头到尾不正连屁都没放一个,这让林涣有些无奈。
不正听上去有些生气:“谁让你那么上头,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好了,等死吧。”
“大哥,我知道错了,您多多少少也得帮帮忙吧,我死了谁还能帮你们啊。”林涣闭着眼睛,默默的跟不正交流。
不正又反驳道:“你真以为靠你自己能撑到这时候?能帮的我都已经帮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不如直接说让我等死得了,我现在已经快要不行了。”
“放心,死还不至于,我可以暂时护住你的心脉,只要你可以在一个半个时辰之内冲出去,我可以坚持住。”
林涣听了不正的话,并没有感觉自己看到了希望,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没可能冲出去,再拉几个垫背的都费劲。
“爆体的丹药还有没有,给我来一个,先记账上。”
“抱歉,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而且已经没货了。”
林涣暗暗叹了口气,费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呼尔赤握着一把匕首走近了自己,林涣想要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林涣,还不做决定吗?”
呼尔赤蹲在林涣身前,用匕首在林涣的胸口蹭了蹭。
林涣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忽然胸口一痛,呼尔赤已经把匕首插进了林涣的胸口之中,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溅了呼尔赤一脸。
呼尔赤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狰狞的笑着,猛然间又把匕首拔了出来。
“哈哈哈,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根本不识时务,我要一刀一刀宰了你!”
呼尔赤说罢又是一刀刺进了林涣的小腹,很快又把匕首拔出,林涣一下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疼的浑身抽搐。
“麻烦麻烦,真是麻烦。”
不正的声音在林涣的脑海中响起,林涣已经快要听不到,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不正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我要再睡一段时间了,林涣把这个大胡子给解决掉吧,一刻钟时间,希望你能逃得出去……”
林涣没有听清不正说的什么,只觉得不正的声音变得空灵,越来越小,慢慢消失不见,眼皮越来越沉重,中午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不过林涣还能感觉到,呼尔赤的又一刀已经插进了自己的大腿。
“快要死了吗?”
林涣忽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慢慢恢复,原本运功过度干枯的丹田也开始有了气息,万剑诀与混沌阴阳诀也同时自主运转,真气内力缓缓的充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身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痛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吗?还挺舒服的……”
林涣喃喃的嘀咕出声,正在捅刀子的呼尔赤微微一愣,又狞笑几声:“不错,竟然还没死,那就让我们好好享受吧。”
林涣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呼尔赤又举起了匕首。
“既然如此,那就再拉几个垫背的吧。”
“你说什么?”呼尔赤微微一愣,接着手中的匕首又朝着林涣的膝盖刺了下去。
林涣笑了笑,忽然抬腿在呼尔赤的胸口顶了一下,趁着呼尔赤惊慌之际,抬起手中七星龙渊猛地一挥,一股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呼尔赤还在握着匕首,只是已经没了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有料到,一息之前捅刀子捅的正欢乐的统领,眨眼间就被反杀削去了脑袋,他们的神情与呼尔赤一样,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涣,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脑袋还在脖子上,而呼尔赤的脑袋已经长在了地上。
“杀了他,为统领报仇!”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所有的突厥士兵又一次朝着林涣扑了过来。
林涣舔了舔嘴唇,手持七星龙渊悍不畏死的迎了上去,他并没有听清不正的嘱咐,根本没打算逃走,抱着多杀一个赚一个都心态留了下来。
林涣身上又不知添了多少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每一个在他身上留下伤口的人,都用性命来赔偿了,片刻之后,林涣已经彻底变成了血人。
“林兄,我来助你!”
一声厉喝传来,徐承谟骑着快马赶到,身子轻盈一跃,双脚在马背上用力一蹬,翻身落到林涣身边。
林涣转头看到徐承谟心中一沉:“徐兄,快撤!云城的人还在等着呢!”
徐承谟手持豁刀,犹如杀神降临,一路杀到了林涣面前。
“放心吧,消息已经送回去了,现在我是来救你的。”
林涣抬剑刺进一人胸口,转身靠在徐承谟身后:“你确定是来救我的吗?”
徐承谟看了扫视一眼四周看不到尽头的突厥士兵,哈哈一笑开口说道:“那又如何,以一敌万,力竭而死,这也能留下传世威名,这种好事可不能让你一人独占,说什么兄弟我也得分一杯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