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端正并不是一个太有耐心的人,当看到是土着还是穿不好衣裳时,都想骂娘了。
在这个关头,道衍、宗澄带一群和尚走了过来。
道衍对林端正行礼之后,喊了声佛号,然后道:“这些教导,由我们佛门来做吧。”
林端正自然乐见其成。
佛门的僧人,都是心性了得之辈,既有慈悲的胸怀,也有慈悲的行为举止,哪怕是土着听不懂僧人说什么,但也能放下几分戒备与畏怕。
给土着妇人、孩子穿衣裳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佛门做了最基础的事,道门也没闲着,顺其自然地过来摘果子了。
张云纵手持桃木剑,脚踩七星,口中振振有词,不是摇铃铛,就是烧符箓,转身就是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那把土着都看傻眼了。
那动作是如此飘逸灵动,那招式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是张云纵竟他娘的真有云梯纵跃的本事,一跃而起,能在空中拔高一次再落地。别说土着震惊,就连大明将士也忍不住赞叹啊。
道门不愧是道门,老虎山还是不简单啊。
面对道门摘果子的行为,道衍、宗澄也不介意,敲一敲木鱼,念一念金刚经,咱们比一比,路还远得很,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信佛还是信道。
没什么好恼羞成怒的,佛门自进入华夏之后,就一直与道门竞争。
争到现在,大家的心态早就平和了,一句话:
各凭本事。
佛门、道门在这一刻确实发挥了很大作用,至少让土着明白了一点,抓他们的人并没有杀死他们的意图,甚至可以给他们衣裳穿,给他们饭吃。
安心下来的土着,也认识到了自身的弱小与对手的强大,开始表现出顺从。
顾正臣坐了起来,看向一旁盘坐的萧成问道:“什么时辰了?”
萧成睁开眼:“刚入子时。”
顾正臣揉了揉肚子,苦笑道:“我竟睡了这么久,土着那里没问题吧?”
萧成微微摇头:“佛门、道门参与了进去,土着人至少看起来没那么不安、畏怕了。”
顾正臣站起身来,走出帐篷,看着睡在篝火旁的一众土着,即便是一些男人,也穿了些衣裳,只不过多数只穿了上衣,没穿裤子,倒是大部女人,已经有了裤子,只是没有裙装,也没有外衣衫袄之类的。
出航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会掠夺女人孩子,就这些已经不错了。
周围军士巡视着,没有土着乱走动。
道衍、张至臻等人走了过来。
顾正臣问了几句之后,言道:“语言不通,那就想办法让他们听懂汉话,学会说汉话。我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只要你们里面能出十个通事,并教导他们认识到大明,知道什么是大明,并臣服大明,那——”
“我可以做主,在这澳洲之地,允许你们在澳洲任何地点,无论是山,还是河,还是湖,森林,选址营造你们的道观、寺院,并且愿意各提供五百匠人。”
道衍、张至臻等人有些激动。
虽说澳洲是无主之地,可很明显朝廷已经决定将这里纳入大明。
也就是说,未来几十年,澳洲会出现城镇,出现人口聚集,到时候,佛道便能进在这里扎根。而匠人是佛道建造房屋必然需要的,毕竟当和尚的也不精通砌墙,当道士的也塑造不好三清像……
通事,那就是翻译。
顾正臣不可能只让土着知道大明,而不知道土着说什么,手势的意思是什么,不了解土着的心思,怎么预防风险,怎么管理土着,哪怕是消灭土着的语言,那也需要几十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必须在短时间内,培养出一些通事,让沟通通畅起来。
道衍问道:“即将前往的挖矿之地,会有城池出现吗?”
没有一个安稳的地方,想专心教化土着太难了。
一旦设置城池,那佛、道就能安心选址营造,而不是扎个帐篷,连如来观音、三清也摆不出来。
顾正臣思索了下,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而是说道:“哪里有煤矿,哪里适合建城,这些还需要走一步看一步,那里的地势如何,山川如何,这些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事。”
道衍狐疑。
张至臻也表示不太可信。
毕竟是你带大家来的澳洲,还是你拿出来的舆图,引大家进入这大凹湾,又是你带人沿河而上带来了土着,你知道土着的武器,知道土着的成丁礼,还知道要去哪里挖矿,这会说不知道哪里适合建城?
顾正臣不管这些人信不信,反正自己也是第一次踏足这里,只知道大概方位,怎么可能知道煤矿的具体地点。
要知道悉尼在地图上只是一个点,可这个点在现实里,沿着海岸线你是不知道在哪里的,这里没北斗导航,没人给自己定位,也没地标建筑,找个凹港就已经费力气了,鬼知道煤矿具体在哪里。
这需要去找一找,挖一挖。
随军队伍里有找矿的人才,他们专门负责这件事。
反正悉尼煤矿很大很大,而且埋深很浅,有些还是露天煤矿,当然,这里的露天,不是说跟土着女人一样,直接裸露在外面,而是说几铲子下去就可能挖出来……
顾正臣笑了,对道衍、张至臻等人道:“有一点你们可以安心,这片土地上的矿产无数,在这里建造寺庙、道观,不会没了香火。”
道衍、张至臻等人默然不语。
话说得好听,可你们走了二十天,人家男女老少都抓来了,也才四千来人,连句容县都不如,谁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积累出人气。
不过,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就只能向前看。
天亮。
埋锅造饭,随后军士收拾营帐,顾正臣带着一干军士与土着,朝着入海口而去。
海口处。
大福船已做好了接驳准备。
段施敏登上船只,看着走来的土着,咧嘴喊道:“准备接人上船。”
另一艘船上,李子发看向钱壬:“你的手怎么了?”
钱壬抬起手,呵呵一笑:“没什么,刚刚登船时,不知什么东西挂了下,流了点血,已经酒精处理过了,不碍事。”
李子发皱眉:“当真不用换人?”
钱壬摇头:“没这个必要。”
李子发点了点头:“那就准备好接替吧,传令军士,准备好划船。”
大福船之下,几滴血涣散不见,随着河水进入浅海。
远处,一条条鱼从海面之上腾跃而起,异常地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