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闹了个不欢而散。
田四海整理好衣服,毫发无损且趾高气扬地走出篮球馆。
石振玥则带着女儿连夜搬进了石振兴家,用实际行动宣告婚姻的名存实亡。
这对夫妻彻底撕破了脸皮,被全村人当成了饭后谈资,其中田四海被包装成了受害者,石振玥则成了不守妇道的水性杨花之人。
田四海名正言顺地举起了反对石振兴的大旗,联名弹劾行动很快就超过了法定人数。
这份联名状交上去之后,石振兴很快就被暂停工作接受调查,雨村村务由薛平河暂时全权负责。
薛平河要收买人心,自然是把石书记的所有决定都推翻,其中第一条就是绝不同意雷寨占用本村土地修公路!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雷寨。
龙在田气的拍桌子,却无法找到发泄出气的对象,毕竟当初是石振兴独断专行答应的事情,人家雨村搞了个新官不理旧账,雷寨人到哪说理去?
龙小川通过石朗了解了前因后果,鼓励龙在渊报警,把蓄意闹事的田四海抓起来。
龙在渊却摇头:“如果能报警的话,那天受伤的时候我就报了,主要是考虑孩子啊,我把她生身父亲送进监狱,以后不好相处。”
“我看小丫头挺懂事的……”
“人心总是会变的,这件事还是再等等,田四海这种人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一定会把自己作死的。”
“那我们雷寨通路的事情也要拖下去?”
“你要明白,通路的事情和田四海没关系,你抓了他不但不会加速通路,还会让雨村同仇敌忾,激化矛盾。”
龙在渊说得仿佛句句在理,龙小川只能干着急。
他打电话给喻妍,询问县里领导什么时候来雷寨考察。
喻妍就觉得荒谬:“我哪知道啊,下一届比赛要明年才举办呢,你们且等吧。”
这些消息传到雷寨居民那里,大家刚刚升起的希望和激情全都被浇灭了,那些已经着手回村发展的人更是骂骂咧咧,因为他们有的已经把城里的工作辞了。
雷寨的贷款也投入到店铺里了,不通公路进不来商旅游客,这些前期投入就都成了聋子的耳朵啦。
龙小川想起阿爸之前说的贷款,讨要合同看了一下,70万的循环授信是包括农户小额信用贷款授信30万元、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抵押贷款授信20万元、创业就业财政贴息贷款授信20万元。
他建议这些钱还是先拿去发展林下经济的生产,把野生菌、年份药、崖蜂野蜜这些项目尽快搞起来:“只要大家手里有货,我们再搞几场直播,也能帮着寨子填上窟窿。”
龙在田苦笑:“你说得轻巧,现在不是缺钱,是缺信心!山路修不通路,老百姓看不见希望,谁还愿意投入时间、精力和金钱?”
所有的矛盾症结,都集中在修路这一件事上,龙小川终于体会到了老爹这些年的艰难。
他忍不住愤懑地砸桌子:“谁能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龙在田说得很直接:“打比赛,一路赢下去!”
赢了县大赛的冠军,县里领导就关注这件事,如果能拿到乾东市的冠军,不就又有更高级别的领导关注吗?如果他们能够打到了全省、全国的赛事上去,别说是修一条路,就是把整个雷寨开发成千户苗寨那样全国闻名的旅游古村落都行!
龙小川苦笑:“阿爸,你不懂,太难了。”
没有外人在,他才会和龙在田讲雷鸣队接下来的比赛有多难。
按照“村ba”全国大赛的赛程,雷鸣队马上要参加的是乾东赛区的选拔赛。
比赛定于下周的8月5号,在乾东师范学院举行。
他们将与米县龙角队,以及离江县、黄苗县、三麻县等8个县市区的另外14支球队对决,取全市前两名晋级省选拔赛。
这里面很多球队的主力选手,比如离江县的黄昆博、江野等,都是身经百战的野球场大神,无论个人实力还是团队战力都远超雷鸣队。
就这么说吧,能轻松吊打他们的龙角队,都不一定能拿到晋级名额,雷鸣队这样的小趴菜,想赢比赛真是难如登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王猛的战斧队由于球员户口限制和个别教练在nbl联赛注册过,不准参加“村ba”赛事,否则光他们队就先占一个名额。
龙在田仿佛没听明白似的,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省联赛之后是不是就参加全国大赛了?”
“错了!拿到全省前两名之后,还要和重庆、云南、四川、西藏等省份的优秀队伍同台竞技,争夺西南大区的第一名!”
龙小川告诉他,赢得大区赛之后才是全国总决赛,一共7支球队和1支东道主代表队抽签打淘汰赛,赢了的进决赛,输了的打排位确定全国排名。
龙小川说到后面已经非常气馁了,通往全国大赛的道路,可比雷寨外面的山路崎岖坎坷多了,甚至都让人望而生畏。
龙在田看着他:“你还是嫌弃队友不行?”
龙小川看了看门外,先确定没有人听到谈话,然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一竹椅上:“阿爸,你说过,篮球是一个团队运动。我的队友们都是些普通人,他们中有些都没接受过正规训练……”
“可是他们帮你拿打全县冠军。”
“那天您也看了,下那么大的雨,章焱他们怕受伤,根本没认真打。”
“那也是冠军,没有他们,你什么也不是!”
“您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他们,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我们这支队伍走不到全国大赛,连乾东市都出不去。”
“今年打不出去,努努力,明年再试试呢?”
“阿爸,认清现实吧.”
龙在田“吧嗒吧嗒”嘬着烟袋锅子:“你刚才说,东道主代表队不用参加这一轮轮的比赛,直接打全国决赛?”
龙小川怔住了,各种信息、设想、画面在大脑中闪现,逐渐汇聚成一个模糊的想法:“你是说……”
龙在田干笑一声:“就看你们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