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焕摇摇头，于是眼前的景象骤然消散。
“这么说起来，洛丹伦的瘟疫，诺森德冰封王座，还有屠杀那些高等精灵，并将你成功复活…这些全都是在为燃烧军团的大规模入侵做准备？”
薛焕挑着眉，他做的这些，竟这是为他人铺路？
“没错，主人，这是巫妖王耐奥祖大人的意志，更是燃烧军团的意志，您迟早会发现，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将会影响到艾泽拉斯的整个历史。”大巫妖回答道。
薛焕沉默不语，显然，他非常厌恶这种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
他仔细思考着这一切的发展，霜之哀伤显然已经苏醒过来，于是薛焕脱下右手的死亡骑士之甲，轻轻抚摸着剑身。
寒冷，彻骨的寒冷。
剑身上的符文亮起了两颗，这代表着霜之哀伤已经开启第二重封印，第三颗也隐约可见，薛焕还没来及查看这次屠杀的大量高等精灵为魔剑注入了多少灵魂之力，但就现在看来，霜之哀伤很满足。
轻轻摩挲着剑身上的诅咒纹路，薛焕就像是在爱抚自己的情人般温柔，他听到了轻语再度响起，然后诡异地笑了起来。
“不止这些，对不对克尔苏加德？”
薛焕怪笑着，然后转头看着漂浮着的克尔苏加德：“你说过那些恐惧魔王囚禁着巫妖王，这代表着军团并未完全信任我们，对不对？”
克尔苏加德虽然已经被复活成为实体，但毕竟不是血肉之躯，也自然不会有任何面部表情来出卖内心活动，然而从他亡灵之身的细微变化，薛焕看得出这位睿智仆人内心的不安。
即便如此，大巫妖还是继续说道：“您猜测的完全正确，我的主人，我不得不承认，您蜕变了，抹去了世俗的约束，您成功的将内在潜能全部发挥了出来，就如同我当初第一次见到您那样，您似乎总是可以将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事物看到清清楚楚。”
“别废话了，克尔苏加德。”
越是接近这些真相，薛焕越是兴奋，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大巫妖对于自己崇高的赞美。
但克尔苏加德却依旧不急不躁，大巫妖吞吐着寒可结冰的空气，慢悠悠地道：“耐奥祖大人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军团，至少在我看来，他选中您成为执行他意志的死亡骑士，统帅不死疫军，就是仍然另有打算，毕竟您…才是军团意料之外的因素。”
什么打算？
薛焕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将这个疑惑问出口，显然，耐奥祖不可能将这种计划告诉克尔苏加德。
不过自己这一路走来，好像都是按部就班的剧本，初遇克尔苏加德，踏上诺森德的征程，获得霜之哀伤，再到摧毁洛丹伦，屠杀高等精灵，复活克尔苏加德，这一切，就好似命运的枷锁，他完全无法挣脱。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薛焕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着，眼里含着一丝怨毒的寒光。
克尔苏加德还在继续讲述，这次，大巫妖讲到了巫妖王耐奥祖的计划：“耐奥祖大人的计划共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征兆一名诅咒者，再建立天灾军团，利用无穷的亡灵尸海消灭任何，可能阻碍军团降临的组织。”
薛焕点点头。
这一点很好理解，比如洛丹伦、高等精灵，还有达拉然，这些艾泽拉斯原生力量都会是强大的阻力，当然，也会是他征伐路上的牺牲品。
“而第二阶段。”
大巫妖举起两根白骨手指，阴沉地道：“就是摧毁魔法王国达拉然，夺取一本强大的典籍，开启恶魔法阵，召唤恶魔之王！”
“恶魔之王？他会毁灭我们吗？”薛焕问道。
如果恶魔之王降临，这片大陆自然会被毁灭，但薛焕只关心自己的命运，他和他的天灾军团，将会走向怎样的命运？
“有可能。”
克尔苏加德张着骷髅大嘴，吐着寒气回答道：“燃烧军团的目的是毁灭这个世界，而我们是他的左膀右臂，清扫这世界一切阻碍的工具，如果他们将这个世界毁灭，那么失去利用价值的我们，很可能就会因此被毁灭。”
薛焕皱起眉头，一声不吭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然后大巫妖接着说道：“但我们别无选择，主人。以耐奥祖大人的力量，都无法反抗燃烧军团，被封印在冰晶之中，还有那些负责监视我们的恐惧魔王，即便我们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但也无法反抗，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薛焕沉默着，他知道克尔苏加德说的都是事实。
在这片大陆，力量就是绝对的统治手段，他们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因此可以摧毁洛丹伦，让高等精灵俯首称臣，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因此大陆上难逢敌手，所有敌人望风而逃，这就是力量的绝对体现。
而反过来，也正是因为燃烧军团拥有绝对的力量，因此他和他的天灾军团不得不臣服，不得不成为他们清扫这个世界的傀儡工具。
不服。
是的，薛焕不服。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他一直努力掌控着自己的命运，他曾经犯下过愚蠢的错误，将自己的命运交予他人掌控，如今想不到，在获得霜之哀伤，拥有天灾军团以及不朽的邪恶力量之后，他仍然被人压制着。
连薛焕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成为死亡骑士，经历了这么多血战之后，他从一个任人鱼肉的穿越者，成长为了一个主宰者。
他变得狡诈、贪婪、残暴、凶狠、他习惯于将自己当作掌权者，去操纵他人的生死，这些或许一直是隐藏在他体内的想法，被他的胆小懦弱所压制。
他聪明，却一直被伦理所束缚，他善于掌控局势，但一直都缺乏自信，而在失去心脏，转变成为毫无任何生气和感情的死亡骑士后，薛焕已经觉醒了，那些曾经他鄙夷的东西，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血液里。
他不想被当成弃子，不管是燃烧军团还是巫妖王本人——要是有谁把他当作用过就丢的工具，那么他会立刻让他们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错误。
斜着倚靠在王座旁的霜之哀伤放佛听到了薛焕内心的声音，星星点点的黑光不断向剑锋汇聚，魔剑发出嗡嗡的剑鸣，似乎是在回应薛焕内心的愤怒。
你也这样想，对吗？
薛焕转头望向霜之哀伤，雕刻着诡异符文的重剑嗡鸣着，羊角骷髅透出幽蓝色的光晕，这把剑，吞噬了太多生命，见证了他以杀戮和血肉铺就而成的统治之路。
他已经做了太多，走到这一步，这一切不能毫无价值。
这一切绝不可以毫无价值。
“你下去吧，克尔苏加德，让我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计划。”薛焕挥退了克尔苏加德，转身朝着王座走去。
在他的手刚刚碰到王座的扶手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然后，一群蝙蝠从他的头顶飞过，呼啸着盘旋在洛丹伦的大厅内。
抬头望着这些蝙蝠，反应过来的薛焕狞笑了一下。
今天的来客，真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