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里可是真不要脸啊。
赵清雨脸上虽然淡淡的，其实后槽牙都快咬酸了。
两位老师分别点了一份肉牛炒饭和一份鸡肉炒饭，其中一个人还对顾里开玩笑，说需不需要他帮忙给点一份好点东西给他。
“谢谢老师，不用了，我这些就够了，毕竟不能浪费粮食。”顾里的回答滴水不漏。
“哈哈哈哈，是女朋友给的不能浪费吧！”
面对老师们的调侃，顾里微微一笑，很是乐在其中。
赵清雨：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只专心地炒饭，完全就当这几个人在谈论别人。
颠、炒、翻，动作熟练流利地不像话。
两位年轻老师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低声感叹，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坐在前面的顾里眼中闪过一丝讽刺，赵清雨的家庭条件和大多数W镇上的孩子相比，还真跟穷搭不上边。
至于早当家……呵呵，那也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赵清雨这时候倒是没有想太多，她只想快点炒好饭，让这两位太过“热情”的老师好吃饱了离开。
很快，老师们的饭炒好了，赵清雨用盘子装好给他们端过去。
老师们还挺有礼貌，跟她说了谢谢。
赵清雨笑了笑转身回去写自己的作业。
“唉，都是十几岁的女娃儿，有的既乖巧又学习好，咋有的就那么坏心眼哩。”
“是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娃儿那么拐，连家里人的救命钱都偷。”
“可能觉得不是她亲爹吧。”
“别说不是亲爹了，就算是她亲爹亲妈，那个赵谋欢说不定还是能做出这种事情哦。”
“我也觉得……”
吃饭的两位老师竟然开始谈论起了欢欢家里的事情。
赵清雨笔尖微微一顿，看来这件事情的影响确实挺大挺恶劣的。
老师们谈论过欢欢，又开始说起了明天的募捐。
“我有一个朋友说，明天募捐的时候，每个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在电子屏幕上，你要不要去捐一块钱试试。”一个老师故意对自己的同事开玩笑。
另外一个老师啐道：“呸，捐一块钱被挂在屏幕上被人笑话吗！要去你自己去。”
“嘿嘿，还好明天上班，要不然说不定咱们真的要过去捐款哦，据说还可以加上单位名字。”
“哎哟，我是怕了，我这每个月的工资就几百块钱，老妈还要分一半，说是帮我攒起来以后娶媳妇儿。”
后面的话，赵清雨就没有再听了，都是一些老师自己屋里家长里短的琐碎事。
不得不说，顾里吃饭是真的慢。
两个老师都吃完了，他盘子里还剩下小半盘米饭，水倒是喝完了。
“顾里同学，加油吃啊。”
临走时，老师还给他加油打气。
还有一个老师对赵清雨开玩笑：“吃这么多就行了，给他换一份吧。”
“……”
赵清雨是真的无语凝噎。
等两位老师终于离开后，顾里这才抬头，别有意味地笑：“听到没？老师们都说你对我不好呢。”
“……呵呵。”赵清雨扯了扯嘴角。
顾里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米饭：“刚才那些话你听到没有，还可以出名呢，我明天也要去捐款，就捐一块钱。”
赵清雨没说话，明天星期一，募捐就是在上午九点钟，顾里这家伙能逃课去做这种事情，她竟然觉得一点也不奇怪。
“要不要我捐款的时候填你的名字？可以顺便也帮你火一把哦。”
赵清雨：神经病吧。
顾里嘻嘻笑：“看你这表情，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对不对？”
“……”
赵清雨稍微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在思考题目，你别老说话。”
“什么题目，可以来问我啊。”
“不用了，我想自己思考。”
顾里挑挑眉，别有深意的笑。
好在没多久小单就回来了，顾里就没有再多说话，吃完剩下的饭后丢下钱便起身离开。
“小雨啊，刚才走的那个就是你爸妈他们说的什么学、学霸吗？”小单过去收碗，好奇地问道。
赵清雨奇怪地抬头：“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小单有点不好意思：“我总觉得那人看上去有点怪怪的，你真的和他在谈朋友啊？”
“没有，你别听别人瞎说。”
“喔……”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三轮车的声音，赵清雨望过去，赵父首先从里面跳出来。
“小雨，小单！过来帮忙！”赵父大声喊着。
赵清雨和小单跑出去，帮忙一起把电视机抬进来。
等三轮车开走了，小单才小声嘟囔：“那个麻木司机咋也不来帮帮忙啊。”
赵父：“他是个跛子，走路都走不好，再来帮忙把我新买的电视机给摔坏了咋办。”
小单吐吐舌头没吭声了。
在店子里放个电视机是赵清雨提出来的，店面的地方很大，角落里还放着躺椅跟一些杂物，电视机就放在原先放躺椅的角落里。
平时赵父赵母他们在店子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下午空闲的时候，有个电视还能解解闷，打发一下时间。
当然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可以吸引不少住校的学生来吃东西。
高中本来就很忙碌，除了少部分混日子的人，大多数学生都时间紧迫，而且在学校里也没有其他娱乐时间。
如果店面里有个电视，中午和晚上来吃饭的学生就会大大增加，毕竟这时候大多数人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电视。
除了二手电视机，赵父还买了一个二手VCD，附带几张盗版光碟。
碟子基本上都是一些很老却经久不衰的恐怖影片。
把电视机摆好后，赵父就开始捣鼓起VCD来，这玩意儿其实老贵了，就算是二手的，也要几百块呢。
这些光碟在拿回来之前，赵父都试过一遍，现在为了在孩子们面前显摆显摆，他又开始每个都放一遍。
小单在旁边看得目不转睛，每张碟子都只看了几分钟，把她急得不行。
等赵父捣鼓满意了，才选了一张开始正式放映起来。
还别说，就一个小时的功夫，店子里就坐满了人——一些本来可以吃完就走的人，也坐在这里看了半天。
赵清雨挺喜欢这种气氛的，很安逸，很充实，她就坐在离电视最远的地方，一个人写着作业。
下午四点十几分的时候，赵清雨的作业除了语文试卷最后一篇作文，其他都做完了。
她没有继续写下去，晚上的晚自习有两节语文，第一节语文老师会留给他们专门写作文。
毕竟老师也清楚，就小半天时间，还得完成各科一套试卷作业，这任务是真的有点艰巨啊。
赵清雨这种自觉性很高的学生都要写四五个小时才能勉强写完，其他大多数学生更是可想而知了。
她把试卷资料都放好，看了看时间，觉得母亲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
这个点儿会有高二、高三的学生零零散散来吃饭，毕竟晚上还要上自习呢。
现在店子里坐着吃饭的，就有好几个她的同班同学。
小单没机会看完一场电视，过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忙。
赵母终于在快五点钟的时候回来了，还顶着一个橘黄色的卷发头，她刚进店子里时，小单和赵父险些没有认出来。
“我滴个乖乖啊，这是哪个外国人来咱们店子里了啊。”赵父故意怪模怪样地说。
“放你滴狗屁！”赵母脸上一红，店子里许多学生都扭头朝她这边看来，让她更不好意思。
“小雨啊，妈这样是不是很丑啊。”赵母凑到女儿身边，小声问道。
赵清雨仔细打量了一下母亲，后者一脸忐忑地看着她，她不由得有些好笑：“妈，没事，这样看着年轻。”
“可是我觉得这个卷发的卷儿太卷了，我明明选的那个海报没有这么卷的……”
“没事，刚做就是这样的，过几天就没那么卷了。”赵清雨安慰道。
赵母已经习惯了听取女儿的意见，听她这么说，心里就放下心来。
说了几句话，又来客人了，赵母连忙换上围兜忙碌起来。
忙活完一阵后，暂时没有人来，赵母挤到店子里的洗手间去洗个手，这才发现店子里不仅多了电视机，还多了一个VCD。
难怪人比以往最忙的时候都还要多，原来都在后面在看电视呢！
赵母一出来，就去质问赵父。
“让你买个电视机就行了，还买啥VCD啊，你看看店子里都成了电影院了。”赵母看到有许多人都吃完了，还没有走，在店子里占着位置，一些还在吃面的人只能端着碗站着吃，就有些不大乐意。
赵父哪里知道赵母在想啥啊，随口道：“这就是个二手的，没多少钱。”
“那这屋里头……”赵母朝后面一大群人努了努嘴。
“人咋啦？你看多热闹啊。”
“……”
赵母不想再跟赵父说话了，至少现在不想。
赵清雨晚上也吃得是炒饭，不过里面加了一些中午的剩菜。
她其实还有些话想跟父母说的，不过现在人太多了，家里忙得不行。
到了五点半，赵母就让她赶紧去学校，让赵青枫过来打打杂，店子里几乎完全没有了可以站的地方，用人满为患完全不为过。
这天晚上，晚自习预备铃响了之后，班上还有好几个同学才急匆匆赶到。
赵清雨认出这是在他们店子里吃饭的几个同学，心里有了一些想法。
晚自习上，老师们都是把当天下午留的试卷在课堂上开始讲解，基本上不再把作业收上去检查批改。
于是一些懒得写作业的同学，逐渐的连抄作业这一步也省略了，例如唐大壮同学。
中午惹了张燕不高兴，下午他特意去超市给张燕买了酸奶和零食，结果在街上遇到同班男生，被喊去到网吧打游戏。
作业啊，那是一点儿也没做。
第一节课写作文，第二节课讲题，语文老师没有检查作业，唐大壮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是后面的数学课，他就开始全程提心吊胆了。
作为班主任的数学老师，比学生们还要老油条，他虽然也没空把所有作业人的作业都检查批改了，但是他有的是办法吓唬人。
他喜欢讲题前就找人答题，找人答题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
比如抽查一小组的人看看他们的答案，或者随意点一个人，然后以那个人为起点，让他们按或横或竖或前或后的顺序，挨个报答案。
反正晚上的数学自习课上，不光是唐大壮，所有没有写完数学作业的人都是提心吊胆、兢兢战战。
班主任是真的恶趣味，他最喜欢看在喊到一个学生后，那位学生周围同学的各种精彩表情。
赵清雨以前就知道班主任喜欢这样，毕竟以前她也没有好好学习过数学……
现在的她，在课堂上和以前完全是两种心情，即便是遇到真的不会回答的问题，她也没有了那种怯怯的感觉。
大概是怕什么来什么，唐大壮悲催的被第一个喊起来回答问题。
试卷发下来后他连看都没有看，一时半会儿哪里知道是什么答案啊，就在底下悄悄踢张燕的凳子。
张燕还是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她本以为唐大壮下午会过来找她，结果一点音讯也无，还是晚上快上课的时候才到教室里。
她压根不想搭理他。
唐大壮急了，以为张燕没有收到自己的“求救讯号”，又使劲蹬了一下张燕的凳子。
张燕正好微微起了起身，想要把凳子往前挪一点，结果被她那么一蹬，一下子把凳子蹬翻了，张燕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安静的教室里变得更加安静，张燕坐在地上，腿却被卡在凳子上面，整张脸涨得通红。
唐大壮僵住，不敢吭声，更不敢抬头看老师。
班主任目光微闪，站在讲台上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正想着如何开口，忽然间，教室里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
“你有病啊！！！”
……
这节课下后，唐大壮和张燕两人被请进办公室喝茶去了。
“叮铃铃——”
最后一节课上课铃响了，张燕脸色铁青地从办公室回来，唐大壮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
赵清雨微微皱了皱眉，她还以为两人很快就会和好，看样子好像反而更严重了。
晚自习结束后，她和张燕一起回去，唐大壮一个住校生却没有回寝室，一直跟在后面。
出了校门后，赵清雨实在是受不住身边的低气压，跟张燕说让她和唐大壮再好好谈一谈，然后先离开了。
刚过马路，她就看到唐大壮追上了张燕。
看来她刚才果然是一个电灯泡啊。
感叹一声，她抬脚开始往回走，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赵清雨！”
她转过身，微微一笑：“艳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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