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听着人群中传来的议论和怒骂,一张老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他觉得颜面全失,只恨不能立刻退回侯府,将大门紧闭。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若是不将东西交割清楚便退回去,恐怕不用等到明天,全京城的人都要嘲讽他是缩头乌龟。
所以永昌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遗漏的这些东西已经当做礼物送了出去,我可以用其他补上。”
“希望永昌侯能够说到做到。”周勉似笑非笑地看着永昌侯,又拿出另一份账册,幽幽说道,“这上面记录的,是这些年老太君送给侯府的礼物。侯爷可以拿去看看,可否有印象?”
他将账册递给永昌侯。
永昌侯心头狠狠一颤,接到手中简单翻了翻后,顿时如遭雷击!
他从不在意这些俗物,所以从不知道,荣安伯府的周老太君竟然送了侯府这么多东西!
这让他如何偿还?
刚才他清点的时候,梁氏竟也故作不知,从未提醒过他半点!
如今所有人都看着,他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光了!
永昌侯心中恨极了梁氏的无情,面上却还得为梁氏开脱:“这部分还在清点,我去催一催。”
他不敢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更不敢说梁氏没有提醒他。
梁氏如今是他妻子,他若是在众人面前这样说,只会更加丢人罢了。
拿着周勉给的账册,他大步走回侯府,等到进了侯府大门,避开了众人的视线,他高大的脊背瞬间弯曲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憔悴不堪。
仿佛肩上压着沉重的大山。
管家担心地凑上来:“侯爷……”
永昌侯抬手打断他的话:“我没事。”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很快重新打起精神,去找梁氏,询问她账单上那些东西的下落。
梁氏看着他拿来的账册,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竟然还记了账!”
说完只恨不能立刻撕了这该死的账册!
永昌侯警惕地看着她,怕她做出蠢事,连忙提醒道:“他们手里的账册定然不只这一本,你可别做傻事!”
梁氏手里动作一顿,随后不满地瞪了永昌侯一眼:“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刚才她的确恨得想要撕了这账册,可她岂会承认?
永昌侯也懒得再计较这些,只是冷冷说道:“刚才的嫁妆单子上就有很多东西对不上,现在又有这本账册,我都不知道,你竟收了赵老太君这么多东西!”
梁氏冷着脸:“她自己要给,你现在倒来怪我?都说长者赐不敢辞,她给了我难道还能不要?
当初我收下的那些东西,你也用了不少,还拿去送礼,现在反倒怪我不该收,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你——”永昌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也没想有想到,梁氏居然会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偏偏周家人还在外头等着收债,还有一群人看着。
他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更不敢赖账。
现在根本不是跟梁氏计较的时候。
永昌侯只能努力压下心中火气,不满地问梁氏:“你直接告诉我,这上头的东西,你还能拿出来多少?亏空的那些,你手里能拿出多少银子填补?”
梁氏直接破罐子破摔:“我手里能有什么银子?至于那些东西,你自己去找便是,我哪里记得住?”
说完她直接摆烂,主打一个不肯配合。
永昌侯不敢耽误时间,只能将梁氏身边伺候的人叫出去审问,然后在府里到处寻找,尽可能将账册上的东西找出来。
实在找不到的,便只能先用侯府的东西补上。
实在补不上的,再拿银子,田庄和店铺来凑。
一番折腾下来,整个侯府几乎被搬空,侯府名下的店铺,田庄和别院,几乎全都填补了进去。
可就是这样,竟然还有亏空。
永昌侯简直都快气疯了!
他找到谢长荣,愤怒的揪着他的衣领,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你究竟拿了赵老太君多少东西?”
谢长荣此时脸色灰白,闻言浑身都在哆嗦:“我……我不知道……”
他哪里记得住自己究竟拿了多少?
反正每每逢年过节,赵老太君都不会少了他的那一份。
以前拿的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后悔。
他若是早知道谢长安还活着该多好?
若是能够早些发现,除了这个该死的祸害,他又哪里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永昌侯看着他这副废物模样就来气,只能先将他丢在一边,先去找周恒还债。
因为还有亏空,永昌侯这次的态度十分客气。
他满脸苦涩地朝着周恒弯腰一拜:“大舅兄,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和岳母,我实在没有想到,岳母竟给了他们这样多东西,还被挥霍了大半。
你放心,这些缺漏我会用侯府的东西补上。即便是将侯府整个搬空,我也绝不让岳母和大舅兄吃亏!
但凡账册上记录之物,侯府一定悉数奉还!”
他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态度十分诚恳,让在场不少人都动容不已。
尤其是看见永昌侯一一和周勉对账,将侯府的田产店铺尽数拿出来抵债,不够的还亲自写下欠条后。
在场不少人都对永昌侯改观,觉得他当年即便有错,也是受人蒙蔽,绝非是那种负心薄幸的狠毒之人。
谢长安和谢明月愣着眼睛看他在那儿作秀。
等他拿出欠条,表演得差不多,谢长安这才说道:“永昌侯若是当真有诚意,就该尽快将亏空补上,空有一张欠条,能顶什么用?
你现在可是犯下欺君之罪,说不得哪日就要被抄家流放,到时候,荣安伯难不成要进宫找淑妃娘娘要钱?”
谢明月连忙在一旁帮腔:“爹您可不能这么说,永昌侯这般有诚意,岂会给荣安伯出难题,让他冒死去找淑妃娘娘讨债?”
她刚说完,虎丫突然开口:“他孙子伤了王小姐,还没赔医药费呢!”
这话像是提醒了王彪,他也说道:“不错,谢云霄差点害死我女儿,她现在腿上受了伤,很可能落疤,只有金神医的祛疤药能治!
那药千金难求,我也不让你赔钱,免得你说我欺负你,你赔我药就行!”
永昌侯:“!!!”
这些该死的混账,怎么不干脆一刀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