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思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愣怔住。
关以白拉着她的手示意她进屋。
她神色恍惚地跟着关以白进到房间里。
关以白拉着龙思离的手走到沙发前,他让龙思离坐在沙发上。
正对着沙发的镂空隔断中间镶嵌着一副湖水画。
“阿离,记得这幅画吗?”
龙思离点点头:“是我离开凌城前画的最后一幅画。”
龙思离抬目四望,都是她的画,她当初送给林初沫的画。
这栋别墅就是仿着其中一副建筑画建造的。
门头上的山水画也是临摹墙上挂着的最大那幅山水画。
隐隐地,她似乎明白了一切。
她看向关以白:“这些都是林初沫给你的?她说是她画的?”
关以白沉默,眸却幽暗深邃。
“十年前我在凌城陪着爷爷疗养,站在山顶看到一个女孩坐在一块又高又陡的石头上画画,我很好奇,就拿起望远镜想要看清楚她,可是……”关以白蹲到沙发前,抬头看着龙思离,深邃的眸底渐渐染上丝丝连绵的情意,“她画的那么认真,头都不曾转过来一次,后来我被爷爷叫进房间,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女孩已经离开了。”
龙思离的心骤然间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在山顶等了她三天,也不见她出现,后来我就想坐到她曾经坐过的那块石头上等她……”关以白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太笨了,刚坐上去就滑到了湖里,阿离……那天是你救了我,那个画画的女孩也是你,对不对?”
龙思离抿着唇低头迎着关以白的目光。
“我真的是太傻、太笨了,被一个女人骗了十年。”关以白自嘲地一笑。
“我又是那么地幸运,曾经对你做了那么多的混蛋事,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地跟你在一起。”
他看着龙思离的目光深邃又柔和。
“阿离,你就是那个在我的心里装了整整十年的女孩。”
龙思离怔怔地看着关以白,好久好久,然后,她笑了。
她想到了那次被关以白赶出家门时,他手里拿着的那幅画,当时她站在门口看得不清楚,现在想来他看的画就是她画的。
关以白沉浸在她的画中却把画画的她赶了出去。
“阿离……”关以白看到龙思离的笑莫名地心底有些发慌,他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你是不是气我当初对你做的那些事?你……还想跟我离婚吗?”
龙思离眨了眨眼睛,黑黑的瞳眸如寒星般闪亮:“为什么要离婚?我们不都有宝宝了吗?”
关以白紧张不安的心沉静了下来,他把头靠近龙思离的肚子:“是啊,我们有宝宝了,我们不会离婚。”
他好怕,怕跟龙思离说出真相后,她会气愤、会恼怒,会再次跟他提离婚。
以前,他可以用怨恨为借口拒绝。
当他知道心底始终忘不掉的背影是龙思离时,他怕了。
他怕龙思离提离婚,而他却不忍心再用那么残忍的方式留住她。
他怕他会因为愧疚和悔恨而答应她,在他知道心里的女孩是龙思离时,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他忐忑难安了很久。
他迟迟不敢跟龙思离说出真相。
原来,她不会跟他离婚。
龙思离静静地看着关以白握着她的手,趴在她的身上。
蓦地,她感到手背有一股温热的湿润。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关以白的头。
*
杜家园林别墅。
杜修男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遛狗。
最近一次去医院做检查,医生把B超单拿给她,并告诉她,之前检查出现了失误,她怀的不是双胞胎,而是……三胞胎。
怀孕六个多月,因为肚子里装着三个崽儿,看起来像是八个多月的。
走路她都觉得肚子直往下坠。
遛了一会儿狗,她就累得不行,撇开犬牙,往休闲椅上躺去。
休闲椅上垫着厚厚的坐垫,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条毛毯。
她拽过毛毯给自己盖了个严实。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照得她的脸暖和和的。
没躺一会儿呢,牟彤从房间里看到,走过来:“起来多走走,总是躺着,生孩子的时候会很辛苦。”
杜修男皱了一下眉头:“不起,累死了。妈,我又困了,想回房间睡觉。”
也不知怎么回事,随着月份越来越大,杜修男就越容易累,还特别能睡觉。
她为了睡觉已经推掉了两份设计合同。
牟彤怕她缺少运动影响生产,就盯着她,让她多走动。
“你刚刚才睡醒,怎么又要睡觉?”
“就是困嘛!”杜修男撒起了娇。
“困也不能再睡了,起来,咱娘俩逛街去,昨天你静姨跟我说,东城新开了一家母婴商场,我们去转转。”
杜修男窝在休闲椅里没动:“你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都够三个孩子用两年了,还买?”
“多准备点总是好的,再说,我这不主要是为了让你多走动走动嘛。”
牟彤拿走了杜修男盖的毛毯,杜修男不情不愿地从休闲椅上起来,跟着牟彤回了房间。
她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又套上一件厚厚的羽绒服,下楼了。
从楼梯往下走,她看到牟彤在打电话,声音很小,她没听清说什什么。
牟彤看到她下楼了就立刻挂了电话,让苹姨给自己拿了件厚外套,娘俩就出门了。
母婴商场刚刚开业没多久,又是赶在年前,带孩子来逛商场的人很多,特别热闹。
进入闹哄哄的环境,杜修男的困意也被吵没了,兴致勃勃地和老妈逛起了街。
娘俩逛到最大的一家商店,杜修男被琳琅满目的婴儿服吸引,认真地挑选起来。
“宫老夫人,您也来逛街?”
杜修男听到牟彤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宫老夫人在管家宫肃的陪同下进了店里。
怎么每次逛街都能碰到这个老太婆?
要不要这么巧?
她家又没有婴儿要出生,老太太干嘛总是逛母婴商店?
牟彤已经迎上宫老夫人。
杜修男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把目光再次投到那些婴儿服上。
宫老夫人装作和牟彤偶遇的样子,一边和她闲聊,眼睛却始终盯着杜修男看。
牟彤趁着杜修男低头选衣服,低声在宫老夫人耳边嘀咕:“老夫人放心,您三个曾孙都好着呢。”
宫老夫人紧抿着唇,眼角的皱纹笑得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