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就看出来聪慧无比了?楚怀玉心下吐槽,还是行了一礼道:“娘娘谬赞了。”
众人皆将目光挪向楚怀玉,寻常人得了淑贵妃的夸赞,还要回夸回来,可这邵国公夫人似乎并无下文了?着实拂了淑贵妃面子。
楚怀玉阖了阖眸,神色如常。当今皇后膝下无子,淑贵妃定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要是夸淑贵妃容貌艳丽,岂不是不给皇后面子?她又不傻!
后宫之事瞬息万变,无论皇后是否得宠,皇帝都不会废后,邵国公已死,她不怕淑贵妃吹枕边风挤兑她夫君,那为淑贵妃得罪皇后就毫无意义。
众人脸色皆变,唯独淑贵妃气定神闲,眉宇间看不见丝毫不悦,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
“真是个人物。”楚怀玉小声道。
“三皇子与邵国公去江南前,我还见过他一次,是难得的人才。”淑贵妃有些惋惜道:“倒是可惜了。”
这套词楚怀玉自嫁入邵国公府后,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正要开口答的时候,主位上的人开口。
“邵国公福泽深厚,如今虽无音信,但尸体也未被寻到,想必会逢凶化吉。”皇后看着楚怀玉,正色安慰道。
悬崖之下水流湍急,人受了重伤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暂且不提,便是死了,尸体被冲的无影无踪才是意料之中之事。
皇后发话,众人无一反驳,只好出声附和。
楚怀玉垂下眼帘,尽量表现得悲伤一些。
“我看大姐这脸近日又圆润了不少,想必邵国公府的伙食比侍郎府要好上许多。”
这讨厌的声音,楚怀玉不看也知道是谁。楚鸣玉是明媒正娶的尚书夫人,收到邀请是情理之中。
她目光轻挪些许,便看见楚怀玉旁边的侍郎府人,也是她的继母。
按道理,她们三人同出自楚府,应在一起落座,楚怀玉却丝毫没放在心上,不与二人为伍。
邵国公如今生死未卜,楚鸣玉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她比以前圆润了,意思不言而喻。
“是国公府衣食富足,这才能吃饱穿暖。”楚怀玉不辩解,目光清冷,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看个跳梁小丑一般:“倒是妹妹,几日不见消瘦了好几圈,怎的堂堂尚书府还比不上一个侍郎府了,莫非是受了苛待?”
年近花甲的孙尚书娶了楚家刚及笄的小姐,这事在场的人无一不晓,虽说父命难违,但楚侍郎为了仕途将女儿献给孙老尚书续弦这事,着实沦为京中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楚鸣玉紧咬着下唇:“夫君待我很好,是我前几日偶感风寒,这才瘦了一些。”
她自不敢抹黑孙尚书,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变得莫测,十分精彩。
“原来是这样。”楚怀玉恍然点头,又道:“那你可要多注意了,养好身子,争取为孙尚书再诞一子。”
闻言,众人低低地笑起来。
这话像是勾起楚鸣玉不好的回忆,她脸都要绿了,道:“姐姐就别拿妹妹说笑了。”
谁知楚怀玉正色道:“我可不是说笑。妹妹有福高攀尚书府,理应出一份力,可惜我福薄,可能今生都抱不上自己的孩子了,倒时候妹妹的孩子我定视如己出。”
楚夫人在一旁拉了拉楚鸣玉的衣角,后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再张口。
“你招惹她做什么?”楚夫人在一旁道:“上次的事你没记性?”
楚鸣玉咬咬牙,看着母亲欲言又止。
楚夫人想要为二少爷谋个好官职,可惜她几次三番在孙尚书面前提起,他都像听不懂一般,根本不接她的话茬。
母亲看这样子是要拉下脸再找楚怀玉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等细想对策,便听有人说道:“邵国公夫人舌灿莲花,想必在文学上有所造诣。”
楚怀玉抬头看过去,公主席上坐着一个稍微年长的女子,那眉眼与祝清懿有六七分相似,想必是祝清懿的生母明宛长公主。
“时值秋日,这后花园里百花争奇斗艳,在座的又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不如我们吟诗作对,岂不正合此景?”
长公主平素最为痴迷诗词,上次在祝清懿的生辰宴上,楚怀玉准备了好些诗词都没派上用场,今日倒是正好。
楚鸣玉闻言,立马看好戏似的看着她。
别人不知晓,她却对楚怀玉肚里的墨水一清二楚。
楚怀玉生母去世早,现在的楚夫人几乎是无缝衔接过门。从此她这个嫡女就被丢在偏院无人问津,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后院女眷研习的都是歌舞琴艺女红,少有的名门望族的小姐才会欣赏诗词。
在楚鸣玉看来,楚怀玉大字不识一个,诗词更是白搭。
果然,见楚怀玉闻言垂下眼帘,楚鸣玉赞同道:“公主好提议。”
楚怀玉阖上的眸下笑意一闪而过。
谁能想到相同的皮囊下,灵魂已俨然换了一个人?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曾经看过历史,才知道这个朝代前不搭村后不着店,根本是一个架空的国度。现代流传下来的七言绝句随便一念,对她们来说都是降维打击。
宛白本来有些担心,见自家夫人气定神闲,心中也有些底气。
“既然如此,本公主便先开个头。”长公主目不斜视,张口边说出一对关于秋天的诗句。
长公主既然出口,下面必是一阵赞美。
楚怀玉事不关己,眼中只有面前案几上的糕点,后面又有几位夫人大展文采,她根本没听进脑子里。
虽说国公府厨房的厨子已是世间难寻,但宫中的食物又是另一番滋味。
“邵国公夫人能将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想必博学多才,何不说上几句,让我们开开眼界?”
说话的是坐在长公主一旁的一个女子,楚怀玉对她没印象,但这话八成是长公主指使的,她在心中默默给这女子脸上写了“狗腿”二字,随后道:“民妇才疏学浅,儿时顽劣,不比各位夫人博学多才。”
她只是象征性的谦虚谦虚,可众人对楚家的情况略有耳闻,信以为真。
“今日大家聚在一起只是切磋,好坏无妨。”长公主语气不咸不淡,好像丝毫没有针对楚怀玉的模样。
“就是就是,姐姐从前最喜诗书,这会儿怎么谦虚起来了?”楚鸣玉附和道,恨不得楚怀玉立马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