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知道就不知道,小姑娘家火气这么大。”
说完之后,孙爱珍又开始朝一个方向骂骂咧咧起来。
苏知鱼心里正烦,仔细一听,圆脸皱成一团。
她蹑手蹑脚的走近了几分,扒在道场外的篱笆上朝里瞅了一眼。
村头给人犁地的田老汉手捧着一个小包裹,一脸愁苦的求着孙爱珍。
“当家的,您行行好,就给块好地吧!”
孙爱珍抱臂冷笑,正眼都没给田老汉一个。
“田叔,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要地做什么呀?”
田老汉泪眼婆娑,浑浊的双眼透着希望。
“俺家前不久又添了老五,这一家七口人总得有饭吃,所以请里正帮个忙,弄快好地给俺种上。”
他佝偻着背,把手里的包裹往前送了送。
孙爱珍一脸不屑,连连摆手。
“这可不行,莫说是一块好地,就是普通的也没有!”
孙爱珍心里那个恨呀,这田老汉都六十了,要死的人了。
要块好田,也种不了多久,这不是白费力气嘛!
合着她陪着忙前忙后,就这么小点包裹,能装什么好东西?
孙爱珍心头不悦,冷眼扫过小包裹,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
她越发不耐烦,推了推手。
“回去吧,没工夫在这里跟你瞎磨叽!”
孙爱珍推着田老汉后退了好几步,才讪讪拍了拍手,一脸嫌弃。
“快滚,别碍着其他村民来办事。”
她直接扬手,朝着道场排在田老汉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下一个。”
田老汉无奈,只能退到一边,默默的抹眼泪。
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满是沧桑,手里的包裹也抖抖擞擞晃动。
“田叔,你这里装的什么呀?这么宝贝着!”
队伍里,有些看不过眼的张寡妇上前搀扶着田老汉。
田老汉蠕动了一下嘴角,悠悠将包裹上面的破布展开。
里面竟然包着一些精巧的首饰东西。
有丝绒头花,和一些时兴的头饰发钗之类。
绒花布料上乘,一块块剪裁整齐,成花瓣形状,缝制在了一起,精美异常。
远远看去栩栩如生,同真花没两样。
发钗更是精巧,金属质地,被打磨的锃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田叔,这些可是好东西啊,拿来换田可惜了。”
张寡妇连连咂舌,瞧着饰品都觉得眼红。
“可惜什么,搁置在家里也没什么用,换了田地还能种些谷子,一家人还能吃饱!”
田老汉说一句,叹三声,话音里满是落寞。
还在前面办事的孙爱珍却冷嗤一声,头也不曾抬起半分。
啊呸,一个破落户能有什么好东西!
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些老掉牙的玩意,拿出来糊弄人。
要没啥顺心意的礼物,她绝不可能答应这老不死的!
心中鄙夷,她大摆官威,“行了,吵什么吵……”
话还没说完,一阵刺眼的光芒,因着张寡妇的摆弄,晃到了孙爱珍的眼。
她细眉一挑,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定睛瞧了过去。
这一看,孙爱珍整个心肝一颤。
乖乖,有这种好东西居然不早说,这老货……
孙爱珍心里乐开了花,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瞧瞧,这些精品首饰,一看就是大货。
尤其是那点翠钗,估计是老汉婆娘藏在家里压箱底的嫁妆,可值钱着呢!
孙爱珍两眼放光,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那个谁,你……你等一下。”
她眯着眼睛,朝着田老汉招了招手。
“你过来,刚刚我寻思,好像也还有一块地没分出去!”
田老汉一脸欣喜,捧着手里的东西小跑上前来。
“得亏还没走,不知是哪块地?”
“哎哟,田叔你早说嘛,这些可都是当下时兴的物件呢!”
孙爱珍手拿着一朵绒花,在头发上来回摆弄,全然没有把田老汉的话听进去。
摆弄了一阵,她又换了一根发钗比划起来。
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呢!
前两日,她去镇上置办东西时就瞧见了。
丝绒头花,可是用的邵东那边的雪蚕吐的丝制作的呢!
雪蚕丝,丝质细腻,洁白如雪,做成的东西是轻薄透亮,还泛着光泽。
孙爱珍摸着手里的丝绒花,乐得合不拢嘴。
这金钗就更别说了,别看是镀金的,就上面的雕花都要不少钱。
她手里拿的是一朵梅花模样的,金梅镶边,朱漆点蕊,别提多精致了。
孙爱珍爱美的很,当下就别在了发髻之上,嘚瑟不已。
村里那些个长舌妇,总在身后编排她。
说她尖酸刻薄,不通人情。
说她一身寒酸,根本看不出来是里正的婆娘。
每每听见,她都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得不忍着,毕竟长舌妇人的嘴厉害着。
万一她没忍住闹出动静来,反倒给自家男人抹黑。
摸了摸头顶上的发钗,她嘴角扬得老高。
这下,看还有谁说她寒酸了!
正幻想着,一旁田老汉有些着急,忙催问起来。
“怎么样?可以分吗?”
“可以,可以!”
孙爱珍笑眯了眼,随口便应了下来。
篱笆上,苏知鱼看了半晌,觉得甚是无趣。
这婆娘当真是个势利眼。
以后见着她家人,还是绕着走吧!
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苏知鱼拍拍自己的小脸清醒了一下,便离开了。
此时道场的一隅,一抹贼精的目光透过篱笆从苏知鱼身上挪开了。
秦淮扬摩挲着下颚,一脸沉思。
早前同苏知鱼分开的时候,他就算到这丫头差不多这个时候经过道场,便早早等在这里了。
刚刚他可是看得真切。
那丫头一双大眼睛眨都不眨,盯着他娘手里的发钗珠花!
想来女人的天性都是如此,总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娘今日得了那么多,就算少了一两个应该也发现不了。
打定主意,他渐渐隐没了身形,溜回了家。
果然,不一会,孙爱珍便借口天气湿热,早早遣散了众人,抱着首饰东西就回了家。
回了家她兴奋依旧,坐在梳妆台前不停摆弄。
一会盘头一会编发,所有朱钗绒花倒腾了一个遍,才尽了兴。
忙活了一下午,身子也疲乏的很,她坐在梳妆台上便开始打起盹来。
见孙爱珍总算是消停了,秦淮扬这才蹑手蹑脚摸进了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