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以前亏待了的肠胃,如今是稍稍有些刺激就难受得紧。
苏知鱼见贺夫子一袭青白长衫,满身书卷气息,佝偻着背缓缓走了进来。
贺夫子看着她身上的衣衫,抬头问。
“你是新来的丫鬟吗?”
这话一出,贺兰宁率先愣住了。
以苏知鱼这小霸王的性子,被误会成丫鬟,心里难免愤懑。
她万一因为此事和夫子置气,则容易因小失大!
来学堂读书的事,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这么一想,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不等苏知鱼回应,贺兰宁连忙拉过苏知鱼,正经八百的见了礼。
“夫子,这是蟠桃村老苏家的孙女,上回就是她救了我。”
贺兰宁态度一改从前,身子前驱着,恭敬有礼。
“噢,原来是你这丫头呀!”
贺夫子眉眼弯弯,一脸和蔼,眸光落在苏知鱼白皙的小脸上好一会,才缓缓坐到了主位。
这丫头脸蛋福圆,生的粉嫩清秀,眉宇间自成贵气。
最主要的是心思通透,聪明过人!
贺夫子一眼便喜欢上了苏知鱼,见苏知鱼还躬身垂着头,连忙抬了抬手。
“不用拘礼,坐下一起吃吧!”
苏知鱼微微颔首,十分恭敬的起身。
她先是整理衣衫袖口,然后才正紧落座。
这番讲究倒是把一旁的贺兰宁惊呆了,他有些瞠目结舌。
这丫头何时这般注重礼节了?
苏知鱼被他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便侧目怒瞪了他一眼。
这下贺兰宁才微微收敛了目光。
此时,在贺夫子眼底,苏知鱼便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形象。
他如往常一般,落座后,便等着云泽布菜。
可云泽还没来得及,苏知鱼便将早已晾好的小米粥端了过去。
“夫子,您尝尝这鲈鱼小米粥,可还合您胃口?”
贺夫子微微惊讶,就着桌边的湿毛巾擦了手便接过了碗。
“好,尝尝。”
他舀起一调羹,缓缓送到嘴里。
小米粘稠,味道香醇,混着鲈鱼的清甜,竟格外的爽口。
喝下去,胃里暖融融一片。
吃着吃着,贺夫子的嘴角边高高扬起,嘴边的胡须都跟着跃动不已。
“丫头,这是你做的?”
“对呀,希望夫子喜欢。”
苏知鱼乖巧的坐在一侧,脊背挺的笔直,一脸恭敬。
哄好了贺夫子,她进学堂的事也会容易一些。
一碗小米粥见了底,贺夫子意犹未尽的朝着云泽递去空碗。
“兰宁性子孤傲,难得与你这丫头投缘,你若是愿意,以后可常来玩玩。”
苏知鱼一愣,眸光不由自主的就撇向了贺兰宁。
他性子的确孤傲,与她哪里叫投缘,恐怕是冤家路窄吧!
苏知鱼咧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贺少爷是人中君子,能够结交,知鱼三生有幸。”
苏知鱼故意抬高贺兰宁,心头却开始盘算着如何开口上学堂的事。
一旁,贺兰宁没想到苏知鱼如此评价,不由得心底暗暗生喜。
原来他在苏知鱼心底,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嘛。
这丫头,还算识时务!
见自家少爷嘴角含春,云泽一时愣住,都忘记给贺夫子添饭了。
直到贺夫子举着碗的手有些发酸,才轻咳两声。
云泽这才陡然回神,连忙接过碗,又给添了一碗。
端着碗,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馋得不行。
这粥就是远远闻着都有一个清香扑鼻,不知吃到嘴里是何等滋味呢!
正想着,贺夫子便扬了扬手。
“云泽,你也尝尝。”
“好勒!”
云泽兴奋大喜,伺候好贺夫子后,便忙不迭的拿碗也盛了一碗。
瞬间就是一阵野猪拱食般的动静传出。
贺夫子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
“云泽,食不言寝不语!”
弄出这么大动静,简直有辱斯文。
贺夫子一脸嫌弃的瞥向云泽,云泽顿时一噎,差点没呛到。
他连忙用力的咽下最后一口,抹了一把嘴角。
“是,夫子。”
这下他老实多了,吃饭的动作幅度也小了。
一旁,苏知鱼却迟迟没有动筷子,小手有些紧张的攥在身前,眉眼低垂着。
直到夫子停了筷,擦了嘴角,苏知鱼才忽然起身。
“贺夫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
贺夫子嘴角微扬,略有兴趣的抬了抬手。
“说说看。”
这丫头看着就讨喜,如果请求不太过分,也无伤大雅。
何况今日这顿饭菜是他授业这么多年来,吃到的最为可口的饭菜了。
见贺夫子慈眉善目,苏知鱼胆子也大了些。
“不瞒夫子,听说您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教书先生,我想进您的学堂学习。”
漂亮的话先说着,总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果然,贺夫子听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丫头,你何故要读书呢?”
莫说这蟠桃村的女娃子们,就是男娃子都很难有学上。
毕竟穷乡僻壤,供一个学子可是要花费不少呢!
这丫头想上学,倒是有趣!
苏知鱼攥着衣角,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鱼志在四方,自然是要上学堂。”
“何况家中大哥读书,我也耳濡目染,便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她虽生在这蟠桃村,可是她可不会一辈子都呆着这。
世界那么大,她有幸来到这,不出去闯闯如何对得起这一世?
心头盘算着,她眸光时刻关注着贺夫子的神色。
贺夫子眯着一双睿亮的眸子,悠悠捋着胡须。
“那老夫我且先考考你。”
说着,他脑袋轻晃,嘴角噙着浅笑。
“你可知常言道的四书五经是什么吗?”
这些都是上学必修的课程,想来这小丫头也只是一时兴趣。
做学问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仅需要悟性,更需要持之以恒。
问题摆出,贺夫子悠然自得,开始品起茶来。
“所谓四书是指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五经便是诗经、书经、礼记、易经和春秋,夫子,我说的可对?”
苏知鱼一气呵成,对答如流。
倒叫一旁闲坐看戏的贺兰宁惊讶了一番,他原本淡漠的眸底骤然惊涛骇浪。
这丫头竟然连这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