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哲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被张钧宏这么一说,仔细想想,是有那么一股怪异的感觉,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叶念涯,叶念涯喜欢阿离公主,张钧宏说的话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怀疑阿离公主,
叶念涯手指抚过胸口的衣襟处,那里有一封赵清离刚刚写下的信,短短几个字,意思是我想你,叶念涯从刚刚见到这几个字开始,便觉得这几个字在发烫,他从未觉得他的名字这么特别过,带着温柔和暖意,熨烫在心口,整颗心都因为它变暖了,
叶念涯放下手,拇指和食指互相蹭了蹭,道,“阿离病了,太医诊脉没发现任何问题,我请了大夫,同样也没发现任何问题,阿离的症状很怪,大夫从未见过,我的心里一直隐隐的感到不安,总有一种有事要发生的预感,使臣进京是为了和谈,那四皇子进京是为了什么?是冲着阿离来的吗?”
叶念涯最后一句是问的张钧宏,张钧宏知道瞒不过叶念涯,缓缓点头,那夜赵清离是当着几人的面给梁永和写的信,那封信寄出去没多久,大梁的军队一改迅猛的攻势,战事一下就缓和了下来,能决定大梁国主动停战和谈的,不用想,是那位在大梁军队中占据重要军师地位的四皇子,
张钧宏扭头看赵清离离去的方向,一向斯文沉稳的面容浮现悲痛,低哑着嗓音道,“九年前,大昭国和大梁国在边疆也发生了一场战役,当时大梁国也派使臣进京和谈,他们要了财帛锦缎,要了我大昭国边疆的城池,还要了当时年仅九岁的阿离公主,”
叶念涯闻言心下一紧,身侧的拳头握的咯咯响,眸中深如寒潭,身上裹着寒气,听着张钧宏说起那段,隐秘的往事,
九年前,使臣进京,和谈僵持了差不多七日,大昭国答应给大梁国一批财物,那批财物包括大量的粮食绸缎,成箱成箱的金银珠宝,大梁国答应不再进犯大昭国边疆的城池,不再骚扰边疆的百姓,最后只剩公主和亲一事,迟迟未能达成共识,
大昭国就这么一位公主,才九岁,大梁国居然提出让九岁的阿离公主嫁给五十几岁的大梁国君,大梁的使臣还大言不惭的说阿离公主只要和亲大梁,便是大梁国新的皇后,一国之母,从此大梁国与大昭国永结友好,
真是荒唐,这样的事情大昭国的皇上怎么会同意?于是事情便僵持了许久,大梁国和大昭国都不愿意退让,当时的满朝文武大臣分成两派,一派反对,和亲可以,但是让一个九岁的孩童去和亲未免太过违背人伦,若是阿离公主已经及笄,自是可以考虑,可阿离公主还是个小女孩啊,
而另外一派则是同意,他们说阿离公主既然是大昭国的公主,享受了公主的尊荣,便应该为大昭国做些什么,更何况是去大梁国做皇后,后宫地位最高的身份也不算委屈了阿离公主,一人便能换来两国未来的友好和平,大昭国的百姓和后世之人都会铭记阿离公主的大仁大义,史书上也会为阿离公主立传,留存后世,
朝堂上争吵剧烈,一时之间,百姓们也对此事议论纷纷,支持的和反对的都不在少数,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居于深宫的阿离公主,在一个深夜,投了湖,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皇宫里立即封锁了消息,后面的几日,太医们频繁的进出琉璃殿,奈何阿离公主就是一病不起,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与大梁国的和谈也跟着停滞了下来,大梁国依旧不退让,大昭国去和谈的人知道阿离公主昏迷不醒,自然是想尽办法拖延,
张钧宏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直到叶念涯冷着声音问道,“后来呢?”三个字轻飘飘的,回荡在书房里,张钧宏分明听见了这三个字里蕴含的暗流涌动,
张钧宏一开始就叶念涯家底厚实,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没有什么烦恼的一路走来,科举也是高中探花,可以说叶念涯过去的二十一年的人生中,没有什么风雨,没有什么挫折,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
所以,在张钧宏认识叶念涯的第一天起,他没有见过像此刻这般的叶念涯,冷峻的面容,眼底冒着寒光,挺直的背脊隐含锋芒,整个人都是冷肃的,
曹哲良也是被叶念涯此刻的样子给惊的不轻,嘴唇动了动,愣是说不出一句话,他也对大梁国让九岁的阿离公主和亲这件事感到唾弃不已,是他他也会反对到底,显然,叶念涯的表情不仅仅是想反对这么简单,
曹哲良不由的庆幸这件事发生在九年前,那个时候的叶念涯还没有遇见阿离公主,还没有喜欢上阿离公主,曹哲良的那一点庆幸很快又消失不见,因为张钧宏接下来说的话,
张钧宏说,“后来,阿离公主醒了,她没有去和亲,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查过,暂时查不到,我的父亲也派人去大梁国查过,也没有结果,这次大梁国派使臣来和谈,很有可能会旧事重提,这次,阿离公主及笄了,今年十八岁,至今尚未婚配,”
曹哲良瞬间气的跳脚,哇啦哇啦叫嚷道,“这大梁国也太无耻了吧,他们那个皇上都准备七十岁了,还这么不要脸呢,”
张钧宏无视曹哲良夸张的动作和直白的言辞,抿抿唇道,“大梁国皇帝年迈,可他有好几位皇子,还未立储君,”
曹哲良一下就不说话了,他同情的看看浑身冰冷的叶念涯,张钧宏的意思他们都懂,大梁国的储位之争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大梁国哪一位皇子娶了阿离公主,便是得到了大昭国的支持,
换句话说,阿离公主现在已经成为了大梁国储位之争的一个筹码,这场和亲必然会再次被提起,阿离公主再一次被推到了和亲的这条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