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沉的夜里,星光隐没,月色黯淡无光,在这样的夜里总会让人有些不适。
如果是神佑帝刚刚登基或者是土默特大军打到燕平的那些日子京师的守卫堪称森严到了极点,那么现在就有种松松垮垮的感觉了,没有人会全力以赴的对待日复一日的生活的。
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天气,更是让人直打瞌睡,不过城门守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有些坐立难安,皮肤上还有些刺痛的感觉,像是来自直觉的警告,他有些惊觉,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不是直觉,在战场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突然,那为数不多的月光下,一大批人马出现在正门前,守城将领看不清他们的面容,甲胄上只有泛起的冷光。
“什么人!”
“此为陛下御令,以及陛下圣旨,我部替换尔等,速开城门!”
为首的将领却是根本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是拿出一块令牌和一封圣旨,只是看到这些后却是让他浑身一激灵,那令牌和圣旨都代表着陛下,而且只代表陛下,不会有第二个人,哪怕是三位顾命大臣都不会有这些东西!
“请让我验证真伪!”
事关重大,他也不敢懈怠,不过对方也没有难为他,让一小卒拿着令牌和圣旨到了城墙边,通过放下来的篮子递了上去。
守城将领取过之后细细看了起来,又拿出身上的东西认真对照,确是真的无疑。
“我让人通报,请贵军稍等片刻。”
令牌和圣旨虽然是真的,但是他还是不敢轻易开城门,准备让人回报,询问九门提督,毕竟这不是什么小事情。
“大胆,马上开城门,陛下的命令你也敢拖延?我等身负皇命,若是因你而耽搁了,你担待的起么?”
为首将领怒斥,双眼圆瞪,一时间让那守城将领不敢轻举妄动。
“速开城门!”
那守将有些为难,但是又有些害怕,虽然现在皇帝似乎没有当年先帝那般威严,也没有那样的一言九鼎,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九五之尊,也是大周至尊至贵之人,自己一个守将若是抗旨……
但是,如果就这么放他们进来,说不定就得罪了九门提督,又得罪了三位顾命大臣,这实在是让他难办啊。
“开城门,若是不开,则以造反罪论处!”
守将似乎看到了对方腰刀半露的寒光大惊失色,这是要干什么?
“开城门!”
一咬牙,他最终还是决定遵令开门,隐隐之中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心中更是一激灵,这些大人物的争斗把他给卷进去了,他何德何能啊?
“算你识趣。”
那将领冷哼一声,率领大军步入京师,这座夜幕下的古城,很多年没有在这样的夜晚开过城门,甚至是有军队进出了。
“敢问将军姓名?”
“东军都统,李景!”李景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李?”
守将心中一颤,这是国姓!
李景?
他疯狂的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只是怎么都想不到宗室之中还有这号人物么?
不对!先帝少时,似乎曾有一族弟,唤作景,只不过后来似乎染上疾病夭折了,又似乎为了皇家脸面,渐渐的皇宫内外再也无人提起这个名字……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少时已经死了!先帝即位之初甚至还缅怀过他这位皇弟。
那这是?
又看其身后那兵马,一个个毫无疑问都是精兵悍将,他不会认错的,他再怎么样也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他能做这个守将,统领一营禁军,那就证明他不是窝囊废,不是关系户。
眼前这些兵马,不会弱于他麾下禁军,毫无疑问是同一个等级的,只不过缺少了些战场的磨砺,没有那种厮杀感,陛下暗中竟然招募出了这么大批禁军,瞒过了所有人!
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陛下藏了那么久,现在却是不再隐藏了,那么便是天翻地覆的时候,今夜,果然要有大事件。
突然,他看到李景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他心脏都停了一拍,为什么,为什么对方要告诉自己名字,让自己猜出这些?
这是要,逼他站队!
他手都在颤抖起来,他毫不怀疑,自己接下来一旦说错话,那么自己的脑袋就会搬家。
脸上神色不断变换,李景却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他,只是眼中杀意却是越发浓了。
良久,那守将单膝跪地,手放在胸前,沉声说道:“末将愿听陛下差遣!”
他喊的不是都统,喊的是陛下。
他想明白了,自己已经把对方放进来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都跑不掉,再者说,他这是效忠陛下!他本便是大周禁军一营统领,陛下的臣子,为陛下效力那是他的本分,杨文清、杨喻之……等等人,他们才是乱臣贼子!
“孺子可教也。”
李景满意的点了点头,抽出一半的腰刀重新插了进去,守将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松了一口气。
“把你的军队集结起来,朝中有变,佞臣把持朝纲,陛下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我等,奉旨讨贼!”
“末将遵令!”
既然已经做好选择,他就不会再有犹豫,禁军本便是精锐中的精锐,集结这样的事情不过片刻变完成了,虽然所有人都有些疑虑,但是却没有丝毫影响军纪,只是沉默的执行着军令,如同机器一般。
“随我,进发紫禁城!”
神佑二年十二月,东军都统叫开京师城门,攻入紫禁城,三位顾命大臣还政于神佑帝,从此闲置在家,不再过问朝中政事,神佑帝独掌大权,以李景为禁军都统,东军归入禁军,整编禁军重达二十万满额,次月,改元靖武,其心昭然若揭,天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