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恕罪,嫔妾来迟了,实在是昨晚皇上太孟浪了,嫔妾没能起得来,皇上去上朝的时候,允许嫔妾今日不必来太后娘娘宫里请安了,但嫔妾觉得规矩不能废,嫔妾敬重太后娘娘,这每天一日的请安,自然是不会落下的。”江箬瑄这番话除了是向在座的嫔妃们炫耀,也是为了气月鸢。
白洛薇千方百计地想让赫连祁和容嫣在一起,可前世来的赫连祁不仅杀了容嫣,还有了她们这么多嫔妃,甚至第一个宠幸了她,月鸢不得气炸?
要知道月鸢跟着容嫣去苗疆的一路上,没少害她,她希望月鸢和赫连祁母子离心。
赫连祁最好能将月鸢幽禁起来,这不仅达成了她报复月鸢的目的,且没了月鸢这个挡路的,她上位的速度会更快。
“康嫔侍奉皇上有功了,坐吧。”月鸢唇畔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再不理解前世来的这个儿子的所作所为,无法琢磨透这个儿子的心思,但她知道一点,就算赫连祁跟邪祟合作、为伍,他也不可能去睡江箬瑄。
事实的确如此,她管理着整个后宫,嫔妃们的宫人们都是她安排的,所以江箬瑄宫里的宫人,基本上都是她的眼线。
赫连祁去上早朝的时候,江箬瑄宫里的人就传了消息到寿康宫:赫连祁去江箬瑄宫里时,江箬瑄的寝殿里被点了迷幻香,之后是暗卫代替赫连祁睡了江箬瑄。
赫连祁只是出现了在江箬瑄面前,便回去了他的寝宫甘露殿。
而暗卫们当然是愿意的。
赫连祁还一夜给江箬瑄安排了三个暗卫,江箬瑄爽也确实爽到了,但同时身上各处都是伤,那处更不用说了。
本来妇科病就不好治,反反复复,到时候江箬瑄叫过去的太医,也是她交代过的,只会让江箬瑄病得越来越重。
真的,在这个权利至上的封建时代,没有外挂的江箬瑄,一个后宫嫔妃,太后和皇上都想让她死,她就别想活。
赫连祁告诉她,江箬瑄是弃子了,邪祟不会再帮江箬瑄,那么江箬瑄在这个封建时代,只能屈服顺从,时间长了,江箬瑄还会被同化。
“皇上刚刚派人传了话来,说是康嫔你侍寝有功,让哀家给你提一下位份。”月鸢在江箬瑄刚坐下后,又点了江箬瑄。
等江箬瑄站起来,她道:“那便封你为德嫔。”
这位份是嫔之首了,次于皇后、皇贵妃和贵妃,以及其他八个妃之下。
现在赫连祁的后宫里只有庄妃的位份最大,就是说江箬瑄的地位仅次于太后和庄妃了。
“嫔妾谢太后!”江箬瑄跪下去行礼。
月鸢注意到江箬瑄脸上的喜色,看吧,一个人是很容易被同化的,这么快江箬瑄就屈服接受了这个封建时代,因为升了位份而高兴。
“太后娘娘还不知道,昨天晚上云振总管来了臣妾这里一趟,告知臣妾安嫔被降了位份,如今她已经是昭仪了。”庄妃应着刚刚月鸢的问话。
在一众嫔妃都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时,她说了谢昭仪的事。
本来赫连祁是要让谢昭仪侍寝的,结果谢昭仪因为大冬天的跳下湖游泳,患上了风寒,高热不退说胡话,竟然咒骂皇上和太后娘娘,她还自称朕。
众嫔妃倒吸了一口冷气,骂皇上和太后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了,她还自称朕,什么意思?是谢家起了谋反之心,在家里自封为王,穿起了龙袍吗?
“皇上仁慈。”坐在江箬瑄身侧,居于江箬瑄之下的惠嫔道。
其他嫔妃也附和着,但其实心里在想,皇上对谢昭仪的处罚这么轻,未必不对谢家起疑心。
之前卫国公对还是摄政王的皇上的态度,显然是要退出谋逆派的,直到摄政王真的做了皇上。
卫国公一番权衡又开始效忠皇上了,把谢昭仪送来宫里,算是在修复他和皇上的关系。
这种情况下,帝王顺理成章地收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但是上位者最不喜的就是不忠和摇摆不定,卫国公之前算是背叛了皇上,皇上心里不可能没芥蒂。
只是因为皇上刚坐稳皇位,且谢家势大,所以他就接受了卫国公的求和。
现在,谢家女在后宫咒骂皇上、太后,自称朕,不管卫国公是不是有谋逆之心,谢昭仪的话都会引起皇上的忌惮。
谢家越发拥兵自重、功高盖主了,鸟尽弓藏,皇上虽然轻罚了谢昭仪,但却是在敲打谢家,并且可能还会暗中查谢家。
一旦查出什么来,这国公府的荣耀和富贵,怕是要到头了。
后宫嫔妃跟前朝势力息息相关,她们此刻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自然会传给家中在朝为官的族人们,如此一来那些官员们便会因为揣测到了圣意,而做出什么来。
国公府会被拉帮结派的官员们针对,官员们会联合起来去搞被赫连祁忌惮敲打的国公府,而嫔妃们在后宫里找宋凝霜的麻烦,贡献出一份力量。
到时候墙倒众人推,月鸢在想她这个从前世来的儿子,不是恋爱脑,而是一心搞事业,这帝王之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啊。
她区分出今生的儿子和前世来的这个儿子了,今生的儿子沉迷于情爱,没有野心,不想做皇帝。
而前世来的儿子,太适合做这个帝王了。
原来她这个儿子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立宋凝霜为皇后,从一开始儿子就打算动谢家这个世家大族了。
两个穿越女之一的宋凝霜是不可能当皇后了,另外一个江箬瑄,月鸢陷入了沉思。
然后就恼赫连祁,糟心儿子,什么都不跟说,让她这个生母还得揣测他的心思。
“谢昭仪只是发烧说了胡话,皇上总不能跟说胡话的人计较,这件事不要再议论了。”月鸢制止了摩拳擦掌要找宋凝霜麻烦的众嫔妃,然后便接收到众嫔妃期待的目光。
众嫔妃这是要她安排她们的侍寝啊,只因昨天她说了让宋凝霜侍寝,皇上果真就去了。
这说明皇上对她极其孝顺,听她的话,那么今天她安排谁偶遇皇上,晚上皇上一定会去谁的宫里。
月鸢头疼,她真不了解前世来的儿子,唯一能确定的是赫连祁不会睡两个穿越女。
但其他这些嫔妃们,各个风华正茂沉鱼落雁,自古没有男人不爱美人的。
尤其前世赫连祁的后宫也有那么多嫔妃,现在他这个事业脑,为了政治需要和绵延子嗣,他自己的生理需求,很有可能会去睡这些嫔妃们。
即便赫连祁对容嫣很好,但男人的性和爱从来都是分开的。
何况他现在也不爱容嫣了,这种情况下,月鸢真的怕赫连祁去睡这些嫔妃。
儿子和儿媳妇之间,太让她意难平了,她真的想让两人重归旧好,自然不想让儿子睡其他女人。
而赫连祁要是不睡嫔妃的话,他得找暗卫们来代替他睡嫔妃,这不是祸害了人姑娘吗……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月鸢都不想安排其他嫔妃们侍寝。
“皇上不是纵欲之人,因为哀家说了,他才不好拒绝,哀家不能消耗了他的孝心,否则他勉强召了你们侍寝,他自己会生出厌烦,对你们也不好。”月鸢还是那番话。
皇上后宫嫔妃少,即便皇上来后宫的次数不勤,但她们耐心等着,也很快就能排上的。
众嫔妃便乖巧地应着是,没有人喜欢开会,嫔妃们想着太后应该会让她们回去了。
结果太后邀请她们赏花,喝茶,吃糕点。
这一整天她们都陪着,侍奉太后娘娘,动不动就要行礼,说些恭敬的话,保持着微笑,养尊处优的嫔妃们自然各个都精疲力尽。
她们终于被放回宫里时,差点就累瘫了。
月鸢也累,等人都离开后,她坐在那里,面色疲惫,抬手揉着眉心,没抬头问回来的琉璃,“长乐宫的主子,今天去前朝找皇上了吗?”
琉璃上前,站在月鸢身后,给月鸢按摩,“去了,这会儿还在陪着皇上,没回长乐宫,怕是今天要被留在皇上的甘露殿了。”
琉璃也不知道长乐宫主子的来历,也误以为她真的是太后娘娘的族人,皇上的表妹,太后娘娘很宠这个侄女。
因为皇上下了一道旨不让后宫嫔妃去前朝找皇上,但太后却给侄女破了这个例,且为了不让侄女被众嫔妃们针对,太后娘娘这一天都把嫔妃们留在了寿康宫,不让她们知道侄女去了前朝,跟侄女有所接触。
“太后娘娘,奴婢知你宠自己的侄女,但你也说了,皇上是清心寡欲之人,你这一连两天都安排嫔妃侍寝……”要做上位者身边的红人,就得了解上位者的心思,琉璃便是这么做的。
琉璃在说本来皇上就不喜欢她的侄女,她强行把人塞过去,不是让皇上更不喜吗?
“不是哀家强迫皇上为嫣儿一人,废了后宫嫔妃不能去前朝的旨意的。”月鸢心想是赫连祁自己不想让容嫣跟沈瑾书他们玩,才要求容嫣去前朝找他的。
只是,她这个一心只有江山社稷的儿子,容嫣去了,怕是他也会冷落着容嫣。
算了,不管了,让他自己作吧,月鸢想到沈瑾书和司徒景行几人,她抬了抬手,没让琉璃再按摩,起身走去了花室里。
月鸢的花室只养了一株花,是一朵莲花,金色的,用得不是水和泥养得,是鲜红的血液。
早上她起床时来看过一次,金莲还含苞欲放,活得好好的,此刻,竟然枯萎了!
月鸢的脸色一点点变了。
正在这时,琉璃把司徒景行推了进来,另一个宫人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的俨然是一碗新鲜的血液。
司徒景行滑动轮椅上前,接过那碗血液,却发现金莲枯萎了。
他眼里的光芒如同月鸢一样,骤然一灭,“怎么会这样?”
“圣僧之前就说了,你罪孽深重,怕是养不活他培育出来的金莲。”月鸢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花室里只剩下她和司徒景行,她冰冷又嘲讽地看着司徒景行。
容嫣现在怀着身孕,服用解毒药会伤害腹中胎儿,为了孩子,她这毒只能生了孩子,再解。
之前司徒景行提出的那种把容嫣体内的毒,转移到腹中胎儿身上,救容嫣的方法,是有用的,但需要在容嫣临盆时转移。
去子留母是最不得已的下下策,月鸢担心赫连祁要去母留子,这也是她必须把容嫣带到宫里,自己身边的最大原因。
她不能让赫连祁为了孩子,而搭上了容嫣的性命。
可即便是这样的下下策,容嫣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她身体的毒很快就会发作。
容嫣等不到生产的那天,就会毒发而亡。
司徒景行一个人无法为怀着身孕的容嫣解毒,那就加上巫蛊之术天下第一的月鸢,以及得道高僧檀曜,他们三人一起。
这种解毒之法既能救容嫣,也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这第一步,便是先养檀曜培育出来的金莲,养这金莲的方式,是每天一碗人的心头血。
司徒景行剖了自己的心头血,每天一碗送来寿康宫,养这朵金莲,这也是为什么月鸢不让赫连祁罚司徒景行的原因。
一开始金莲长得很好,从移植过来的一片叶子,短短三天就冒出了金色的花骨朵,眼看着快要开放了。
却在今天,第四天,司徒景行连续剖了四天的心头血后,金莲忽然枯萎了。
司徒景行今天的一碗心头血,也没救活金莲。
等檀曜一身白衣,手腕上戴着佛珠赶来时,金莲的叶子和根茎都干枯了。
司徒景行的双手攥紧轮椅,眼眶通红,紧紧盯着那朵耷拉向血水里,被血水浸染成血红色的金莲,哑声询问檀曜,“只有这一株金莲吗?”
几天前檀曜说出要以人的心头血养金莲时,司徒景行想都没想,就剖了自己的心头血,剖了整整四天。
他人很虚弱,却在容嫣面前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每天依旧跟容嫣说笑,哄容嫣开心。
但其实时刻都在承受着心口被剖的巨大痛苦,以及失血过多的虚弱体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