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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夏茵隐约觉得不会有好事,她都去警局帮忙指证他了,厉景呈能放过她吗?

她情急之下抓住荣浅的胳膊,“浅浅!”

厉景呈接过话,“你不用顾虑她的感觉,她都已经搬出帝景了,我跟她没关系了。”

“不,你究竟想做什么?”夏茵挣开厉景呈的手,“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没做那些事,又何惧我的指证呢?”

“我是不怕,我只是想让你跟着我。”

夏茵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

荣浅勉强朝夏茵拉起抹笑,“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医院。”

男人嘴角微僵,荣浅别开身时,他顺势将夏茵用力扯向自己,夏茵脚步一时未收住,栽在了他的怀里。

荣浅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但她的脚步并未停留,她心心念念挂着霍少弦一天了,这会更是恨不得赶紧飞去他身边。

厉景呈瞅着荣浅快步离开的背影,她再也没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他的视眼中。

夏茵哆嗦着退开身,“我没跟警察乱说话……”

男人收回神,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求求你……”

厉景呈嘴角的嘲讽越发明显,“不是跟我有过一晚吗?还不习惯?这么害怕做什么?”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说。”

“可我倒是突然对以前的事感兴趣了。”

荣浅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去医院。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不敢直接上去,只得在病房门外探头探脑。

“浅浅。”

一阵声音传到荣浅耳中,她站直身后扭过头,看到霍邦就在三步开外。

荣浅眼里一软,“霍伯伯。”

霍邦自己推着轮椅,门口的保镖换了拨,保镖替他将门打开,霍邦进去后朝荣浅道,“杵着做什么?进来啊。”

荣浅忙紧随其后,两人走进病房,霍少弦仍旧沉睡的模样,荣浅一看,鼻尖又止不住酸涩。

“霍伯伯,医生有说什么吗?”

“那两刀实在是刀刀致命,没要了少弦的命,已经是奇迹。”霍邦坐在轮椅内,神情疲倦,但还算撑得住。

他招呼荣浅到身边来,她乖乖过去,盘膝坐在霍邦的轮椅边上。

霍邦的手掌抚向荣浅头顶,“真好,就像你们小时候一样,我总觉得我像生了一双儿女,我们管不住少弦的时候,你撒撒娇就行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荣浅倚着霍邦的腿,“霍伯伯,你怕不怕?”

“当然怕,少弦是我们霍家的独子,我和芬然这样,能倚靠得只有他。”霍邦抬头看向病床上仍昏迷不醒的儿子,“浅浅啊,少弦最听你的话,我打没用骂没用的事,只有遇上你才行,你去把他叫醒吧,让他好好站起来,身为霍家的儿子,偷懒一天都不行,怎么还能睡上这么几天?”

荣浅眼眶内酸涩胀痛,“我都喊他好久了,这次他连我的话都不听。”

“也是,”霍邦话语低喃,其实更多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他肯定是累了,他有他不得不扛起的责任,浅浅啊,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儿媳,更甚至女儿。”

“霍伯伯,我知道。”

“只是你和少弦没这个缘分,我让他结婚,你们都别怪我,既然不可能在一起了,人活着,不是光有爱情就可以的……”

荣浅抬头看向病床上的霍少弦,这些,她都知道,霍少弦也知道。

“霍伯伯,他其实比我更难过,但没有办法,他是霍少弦啊。”

“是啊,”霍邦握住轮椅的手不由收紧,“他是霍少弦,他就没权利哀伤,更没权利这个时候去死。”

荣浅闻言,眼泪忍不住往下淌,她背过身,不住擦拭。

霍邦叹口气,身子靠进椅背内,手掌再度抚向荣浅的头顶,“我在美国抢救的时候,你订婚了,虽然霍伯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我了解你,不到万不得已,谁也拆不散你们。浅浅,你们输在了命啊。”

荣浅脑袋靠向霍邦的腿。

“以后,开开心心和厉景呈一起过吧,少弦的快乐建立在你的快乐上面,你也需要有个家。结婚、生子,同样是你的使命,哪怕一辈子不能跟爱的人相守,但是浅浅,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其实也能很幸福。”

荣浅指甲掐着手背,她想到之前厉景呈所说的话,不由抬头。“霍伯伯,厉景呈找过你是吗?”

“是,他倒是陪了我一下午。”

“可……你就这样相信他吗?”

“傻孩子,”霍邦面露慈爱,经历过一场大病和独子差点被当街刺死的打击,霍邦显得憔悴不少,曾经却也是叱咤商场的人物,“我相信的是你啊,我信你,自然就会信你的未婚夫,因为他是你选的人,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选他,你们这会还在一起,那就是他这个人靠得住。”

荣浅嘴角蠕动下,“但连我自己都怀疑过他……”

霍邦笑着,“这很正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诚恳地陪了我一下午,最终,他保证不会再有人能在这种时候伤害少弦,也能替我稳住霍氏,不让少弦的消息透露出去,那我应该感谢他,并且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荣浅想到厉景呈此时的冷漠,心里越发难受,霍邦推动下轮椅,“我先出去,省得你和少弦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讲。”

荣浅将霍邦送到外面,她走向霍少弦的床边。

他睡得分外安详,仿佛真的只是太累了,就想好好歇一会。

荣浅弯下腰,前额抵住霍少弦,这是以前他们惯有的亲昵动作,说话的时候,能最清楚看到对方的眼睛,也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荣浅双手撑在霍少弦身侧,她却是一言不发,久久盯着身下的这张脸。

半晌后,荣浅俯身,菱唇吻在霍少弦苍白的唇上,阳光拂进病房内,这一幕美好的令人惊羡,又令人惋惜,荣浅嘴角轻颤,眼泪滚落在霍少弦的眼皮上。

“你要是醒不来,我就跟着你去,霍少弦,去他的下辈子,去他的我要好好走完余生,我死后,我也绝不会再认你,我会喝两碗孟婆汤,自此不再认识你,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这番话,是紧贴着霍少弦嘴角说得,荣浅起身时,替他擦了擦脸。

“霍少弦,你要是舍得我,你就走吧。”

荣浅退出病房门,她其实还是很自私的,她就是要逼他,因为她也掐准了霍少弦舍不得她。

对夏茵来说,厉景呈就跟恶魔一样,还是挥之不去的那种。

她多想远远避开他,可他总是无孔不入,甚至来学校找她。

夏茵来南盛市是逼不得已,她多希望能在这安安稳稳读书,可厉景呈这样,分明是存心让她难受。

她每天去学校,多少人对她指指点点,林南跟何暮就更别说了,现在连话都不和她讲。

有人当着她的面就说,她是小三。

夏茵战战兢兢看眼驾驶座内的男人,“你放过我吧。”

“你做了什么事,心里最清楚,招惹了我,你还指望我能放过你?”厉景呈扭头看向她,方才在学校门口时所展露出的轻挑荡然无存。

夏茵惊吓不已,“你想做什么?”

“带你重温重温以前的事!”

一路上,厉景呈专注开车,车门是被锁着的,要不然夏茵真敢往下跳。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夏茵张望四周,她对南盛市本就不熟悉,街道的景观是她所陌生的,她惶恐不安,不想坐以待毙。

夏茵使劲拍打车窗,“救命啊救命啊。”

厉景呈扣住她肩膀,猛地将她向后甩去,她撞得眼冒金星,这会再看厉景呈,越发的骇人恐怖。

车子来到的地方,夏茵依稀有些印象。

厉景呈拽住她的手将她拖下去,夏茵这才看清楚顶头的几个大字,东侯宫被砸之后,警方也将这地方给封锁了,她睁大双眼,不住摇头,“不要,不要!”

男人并未从大门进去,**X的金钻客户有专门的通道,且不容易被发现,他刷过门卡,门蹭地打开,夏茵牙关紧紧颤抖,双腿使劲跳了下,“放开我,我要回家。”

厉景呈箍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里头很黑,厉景呈松了松手,夏茵拔腿往前跑,她根本就看不清路,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砰地倒地后痛得爬不起来。

男人的冷笑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越发明显、清晰,他掏出打火机,冰蓝色的火焰跳跃出来,映衬出一张惊恐的小脸,夏茵尖叫声,爬起身继续往前跑。

痛苦地记忆被逐渐加大,她想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

可走廊的灯忽然被一盏盏打开,令急速奔跑的她几乎无所遁形。

夏茵弯曲着脊背,脚步慢慢往后退,厉景呈踩着坚硬的地面上前,“你说我要过你,还说**X是我的,目的,无非是要借刀杀人,说,究竟是谁让你来接近荣浅的?”

“我没有,我只是个学生。”

“滚***学生,别挑战我的耐性!”

夏茵背部抵着墙壁,旁边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走出来的男人拽住她手臂将她往里拖。

夏茵尖叫连连,厉景呈随后也进去,门被人从里面砰地带起。

这儿以前就是**X供给客人的房间,偌大的地方,摆了张奇大无比的床,床中央有个人形拱起,被子盖在上头,厉景呈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噙了抹笑。房里面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走到床前,将被子猛地掀开。

夏茵尖叫声,“啊——”

厉景呈不悦地扬起眉,“喊什么?待会有你叫的时候。”

夏茵双手捂住嘴,床上的男人浑身是伤,双手双脚被束缚住,脸上皮开肉绽,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厉景呈拉过张椅子,“知道他是谁吗?”

她摇了摇头。

“他扮作医生混进霍少弦的病房,想要霍少弦的命,不过,他运气不好,”厉景呈翘起长腿,“你呢,你向来运气好不好?”

夏茵哆嗦着往后退,“你也想这样打我一顿?”

“我哪舍得对你这张脸下手呢。”厉景呈目光扫向床上的男人,他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一个劲躺在那喘气。

“你到现在也不肯说实话,自然要吃苦头,不过,我谅你这小身板也吃不起这些苦,老实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厉景呈点了支烟,深深吐出口,眸子在烟雾中显得迷离而魅惑,“夏茵,什么人值得你这样卖命?还要跟我装吗?”

“厉少,你别这样,我顶多以后不接近浅浅好了,我不和她讲话还不行吗?”

厉景呈神色间飞快地溢出不耐烦,“敬酒不吃吃罚酒。”

旁边的男人见状,拽过夏茵的肩膀将她往前拖,厉景呈看不得夏茵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既然知道怕,就别背地里使坏,装给谁看?

他抓过夏茵的一只手,男人夹着烟的细长指尖移过去,对着烟轻弹两下,火红的烟灰掉在夏茵手背上,她疼得不住哀嚎,“好痛!”

她想要抽回手,厉景呈却紧紧拽着不放,“说!”

“我,真没有谁派我来,厉少,相信我。”

厉景呈烟放到嘴边,吸了口,烟雾喷在她脸上,夏茵呛得不行,掉落的烟灰再次落在原先的位子,她疼得眼泪直掉,“呜呜呜,救命。”

“今天就算你喊爷爷都没用,不说出实话,休想走出这里。”

夏茵紧咬住嘴唇,她心里是有犹豫的,可她哪里有这胆子,“放过我吧。”

厉景呈果真松了手,他打个响指,床边的人将男人拽起身,一巴掌狠狠扇过去,“给我醒醒!”

男人甩了甩头,睁开被血迷糊的双眼。

厉景呈手朝他一指,“想离开吗?”

男人闻言,不住点头。

厉景呈笑了笑,“好,我给你找个机会,在这把她办了,完事后就放你走。”

夏茵原本垂下的头猛然抬起,“不,不可以。”

男人目光落向瑟瑟发抖的夏茵,边上的人抽出刀子替他将绳索划开,厉景呈旁边的人将夏茵朝床前推了把,夏茵急忙往后退,“不要!”

男人先是活动下手腕,等恢复知觉后,下了床,他目光盯向夏茵,眸子似有狼一般的凶性,厉景呈身子往后靠,也没打算出去。

夏茵急得转身要跑,可身后的男人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将夏茵一把抓住,“老实点。”

夏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他的钳制后快步跑到厉景呈跟前跪了下去,“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没想害你。”

她干脆双手抓住厉景呈的裤腿,男人脚尖在她肩头轻踢下,“别废话,起开。”

受着伤的男人三两步过来,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夏茵,他抱紧她后将她掼向大床。

尖锐的撕裂声和哭喊声穿透进耳膜,厉景呈不为所动地看着这一幕,荣浅说她受不了这种场面,可有时候,非常手段才能有非常效果。

夏茵整个后背裸露出来,一名男人拿着手机上前拍摄。

她几乎崩溃,“你们做什么?”

“只有这样了,也许你才会说实话。”厉景呈掸了掸裤腿,意兴阑珊,“快点解决,我可没兴致看你们任何的前戏。”

压在夏茵背部的男人闻言,摸索着去拉她的裤扣。

夏茵知道厉景呈这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她垂死挣扎,男人的手眼看就要将她的裤子拔下去,她咬住被单的嘴这才松开,“我说,我说。”

厉景呈目光森然,“我可只给你这么一次机会。”

忙着拍照的人过去,将男人拉开。

夏茵双手护在胸前,“我当初的视频在那人手里,如果我不按着他说得去做,他就要把我的视频公诸于众,我没办法……”

“那人是谁?”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他让我别接近你,我的任务就是让荣浅一步步相信你就是**X幕后的老板,我转学的事也是他安排的。他说等我事成之后,就能在南盛市好好生活,他会把视频还给我,谁也不会知道我的过去。”

厉景呈剑眉深锁,陷入沉思,先前那男人被打得半死,也说不知道雇凶者的真实身份,看来对方掩藏的极好,这根线到这就断了。

男人视线不由瞥向夏茵,“你真没和他见过面?你们怎么联系的?”

“都是电话联系,他每次给我打电话的号码显示都不同。”

“诓谁呢?仅凭几个电话就能让你信了?夏茵,你脑子长胸前去了?”

夏茵也不敢再隐瞒,“他让我去过清廷,但他的房间有帘子隔开,他不会让我看到他的模样。”

厉景呈掏出手机,立马让人赶去清廷,但他并没抱多少希望,对方那么谨慎,估计扑空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夏茵害怕地不住哭,“放,放了我吧,我都说实话了。”

厉景呈没再逗留,起身往外走。

医院内。

莫希坐在病床前,正在全神贯注地削平果,李芬然进来时,她抬头喊了声,“妈。”

“希子,回家休息会吧。”

苹果皮完好的落在莫希掌心内,“妈,又没断,我今天又能许愿了。”

“你啊,”李芬然看到莫希将苹果放向床头柜,“少弦肯定能听见你的愿望,早点睁开眼的。”

莫希从包里拿出财经报道,她每天都会给霍少弦读一段新闻。

病房内的气氛同平时并无两样,莫希嘴里念着新闻,李芬然过来,忽然看到霍少弦的手指似乎动了下,“希子,你快看。”

莫希放下报纸,霍少弦动作并不大,但分明是有了反应。

莫希惊喜不已,忙按响床头的警铃。

李芬然不住喊着霍少弦的名字,医护人员很快赶来,霍少弦醒来前咳了两声。

“浅小二。”

声音虽然虚弱,但站在近侧的莫希却听得很清楚,她弯腰,一手握住霍少弦,“少弦?”

男人的眼皮似有千斤重,眸子睁开,入目的却是莫希。

他怔怔盯了她半晌,莫希见状,有些慌,“少弦,你看看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是你。”

为什么,他分明听到是浅小二在他耳边哭,还威胁他,难道只是梦里面太过想念?

他唇瓣紧抿,残留在上面的感觉并不像在做梦。

李芬然扑上前,“少弦,你终于醒了!”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你要再不醒,可就真危险了。”

莫希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抱住他,“你要吓死我吗?”

“浅小二来过吗?”霍少弦艰难地开口,一点力气使不上,声音也就像棉花糖似的。

莫希身形一怔,慢慢抬起身,她朝李芬然看眼,李芬然面有难色,莫希擦了擦眼睛,“没有,浅浅有她自己的事,况且厉景呈作为嫌疑人被带进警察局……少弦,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为什么你醒来,就不问问我是不是急坏了呢?”

李芬然坐在边上,“是啊,多亏了希子,少弦,她才是你妻子。”

霍少弦疲倦地眨了眨眼睛,目光空洞,“是么?那肯定是我记错了。”

“你被刺伤后,到现在才醒,哪有记错的道理,少弦,你做梦了吧。”

霍少弦目光别向莫希,莫希拉起他的手掌,让它紧贴自己的脸,“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我不在乎。”

荣浅眼巴巴站在门外,此时的激动难以言喻,真好,他总算醒了。

是啊,只要他没事,别的还去在乎什么呢?

荣浅破涕而笑,她伸手捂住嘴,病房内的喜悦不属于她,但她有自己的欢喜。

医生和护士正要往外走,荣浅见状,忙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同一面肉墙正好撞了个满怀。

荣浅抬起头,目光同厉景呈对上,她摸了摸鼻子,男人神色冷峻,早没了她熟悉的那种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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