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有点狠了？”
“他们会答应吗？”
当陆长生和紫凤、孔瑾商议之后，将条件提出来，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银二亿两，北莽侵占大汉之地全部归还，燕云十六州、西域全境尽数为大汉疆土，每年北莽向大汉缴纳岁币八十万匹两。
这条件，不是一般的狠。
孟延瞪大眼睛，看着陆长生，“这样的条件，北莽不会答应吧？”
白银从一千万两，骤然提升到二亿两，这可超过了北莽一年的国库收入。
北莽占据了大汉半壁江山，现在大汉才打回了幽州、长安，其他的城池他们会这样拱手相让？
再说了，燕云十六州、西域等地，一直是两国相争之地，归属问题就看谁的手腕硬，要北莽将这两地划到大汉疆土中，北莽会心甘情愿？
陆长生指着旁边的矗立的霸王刀，“如果他们不答应，那就继续打过去，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北莽入侵大汉这些年，从我们大汉疆土上夺走多少金银财宝，抢夺了多少百姓口粮，他们将税收收到了三十年、四十年之后，已经将大汉的国家财富、百姓财富掠夺一空了，这个时候，也该他们吐出一些来了。”
“还有我们牺牲的将士们，这笔血债可得让他们出点血才能血偿。”
武冲可是经历过当初刘琪朝廷时代割地赔款经历的，“这刚打完仗，让他们一口气拿出两亿两白银来，恐怕将北莽皇宫拆了，也拿不出来吧？”
孔瑾摸着下巴胡须，摇晃着羽扇说道，“我自然知道他们一下子拿不出来，毕竟这可是他们北莽全国一年的收成。我们可以宽宏大量一点，让他们分期付款。”
邓天麒听到这个新颖的字眼，有些好奇，“秀才，什么叫分期付款？”
孔瑾说道，“意思是北莽一次性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那就分作多期赔付我们银子。”
“这笔二亿两银子赔款分作八次交完：第一次五千万两，六个月内交清；第二次五千万两，十二个月内交清；余款平分六次，递年交纳；其法如下：第一次平分递年之款于两年内交清，第二次于三年内交清，第三次于四年内交清，第四次于五年内交清，第五次于六年内交清，第六次于七年内交清；其年分均以本约批准互换之后起算。”
“另外，为了保障赔款到位，我们还要加利息条款，在第一次赔款交清后，未经交完之款应按年加每百抽五之息；但无论何时将应赔之款或全数或几分先期交清，均听大汉之便。”
武冲算是听明白了，伸出大拇指，“秀才，你这分期赔款是要将北莽彻底榨干啊。”
“哪怕不打仗，北莽被你这么抽走了命脉，他们也振作不起来。反观我们大汉，得了这些财富，可以扩充兵马，可以买粮草，建房子，此消彼长，以后打仗就更容易了。”
孔瑾点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无论是打仗也好，还是谈判也罢，其实都是在交锋。这议和啊，有时候比打仗还来得更猛烈，更能动摇敌国的根本。”
“方才蜀王提及的刘琪、刘昊朝廷，为何越打越差，越赔越乱，就是因为被北莽将我们大汉的血脉给抽走了，让我们无力反抗，让我们步步等死。”
“今儿个，这等报应也应该放在北莽身上。”
孟延这时说道，“赔款之事另说，这割地恐怕他们也不会答应。燕云十六州和西域一直在北莽的掌控之中，他们岂会轻而易举地答应？”
“尤其是燕云十六州，那可是北莽的放马之地，诸多战马都是从燕云十六州出来的，他们绝对不会自废武功就这么将燕云十六州让出来。”
陆长生说道，“到了嘴里的肉，自然没有那么轻而易举地吐出来。所以我们提出的条件如果北莽不答应，那么我们就要继续施压，至少要做出佯攻的姿态，兵马骚扰、逼迫北莽京城，让他们无法安心、安稳过年。”
“这谈判，就看谁拳头硬，就看谁在打仗中占上风。”
“秀才，这谈判一事就由你牵头了，我们刚才商议的，燕云十六州和西域都不能松口，其他的，你自由发挥就行了。”
“就是不知道北莽会派何人过来议和？”
孔瑾看向紫凤，笑道，“娘娘猜一下，北莽会派何人过来谈判？”
紫凤见孔瑾在考她，想了一下说道，“这等牵涉国本之事，一般人还真不敢出面。”
“我想啊，这一次北莽派出来的人绝对是个厉害的角色，才能与我们大汉丞相相匹配，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们会派出北莽丞相荀懿。”
“这下就有好戏看了，北莽丞相号称足智多谋，碰上我们天下才气八斗的孔丞相，不知道会有多少精彩的对决啊。”
“秀才，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见紫凤反将一军，孔瑾谦虚一笑，“来者是客，我自然会好生招待客人，一定不会让他空手而归的。”
接下来商议的事情，都是安置难民，百姓过冬，以及一些遗老遗少的事情，邓天麒素来不喜欢这些事情，便拉着武冲去外面喝酒了。
喝酒的地方就在蜀军驻扎的营地当中。
见邓天麒准备了不少肉食，有牛肉、烧鸡、黄河大鲤鱼，武冲也觉得自己只带了半坛酒有些过意不去，便叫人又回去讨了两坛酒过来。
酒过三巡，武冲拍着邓天麒的肩膀说道，“蜀王啊，比起你爹来，我更喜欢和你喝酒。”
邓天麒喝了一碗酒，放下碗，看向武冲，“怎么了呢？不就是喝酒吃肉，和谁喝又有什么关系？”
武冲手一挥，“那可不一样，喝酒要看人来的。”
“你爹身体好的时候，经常喊我喝酒，可是他这人啊，心眼太多，脾气又暴躁，喜欢耍赖，划拳、猜枚子水平又臭，所以我以前还不喜欢喝他喝酒。”
“后来他当蜀王，财大气粗了，喝酒也豪迈了一点。只不过我依旧不大喜欢和他喝酒，因为我喝醉了就醉了，躺在地上睡一觉就行。你爹不一样，哪怕他喝得迷迷糊糊、站都站不稳了，他还是要摆谱，要人送他回府。”
“你比你爹好的就是你没有你爹那么多心眼，你更加耿直，更加厚道。”
邓天麒给了武冲一个眼神，“武冲，你就直说算了，我这个人缺心眼，没算计，没城府。”
武冲嘿嘿一笑，端起酒坛给邓天麒倒满酒，“你要说心眼、算计、城府，那么你爹加起我们所有人，都抵不过一个人。”
邓天麒自然知道武冲说的是谁，“秀才不一样，他就是靠这个活着的。我姐和我说了，让我不要和两种人发生冲突，这两种人要紧紧跟着，抱大腿。”
武冲问道，“是哪两种人？”
邓天麒说道，“在汉人当中啊，一种武功比我高的人，这种人不要得罪，能抱紧就抱紧了，就像武王、老天师，还有现在的陆长生，武功都比我高。另外一种人啊，就是比我聪明太多的人，就像孔秀才，就像我姐，无论如何也不要得罪。这种聪明的人比武功高的人更可怕，得罪了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嘿嘿，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我姐怎么揍我，我都不还手的。”
武冲伸出大拇指，“蜀王，你也是聪明人啊，大智若愚。”
邓天麒想起一事，“你还别说，我找秀才要了一座先前的王府落脚，还欠着秀才八十坛好酒呢。”
武冲龇牙咧嘴，“这狗日的秀才，拿着朝廷的资源来卖人情了，这人情他都收到自己府上去了。也亏得他只收好酒，不收钱财，否则这大汉天下，恐怕最有钱的就是他孔秀才了。
邓天麒说道，“秀才这点倒好，不贪财，就是好酒。”
“对了，武冲，我问你一件事啊，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是听其他人说起的。”
见邓天麒问得有点神秘，武冲说道，“什么事情，在我这里就没有秘密。”
邓天麒说道，“我听人说啊，打下长安之后，陆长生和孔秀才各带兵马杀出去过一阵，后来各自领兵归来了。陆长生和我姐带兵杀到了玉门关，粮草不继就回来了。而孔秀才是和你一路的，杀到了陕北，我可听说你们还得到了不少北莽丢下的粮草，再支撑你们打一段时间是可以的，为何你们也这么快就撤兵呢？”
武冲一摸脑袋，“哦，你说这事啊，那我还真是在现场的。”
“当时我们的确可以再继续杀过去，可是半路上秀才看到了一块路碑，不知道怎么的就像中了邪一样，脸色惨白，手脚发软，额头上豆大的汗掉落下来，口中直喊，‘撤，撤，撤……’，这种情况下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去追击北莽逃兵，护着秀才就回来了。”
邓天麒越发好奇，“那事后太医可检查出什么问题没有，秀才又有什么说道？”
武冲摇摇头，“太医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秀才说他应当是连日操劳、疲劳过度，导致天旋地转，晕倒过去了。”
邓天麒眉头紧皱，“没什么事情？好像不对劲啊。”
“那路碑上写的是什么啊？秀才看了竟然如临大敌，吓成这样了。”
武冲喝了一口酒，用衣袖抹了一下嘴巴说道，“也就是一块普通的路碑而已，上面就写了三个字。”
“哪三个字？”
“五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