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你别担心,一半天时间还是有的。”
“那就好。
两人说着话,舒安歌听到那边有人扯着嗓子喊
“蔡组长,蔡组长,这边生产线又停住了。”
“蔡大哥,你先忙吧,你要是有空的话,后天上午来我家这边一趟,我有事儿请你帮忙。”
“好,后天见。”
舒安歌怕耽搁了蔡玉卿的工作,一口气将话说完,对方爽快应下后挂了电话。
现在正是恢复生产的时候,有的工厂忙的脚不沾地,有的地方又显得扯淡。
舒安歌回到海市后,买了一大堆旧报纸,稍微了解过海市目前的经济文化发展状况。
如她所想的那样,这些车各种开倒车的行为,导致以繁华着称的上海,经济文化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凋敝中。
相比其他连年亏损的厂子,文海化工厂已经算很好的了。
毕竟化工跟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上海又比其它地步早一步放开知青回城的政策。
舒安歌打发柳父柳母在医院休息,又提前到派出所,跟相熟的片警儿打了个招呼,让他后天上午有空时来她家一趟。
她人长得干净利落,嘴巴又甜,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们面对她灿烂的笑脸儿,没一个舍得为难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另一头蔡玉卿心绪纷繁,像是有头小鹿,在心里撞来撞去的。
上次他到江西探亲时,几乎将所有能换来的票,都拿去买东西了。
这次要和舒安歌见面,蔡玉卿手里竟没几张能买东西的票。
虽然两人这次见面,不一定会到柳家坐坐,但蔡玉卿琢磨着,总不能空手跟人见面。
他想来想去,向工厂里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借了点儿票,买了一斤桂花糕和一些饴糖。
小姑娘都爱吃甜的,之前在江西时,蔡玉卿就发现舒安歌闲着没事儿,嘴里就会含颗话梅糖或者水果糖。
一想到后天又要见到舒安歌,蔡玉卿就有些睡不着觉,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起了羊。
今天必须睡,接下来为了腾时间,他可是跟人换了班,要连上二十四小时班的。
天光明媚,蔡玉卿拎着东西乘坐公交车,经过三次转车后,又走了一段路,顺利抵达上次和舒安歌分别的巷子处。
巷子口,舒安歌穿着浅蓝色百褶裙,将漆黑顺滑的长发披在肩上,胸前别了个珍珠胸针,蹬着黑色小皮鞋,笑吟吟的望着蔡玉卿。
“蔡大哥。”
她朝蔡玉卿挥挥手,漂亮的小皮鞋在地上愉快的踢踏着。
蔡玉卿离的老远就看到了青春靓丽的舒安歌,她的打扮跟在江西时截然不同。
以前各种运动还没兴起时,蔡玉卿住的大院里,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打扮的。
自从进了军队后,蔡玉卿就很少见打扮的这样鲜活靓丽的女孩子了。
“小柳,上午好。”
他拎着东西,面色微红的跟舒安歌打个招呼,悄悄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服鞋子。
这次出门,他特地换了身干净衣服,白色衬衫配上阔腿牛仔裤,显得蔡玉卿格外精神。
“给你带了点儿吃的。”
除了甜点,蔡玉卿还带了两瓶橘子罐头给舒安歌。
“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干嘛。蔡大哥今天中午要是没事儿的话,在我家吃顿饭吧。”
舒安歌热情的邀请蔡玉卿在家里吃饭,他微微楞了下,面上泛起一抹红晕:“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要互帮互助嘛。还有一点儿,我今天拜托你的事儿,要在家里办。”
“我……没给叔叔阿姨带礼物。”
蔡玉卿下意识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舒安歌笑眯眯的说:“不打紧,我爸爸这两天神经有点儿衰弱。请了病假在医院养身体,妈妈在那边照顾着呢。”
得知柳父柳母没在家,蔡玉卿心虚的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心虚,但一想到要见小柳父母,他就脸红心跳,心里慌慌乱乱的。
“喏,这就是我家,上次没能请你到家里坐坐。”
舒安歌将门打开,将蔡玉卿引到了自家小楼中。
胡翠花丈夫去上工了,她在院子里晒着日头打毛衣,看到舒安歌进门后,别过脸哼了一声。
几个毛孩子又在院子里肆意撒欢儿了,他们今天又玩儿起扔石子的游戏,舒安歌心疼的望了望被打破的玻璃。
这群大小瘟神再不送出去,家里估计得换轮装修了。
“小朋友们,不能乱丢石子,打碎玻璃要赔钱的。”
舒安歌走到院子中央,板起脸望着几个毛孩子,严肃的阻止他们的行为。
正在织毛衣的胡翠花听到舒安歌的话,翻了一个大白眼,扭脸大声骂到:“你们这群遭瘟的皮猴子,还不快滚过来,资本家的玻璃也是你们能砸的!”
被胡翠花这么一骂,几个孩子低着头,灰溜溜的放下了手中石头。
大壮朝舒安歌啐了一口,扮了个鬼脸说:“大姑娘不害臊,跟着男人抱一抱。”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道这群毛孩子哪儿学的。
蔡玉卿从进门起,就能感觉到胡翠花对舒安歌不喜和敌意,但没弄清楚两家人的关系,于是选择了沉默。
现在听胡翠花指桑骂槐的攻击舒安歌,小孩子还满嘴都是恶心人的胡话,蔡玉卿大步往前一跨,拎着大壮衣领将他掂了起来。
“给姐姐道歉。”
大壮突然被人拎起,吓了一跳,双脚悬空扑腾着,嘴里不停的喊妈妈。
胡翠花见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一样,吱的一下就蹦起来了。
“松开我家大壮,哪儿来的野男人,讨好大姑娘别拿我家孩子逞威风。”
胡翠花话说的极难听,蔡玉卿黑着脸,瞪了她一眼,她像只被针扎了的气球,满肚子气势都跑没了。
“你……你凭啥这样瞪俺!”
胡翠花有些怕蔡玉卿,他瞪起人来,像是有菜刀架在她脖子上。
“随意侮辱人是不对的,你也向柳美珍同志道歉。”
“妈,妈,救救我。”
大壮鬼哭狼嚎的扑腾,其他孩子也吓得不敢吱声了。
胡翠花气得脸上肉一颤一颤的,但当着蔡玉卿的面又不敢再说舒安歌什么难听话,于是将怒气转泄到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