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的若云心情格外沉重,他没有想到今天原本只是想着跟林青橘吃顿饭罢了,但是却意外地见到了徐兰。
徐兰跟他所说的话让他无比意外,更让他心情无比复杂。
他从未想到过自己能进了笔墨是因为徐兰,更未想过徐兰会对自己一腔情深——而且是看上去最不可信的一腔情深。
可能是后知后觉,有可能是因为今天在见了徐兰自始至终的神色之后若云对于徐兰此时怀有深深的负疚感。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在晚上搜索了白血病的来历,上面所写的种种成因与病人所承受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他看到地越多,心底的负疚感就越强。
他想救徐兰,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救。疾病乱投医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求救小云。
但是小云跟陆吾现身之后对于白血病一无所知——在他们的认知当中压根就没有关于白雪病的概念。
用小云的话说在他们那个年代的病能治好的便是可医之病,治不好的便叫不治之症,不似现在若云所说的病症。
若云沉思再三,把自己从网上了解到的白血病的成因跟症状说给了小云听。
小云跟陆吾反复对比之后也是无奈摇头,因为在他们印象里从未有过关于若云所描述的病症。
若云听罢之后直接心底凉了半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了几颗。
他自小大道皆为孤儿,极少感受到旁人的关怀。是以但凡对于若云表露出过善意的人他始终都铭记在心——他也一直在心底想着只要自己有了能力就一定要回报那些关怀、帮助过自己的人。
徐兰暗地里曾经这么帮自己,便是自己得了这么重的病心底想着的是给自己在笔墨谋一个站稳脚跟的地方。
这份情义,他如何能够无视?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了小云,结果小云却告诉他无能为力,他心底又如何不伤心?
难道,自己在了解到徐兰是什么样的人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而小云在见了若云如此难过之后沉默半晌之后缓缓说道:“你想救人,方法也未必真的没有……”
“什么!”若云闻言,猛然睁大眼睛,“什么法子,你说!只要有可能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先别激动,我只是说可能。还不确定……”
“没事,你说,只要有可能,我都愿意去试试!”
小云深吸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的,之前的巫姨是在上古时期巫医部人,我或许可以问问她……”
若云马上某种泛出惊喜之光,口中喃喃自语:“巫咸,巫咸!是了,小云,求你了,你赶紧问问奶奶!”
小云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等等吧,我即刻去舒安去找巫姨,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
若云强忍住内心激动,点头答应下来。
小云于是吩咐陆吾停留在玉石镜子内,随身保护若云,而他自己则是连夜奔往舒安。
若云在心底祈祷:小云啊小云,求你一定要找到救治徐兰的法子啊。
就这样若云无比煎熬地度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便已经彻底睡不着了。他坐在床上看着徐兰半夜给自己发的短信:“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家……”
若云既难过又心疼。他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跟徐兰沟通——或者说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从来没有跟徐兰这样沟通过。
又或者说他自己在这个时候内心对自己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为何之前自己在笔墨对于徐兰的种种暗示竟然会没有一丝察觉,甚至于连一丁点的察觉都没有。直到今时今日他明白了徐兰的心思之后也不免痛惜为时已晚。
上班的时候他在二中心不断来回踱步,认真看着每一处地方,心里想着这就是徐兰之前上班呆过的地方。他甚至想起了自己之前来到二中心的时候徐兰在皱着眉头给学生改卷子的场景:徐兰应该是数学不太好,自己一边用计算器按着数字,一边皱着眉头用红笔在学生的卷子上画着圈,标记出来学生做的不对的地方。画完圈之后他同时拿着黑笔在自己本子上记着什么……
若云如今细细想来原来自己不是从徐兰那里什么都没学到,他事实上咋二中心呆的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潜移默化地学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给学生改试卷,记录学生变化的点点滴滴,跟家长每时每刻的沟通……
他这才意识到从罗月那里学到的是怎么跟家长谈单,从徐兰那里才是真正学到了怎么“做教育”!
老吴曾经跟自己说过,好的教育从业者对于学生、对于家长的影响应该不是填鸭式的教育,而是通过潜移默化地交给学生学习方法,交给家长教育孩子的方法。
作为老师的他们可能未必人人会教育孩子,但是却一定要会教学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徐兰是一个好老师!
可若云越是明白这些,心里酸楚便越是强烈。徐兰这么好的一个人,只有二十六岁的如花一眼的年纪便要香消玉殒了?
若云越想心里越乱,越想越没心思继续上班。
他自小在见到了自己父母随着洪水失去生命之后便自认为自己已经痛失所爱,不会再为所谓的离别而痛心。只是今时今日在明白了徐兰的心意之后,他怎么也忍不住心底的悲痛——仿如自己只要一不小心,便会彻底失去徐兰。
他想联系徐兰,却又怕因此给徐兰带来困扰。
昨天晚上分开的时候徐兰笑得坦荡而开怀:“若云,谢谢你,有了今天的陪伴我再无遗憾!”
而说完这话之后的徐兰转身离开时的背影也当真决绝与潇洒。
他想联系徐兰,他想关心徐兰,却又怕再这个时候拨动徐兰心弦——给不了将来,不如现在就不给希望。
有句话叫做“若无狎蜜意,切勿攀花枝”。
动心的人啊……
时不时地,若云心底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在此时对徐兰的在意,远远超出了惠若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