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梁悦欣却忘记了关键的一点。这里是古代,并不是现代。福临的字画还没有成为古董。
加之福临自信满满,两人一拍即合。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笔墨纸砚买齐,街头上就多了一个临时的摊子。
对,皇帝和嫔妃在街头摆摊子。
摊子一打开,福临和梁悦欣相视一笑。两人还击了巴掌,庆祝开张大吉。
这条街很旺,人流量大。旁边的摊子生意都不错。
福临和梁悦欣可是找了许久,才选择到这么一个好位置。
不过两人在摊子前坐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人前来问津。
这条街人来人往,桌子上有纸也有笔,一看就知道是写字画的,怎么会没有人来呢?梁悦欣觉得纳闷了,到底哪里出差错了呢?
而福临却很淡定,只是安静地坐着,一点也不着急。
梁悦欣看了看四周的摊子,只见他们的货物品种繁多,很是吸引人。突然梁悦欣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因为我们没有样品。”梁悦欣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福临说。
福临听得一脸的糊涂,什么叫样品?梁悦欣没有多解释,而是直接拿起笔,递给福临就说:“动笔写几幅字做样品。”
原来样品是这个意思!福临明了,接过笔就在纸上挥舞了起来。
此刻,同样挥舞着大笔的还有慈宁宫里的太后。
太后正在抄写佛经,侍女托娅站在一帝侍候着。
也不知道抄了多长时间,反正十张纸都抄满了,太后才停下来。看着自己抄好的佛经。满意一笑。
“太后如此有诚心,神明一定会保佑太后的。”托娅笑着道。在她看来,太后确实非常有诚心,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她就一直抄佛经,没有停止过。
“用不着保佑哀家,保佑皇上即可。”一提起福临。太后满脸都是疼爱。尽管平日里。她对福临管教严厉,但母爱是一分也不少。
“一定会的。”托娅随即附和。
但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脸色却不太好看。托娅以为太后是担心皇上在宫外的安全。便安慰道:“太后请放心,有小顺子和御林军守护着皇上,皇上会很安全的。”
太后却摇摇头,令她忧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
太后在殿内走了几步。突然问托娅:“你还记得皇上登基后,哀家请来的那位道士吗?”
托娅的脸色也瞬间暗下去了。托娅记得。而且记忆犹新。不是那位道士帅,而是他说的话难以让人忘怀。托娅的记忆又回到了十多年前。
当时先皇驾崩,福临继位。当时的太皇太后,也就是太后的姑母。请来了一位道士为福临算命。
这一算可把众人吓了一跳,太后更是落下了心结。
道士说,福临是帝皇之相。必定有一番霸业。只不过,在他二十三岁那一年。会有一个大劫。此劫若是逃不过,定会危及到生命。
此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太后若是不提起,托娅也不会想起的。只是没有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太后还是耿耿于怀。
太后是从那以后就开始抄写佛经的,难怪是为了皇上?托娅突然明了,那是一位当母亲的心啊。
“太后,皇上过得一直都好,也没有什么大病。那道士一定是胡说的,太后就别放在心上了。”
太后没有回应,托娅的话没能给予她半分安慰,这事情她已经记了十几年,时刻都记得。离福临二十三岁还有五年,时间越是接近,太后的心就越是不安。
若是太后知道福临放弃了帝位,流落民间,从此也不再回宫,她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呢?
但是太后还没有知道这个消息,因为小顺子正努力隐瞒。
小顺子和侍卫们已乱成了一团。皇上和小主出去了一天一夜,还没有回来,是不是遇到了危险呢?
众人胆战心惊,整间客栈,还有附近的地方都找遍了,依然没有福临的踪影。
“公公,当下应该如何是好?”侍卫慌得六神无主,期盼小顺子能出个主意。
“你问我,我问谁呢?”小顺子急得快要哭了。早知如此,他就尾随跟着福临去。此时的小顺子恨透了自己,他本来就应该时刻跟在福临身边的。
“公公,要不写信告诉太后吧。”侍卫建议道。
皇上失踪可是大事,不得不报啊。但是太后若是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那是性命不保的事情。侍卫也是想不出办法了,才提议告诉太后。
小顺子看了看众侍卫,可是有十几人啊。难不成要让大家都丢了性命吗?小顺子咬了咬嘴唇,良久,才鼓起勇气说:“先瞒下来,也许还能找到皇上。”
众人不语。他们也知道告之太后的最坏结果是什么,但是他们应该到哪里去找呢?
“咱们分成四队,分别往东南四北四个方向去找,务须要把皇上找回来!”小顺子对着众人发号施令,很难得地展现了他果断的一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当下,也只能是这样子了。
很快,众人便分成了四小队,立即分开行动去寻找福临。
众侍卫在紧张地寻找着福临,福临却和梁悦欣在悠闲地摆着摊子。
福临听梁悦欣的话,一口气就写了五幅大字。他写的字铿锵有力,风格豪迈,很快就吸引了行人驻足观看。
一瞬间,摊子前就站满了行人。
梁悦欣大喜,这下子生意可是来了。只见她笑着就对众人说:“各位客官,喜欢写什么字告诉我们即可。我们的字画不但漂亮,而且价格优惠。”
听见价格优惠,人群中就有人试探着问了:“多少银子一幅?”
“不贵。只需要一锭银子。”梁悦欣脱口而出。
皇帝的字画,只收一锭银子,真的是太便宜了。但是梁悦欣却忘记了,在众人看来,面前的福临只是普通百姓一个。外面的字画一幅也不过是十文钱左右,梁悦欣开价一锭银子,可把众人吓跑了。
听说了价格。围观的众人很快就散去了。摊子前再次空无一人。
“喂。你们别走啊。价格好商量。”梁悦欣懊恼了,皇帝的字画不是应该价值连城吗?为什么连一锭银子也卖不出去?
福临也感到很郁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字画,写得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遭到嫌弃了呢?
他们并没有错。一锭银子就能买到一幅福临的字画。确实是捡到大便宜了。只可惜,没有人懂得欣赏啊。摆错地方的珍品是体现不到它的价值的。
结果,大半天过去了,福临和梁悦欣是一幡字画也卖不出去。福临可是深切地体会到。想赚一锭银子也是这么艰难的。
跟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的包子摊子。这大半天里,人家的摊子前没缺过人。包子是卖了一笼又一笼。夫妻两人收银子收到手软。
梁悦欣感叹,不如他们改行卖包子算了。
新鲜的包子摊前冒着热滚滚的烟味。一位娘亲牵着一名男孩子走过。孩子大概五六岁的光景,他眼睁睁地盯着那一笼笼的包子,直咽口水。久久也不肯离去。
“娘,我肚子饿了。”男孩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娘亲。
他的娘亲尴尬地把手伸进口袋里在掏着什么,却什么也没有掏出来。随即摸摸孩子的头。说:“乖,等娘有银子了再给你买。”说完。便强拉着儿子离去。
也许孩子真的是太饿了,只见他狠狠地甩开了娘亲的手,冲到摊子前,小手抓起一只包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男摊主立即就上前伸手问孩子娘亲要银子:“一文钱。”
一文钱一只包子,确实不贵。但是孩子的娘亲是连一文钱也没有。她一脸的尴尬,低头弯腰向男摊主致歉:“对不起,我现在还没有银子。等我有了银子一定会还你的。”
连一文钱也没有?不但男摊主不相信,就连旁边的福临和梁悦欣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时候,女摊主也走出来了,拉着孩子娘亲的衣服不让她走。
孩子娘亲一脸的无奈,她身上确实是一文钱也没有,只要不断地向摊主夫妇道歉。
孩子吃完了包子还舔舔嘴巴,眼睛还盯着摊子,似乎还想吃。但是他不敢再拿了,而是眼巴巴地看着他的娘亲。
“给银子!不给银子不让走!”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银子。对不起,对不起……”
“不给银子就……”摊主还想说些什么,福临用银子打断了他的话。
“把你的包子全买了。”福临给了摊主一锭银子,除了还了孩子的一文钱,剩下的可以买下摊子的所有包子了。
摊主连忙接过银子,夫妇两人急忙把包子打包好,送到福临的手上。
梁悦欣抚额,真是败家的男人!给人家一文钱不就够了吗?非得不让找,连人家的摊子都买下来了。这下可好了,吃完这一摊子的包子,人都要成为包子了。
梁悦欣同情地看着母子两人,因为她知道这一摊子的包子,福临都是送给母子两人的。
果然不出梁悦欣所料,只见福临抚摸着孩子的头,温柔地说:“你想吃多少尽管拿,这些都是你的。”
孩子裂嘴一笑,一手拿一只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的娘亲感激不尽,还要下跪感谢福临。还好,被梁悦欣扶起来了。
“大娘,可别为了这点小事而跪他,可受不起呢。”梁悦欣笑着说,还朝福临挤了挤眼睛。
福临白了梁悦欣一眼,跪他的人多着呢,有什么受不起的?梁悦欣就是知道福临是这种心态,所以才急着去扶孩子娘亲起来。
“恩人,真的是太感谢你了。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若不是遇见你,我们母子要饿死街头了。”孩子娘亲抽泣着,伤心地抹着眼角的泪水。
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福临的脸立即就沉了,怎么会这样?而梁悦欣则是猜他们被打劫了。因为梁悦欣也曾经被山贼洗劫一空,当初若不是遇见福临,她也饿死了。想到这里,梁悦欣瞟了一眼福临的脸,这男人还是挺善良,挺有同情心的。
福临拿了一只包子递给了孩子娘亲,疑惑地问:“为何两天没吃东西呢?发生什么事了?”
孩子娘亲接过包子,三两口就吃完了。随即便哭着说:“我们是江镇人,今年江镇大旱,颗粒无收……”
原来,今年的江镇发生了一场罕见的旱灾。庄稼都枯萎了,百姓没饭吃,没水喝,只有离开家乡,流浪在外。母子两人就是在江镇里出来的,流浪到这里,身上是一文钱也没有了,不得不挨饿。
福临听了脸色凝重,急着就问:“江镇的知府大人不管吗?不是开了粮仓派粮吗?”
“他们那些当官的只会顾着自己,哪会管我们这些百姓呢?”一提起江镇的知府大人,孩子娘一个劲地摇头。
怎么会这样?福临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江镇的旱灾他是知道的,曾经有大臣在早朝的时候提及。而他也下令开粮仓、免税等一系统的救挤扶民。
但是,这些政策竟然没有落到江镇?福临咬了咬嘴唇,紧握着拳头,如果江镇的知府大人就在他面前,一定不得好死。
看见福临痛苦的表情,梁悦欣也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福临一直以为,他的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却没想到他们会流连失所,连饭也吃不上。而发生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他这个皇帝管治不当。为此,福临感到心痛,钻心的痛。
看着母子两人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福临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福临给孩子娘亲留下一些银子,并叮嘱她要坚强活下去。孩子娘亲是激动得泪流满面,一个劲地喊“恩人”。但福临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更加难过。离开的时候,心情也是沉重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