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陈氏慕青，以下犯上，自掴三掌，以儆效尤！”
慕青挣扎着从梦中惊醒时，面上还满是大汗。
头脑里，一直回旋着宣帝李岚当日走时说的那句话。
外头，负责服侍慕青的风玲听到慕青的梦语，连忙跑进房间里。
慕青惊醒时，眼角还有着泪水滑落。
下意识地，慕青就伸出手去擦拭面上的泪水。
进门来的风玲一见，连忙大呼，“娘娘，不能！”
慕青刚要触碰到面上的手在听到风玲的话时，微微一僵。
风玲连忙上前，将慕青扶了起来，靠坐在床上。
看着慕青的脸，风玲无奈叹息了一声，嘱咐道：
“娘娘，张太医说，娘娘的脸不能用手去触碰。”
说完，拿起一旁的药瓶，用玉片，轻轻地挑起些许，把它擦在慕青的面上。
冰凉凉的药膏一触碰到面上，感觉很是凉爽。
右脸虽还肿胀，但比起昨日被掴时，已经好了很多。
此刻房中还燃烧着烛火，凄清的室内，一灯如豆，屋子看起来很是暗沉。
慕青任由着风玲给她把红肿的右脸擦上药膏，她闭着眼。
良久，慕青问，“寒月如何了？”
风玲一直守在房间外，一直留着神，也没怎么睡好。
正打了个呵欠，冷不防地听慕青提起，风玲听罢，摇了摇头。
“大夫说寒月姐姐受了不小的刺激，如今……还是那副老样子。”
末了，又道，“寒霜姐姐如今还在那里照料着寒月姐。”
慕青点了点头。
看着疲倦的小丫头，微微一笑。
“这几天也是苦了你了，一个人当三个人用，还要照顾我。”
风玲一听，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看着风玲，几乎教慕青想起了曾经的寒月。
见状，慕青的眼中又是一黯。
她看着风玲笑了笑，“你下去歇着吧。”
看这时间，约莫子时二刻左右，夜还深着。
直到风玲一直退下去了以后，慕青刚才故作的逞强，淡然终于烟消云散。
她慢慢地起身，来到一旁的柜子里，从里面拿出了一坛酒。
然后整个人就抱着酒，没有顾忌地大口喝下。
全然忘了前日太医对她的嘱托。
脑海里，又浮现起那日的情形。
李岚离开后不久，逍遥王李巍起身，拍了拍李瑾的肩膀，目光扫了眼慕青，就离去。
而李岚身旁的华公公还站在瑾王府。
见李巍离去，华公公提醒，“瑾殿下？”
李瑾闭了闭眼，轻轻呼吸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慕青，声音冷漠地道：
“陈氏，还不自掴？！”
一旁，李瑛见了，几乎是红着眼上前，纠着李瑾的衣裳。
“李瑾！”
看着李瑾，李瑛咬着牙，忍住愤怒，大吼。
“阿青她是你的女人！你怎能如此！”
“十三爷，停下！停下！”
一旁，向亦舒见状，连忙上前叫道。
慕青却只是闭了眼，对着李瑛说，“云斐，你回去！”
李瑛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同李瑾死死地对视着。
手上的巨力，生生将李瑾的衣衫扯的变形。
一旁的向亦舒还在劝道，“十三爷，你放开他，十三爷！”
而李瑛终于不耐烦地看了眼向亦舒，对她大吼，“你给我滚！我们说话，跟你何干？！”
向亦舒被李瑛吼得一愣。
闻言，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李瑛，最后又看了眼李瑾。
然后，再不说话。
见着向亦舒被李瑛吼叫，李瑾没有做声。
良久。
李瑾突然一拳打在李瑾的腹部上，将他推的老远。
“李瑛，这是我李瑾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说完，对着暗处的几个影卫吼道，“把瑛王爷送回他的王府！”
慕青从始自终，就只能当个看客。
她没有能力去阻止李瑛。
更没有法子违抗李瑾。
看着面前同几个侍卫打斗的李瑛，他身上多处挂彩，却依旧咬着牙关在坚持。
眼见李瑛就要落入下风。
慕青猛地起身，来到李瑛身旁，“你们给我住手！”
看着拳头就要打在李瑾身上时，慕青大吼。
拳头离李瑾不过几寸远。
李瑛的拳头生生停下。
李瑛李瑾二人回头看着慕青。
慕青深吸了一口气，“云斐，你先回去！”
“陈慕青！”
听到慕青的话，李瑛怒吼了一声。
声音中带着紧张不安。
慕青对着他摇了摇头，“你别在这里呆着了。”
直到李瑛终于被慕青劝服离开，慕青这才回头看着李瑾。
从前，只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俊逸非凡，英俊无匹，温润如玉。
却不想，他也有这般冷酷的一面。
看着李瑾，慕青咬了咬唇，没有反应。
一旁，华公公还在说，“瑾侧妃，王爷，你们看……”
李瑾冷漠地看着慕青，眼神陌生疏离。
“是你打还是我打？”
慕青看着他，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打李俞儿的原因对不对？！”
李瑾没有说话。
慕青一笑，眼中有泪水积蓄。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打她，我没有错！”
李瑾却是黑着一张脸，“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慕青一笑。
李瑾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欢喜公主的颠倒黑白？
摆弄是非？
看到了李俞儿受伤的脸？
慕青胸口一痛。
李瑾看着慕青，一字一顿，“刚才在陛下面前，我不想丢脸。你既然打了俞儿，就合该偿还。”
“王爷！”
一旁，向亦舒精美的面上，似乎有着不忍，她听了，当即拉了拉李瑾的袖子。
李瑾低头拍了拍向亦舒的手，“没事，你回望舒楼，好生歇着。”
说完，就让身旁的夏孑送向亦舒离去。
待得向亦舒离去好久，李瑾才收回他的目光。
慕青看着李瑾，久久不语。
良久，李瑾说，“是你来，还是我来？”
慕青看了眼李瑾。
看了眼他身后的华公公。
只记得那天，雪下的很大。
天很冷。
而她神智，仿佛也被冷得失去了正常。
慕青对上李瑾深邃的瞳孔。
然后轻轻笑道，“如你所愿！”
“啪！”
一巴掌，慕青的面上红了起来。
“啪！”
两巴掌，慕青的面肿了。
“啪！”
三巴掌，慕青的嘴角有鲜血流出。
她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好像她自己被自己打得晕头转向。
或许，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自己，“陈慕青，你是时候忘记李瑾了！”
迷迷糊糊时，好像还记得李瑾看她时，眼中的震惊。
慕青捂住脸，甩开袖子，然后从厅堂离去。
回过神时，酒坛里的酒已经被慕青喝得精光。
一旁，烛火跳跃，闪得慕青的眼睛有些疼痛。
慕青坐在烛火下，看着灯芯，沉默了很久。
很久。
或许，她该走了。
她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小弟的踪迹，已经有了几分痕迹。
对，她要去找良安！
她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