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去安寨堡接下三将的西军去和两万西贼打?
高俅听到这个命令,腿肚子都有点打颤了。他在西北已经呆了一段时间,对西军的状况算是比较了解的。西军和他原来带过的足额满员的两直禁军是不一样的,西军是有不少空额的。三将西军理论上至少应该有人,可实际上能有人就算空额吃的有良心了。其中的精锐战兵也不知道有没有5000?
而且西军虽然素称善战,但是真实的战斗力也就和西贼半斤八两。
也就是说5000西军战兵可以对抗5000西贼的正兵,如果遇上铁鹞子和卫戍军,则需要出动相应的精锐战兵。
而这种可以充当选锋的战兵效用,通常都由西军各将门中的悍将掌握,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给高俅这个外来户使用的。
没有选锋精锐,就靠几千实力平平的西军正兵,这一仗没得打啊!如果真的要打,一条性命就这样交代了!
“太守,宣赞,”跟着高俅去鄜州担任兵马钤辖的杨可弼这时献策道,“如果三直精锐能沿着无定河西进攻打石州,兴许能迫西贼从横山以南退兵。这样安塞堡那边就能不战而胜了!”
“就怕西贼舍了安塞堡北上石州。”高俅皱眉道,“战报上说西贼有两万人,兴许还不止吧?夏州、石州现在都有西夏的军司(石州的军司已经撤走),三处合兵只怕有五六万人呢!”
“只要骑兵回来了就不怕,”赵钟哥道,“有他们戒哨遮蔽,不等西贼大军靠近,咱们就从石州城下撤退了。”
一支优秀的骑兵,哪怕数量不多,在战场上的作用也是不容小觑,用好了甚至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武好古手里没有这1000骑士,他的两万几千大军一旦离开银州城,就得时刻提防敌人的骑兵集群突然出现。而且后勤线也会随时被西贼的小股骑兵切断。这样的仗是根本没有办法打赢的!
而现在,在1000甲骑和2000辅助骑兵的护卫下,西夏的小股骑兵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除非出动相同级别的精锐甲骑才能驱赶他们。
不过就算是铁鹞子来了,完颜斜也和武天他们也不会吃什么亏,总能掩护大军撤退的。
而且武好古对完颜斜也当然是有信心的,这个时代比他更好的骑将是不多的,至少西夏那边是不会有的,辽国那边估计也没有。
“就依钟哥儿所言,”武好古说,“等骑兵回来后,再休息一日,就向石州挺进。
高大哥,你只需要守着安塞堡,无论如何都不出战,待敌自退就行了。”
赵钟哥插话道:“今天是腊月初七了,御马直的精锐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再休息一日,就是腊月十一出兵,两天可以到石州城下。而横山以南的西贼至少还有一日才能知道这事儿……也就是腊月十四。如果他们在腊月十四之后撤兵,就不是使诈了。”
“知道了,”高俅明白赵钟哥的意思,笑着说,“到时候某就率部尾随,斩他几个殿军也算功劳了。”
……
高俅和杨可弼一起走了,还带上了武好古给他们俩预备的几十骑界河效用士,一人双马,花了两天半才赶到已经处于全面戒备状态的延安府城之中。
此时“老军事家”王恩和儿子王泽已经领着本部的精锐选锋500人从石堡寨回来了。
“银州那边怎么样?”陶节夫一见着高俅就问,“武崇道能行吗?三直军能不能出战?”
他之前只是召回了高俅,并没有向武好古下达命令。因为他对武好古根本没底,一介商人,也能打仗吗?
现在有此一问,其实是在等着高俅说坏话,这样他就能顺手把王恩派去银州了。虽然陶节夫无权撤换三直军的都虞侯,但是却可以委任王恩总管银州诸军。这样王恩就能名正言顺指挥三直军了。
当然了,打完仗后,武好古这个奸商还是可以得到一份大功的!
“银州那边又打了个大捷!”高俅的回答却让陶节夫和王恩都大吃一惊,“御马直灭了安庆泽的一个劳什子颇超部,斩首1200,生俘2000……”
“灭了颇超部?”王恩难以置信的眨了眨老眼儿,安庆泽颇超部可是党项名门!当年跟着嵬名元昊的老祖宗们一块儿崛起的,几百年的大部落了。
“应该是灭了!”高俅笑道,“加上之前的500斩首,这回武崇道领着的三直军已经斩了1700个党项战士,还捉了2000,又夺了个州城……这份战功也够得上一个遥郡了。
另外,下官离开银州的时候和武崇道约好了。等到抄掠颇超部的骑兵回来,他就统兵去打石州,总能迫使西贼退走的。”
陶节夫和王恩互相瞧了瞧,武好古这个奸商居然打得不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高俅是将门出身,能打仗也不奇怪。可武好古就是个卖房子的奸商,怎么也能打仗了?
现在打仗怎么变得那么容易了?连个地产奸商随随便便也能拿下1700个党项人头,是不是党项人变弱了?人头随便砍了?
“使相,王总管,”高俅这时问,“安塞堡的情况如何?西贼大军的又有何动作?”
王恩回答道:“安塞堡那边是童监军在主持,禁军加上弓箭手有大约一万六千人(安塞堡上原有1000弓箭手,另外王恩也“不知道”有空额),自保是没有问题的。
西贼则抵近安塞堡扎营,正在砍伐树木,似乎要打造攻城器械。”
“没有围困安塞堡?”杨可弼插话问。
“没有,”王恩摇了摇头。“贼众大约只有两万,不够围城吧?”
其实察哥把他的四万大军都带到了安塞堡,留在塞门寨的仅仅是李大首领的老弱残兵。
不过在安塞堡以北,察哥的骑兵在蕃部带路党的配合下,有效遮蔽了战场,让西军的侦察骑兵和硬探无法查明敌情。所以才会得出“大约两万”这个错误的判断。
另外,察哥也将手中的王牌铁鹞子雪藏了起来,所以陶节夫和王恩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遇到的是西夏的精锐主力。
……
“这高俅,果然沉得住气!”
高俅人还没到,西夏晋王察哥就已经感觉到他的厉害了!
唔,人家可是扫荡湟州、鄯州,还把统兵两万的仁多保忠打得投降的国际名将高太尉啊!
察哥虽然有四万大军,但是也不敢去打高太尉统兵防守的安塞堡。
而且安塞堡也是一座坚城,这里可是延安府城的门户,在三川口之战后下了血本建设起来的要塞。别说是名将高太尉在防守,就是寻常平庸的将领带着上万人防守,就凭西夏的攻坚能力,没十万二十万人怎么打得下来?
所以察哥压根没想过打下安塞堡,他现在屯兵在安塞堡前,不过是为了向宋军施加压力,迫使他们从银州撤兵。
但是与此同时,察哥又存了同高俅决战的心思。所以又雪藏了一半兵力,只拿出两万人给宋军看,还在安塞堡下故意示弱。让在安塞堡下挑战的卫戍军用皮袄遮住了皮甲铠甲,还拿出了破旧的武器,阵型也摆得歪歪扭扭。察哥的这两个目标仿佛相反的……
如果童贯统领的是御前三直,他早杀出去了!可是他没有精兵啊!陶节夫调给他的三个将都是西军中的弱兵,账面上有,实际上就万把人,而且也没有骑兵,根本不可能在野战中取胜。
所以在察哥示弱的同时,童贯却故意示强。在安塞堡的城墙上插满了各色旗帜,还让将士们披上铠甲(再弱也是西军,铠甲还是有的),威风凛凛的在墙上展出。但是……就是不出城和察哥打仗。
就这样城上城下对峙了好些天,察哥就更加佩服高俅了——自己的那点计谋,人家一眼就看穿了!
“不想宋人竟然有了这样名将!”
萧合达点点头,心里想着:回头得写信给萧保先,日后一定要小心这个大宋的名将。
“大王,”他想了想,又对察哥道,“看来高俅是不会上当了,这安塞堡也打不动,不如早些撤兵吧。”
察哥点了点头,他这一次也算是赚了,在塞门寨抢到了不少好东西,而且还烧了不少位于塞门寨和安塞堡之间的村子——这些村子里的居民虽然跑没影了,可是财物来不及带走,还是让察哥的兵又小小赚了一票。
另外,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根本不是行军打仗的季节。幸好天气比较干旱,没有大规模降雪,否则根本就没法行军了。
就在察哥准备下令退兵的时候,一名小校忽然飞奔到了察哥和萧合达的身边,“大,大王!不好了,安庆泽的颇超部让人给灭亡了!”
“啥?”察哥一愣,“安庆泽?颇超部?谁干的?”
“是,是宋人的骑兵!”小校道,“好几千人,冒充大王的亲兵骗过了颇超部的侦骑,把颇超部打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