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铺子,卢林什么也没做,坐在桌前,回忆了最近几个月的大小事情。黄云英离去意外心法突破,拳法也小成,明玉十八手如今十七式略有模样了,这些都是好事。年初在王文英帮忙规划下定下了以数算之学去参加院试,然后又请王文英为林老板出谋划策,定下了天狱山坊市的发展之路,然后就是黄云峰提出的分化铸造之法,他费了心思,至于配药之事,如今都是黄云峰在搞了,再就是曲风师兄的婚事。
卢林想了许久,如今最紧要的事就是院试了,习武练拳这些不是一蹴而就可以做到的,这些年来修炼心法早晚寒暑不断,继续持之以恒,至于练拳练刀这一年多也是勤练不辍的。铸造因为心境变化,曾经有些茫然无措,如今也都过去了,似乎另有所得,只是自己还不甚明了。可就是这院试数算都是王文英传授而来,而且王文英出的那些题目和她的解说,都让卢林不由得跟着进入了王文英的思路之中了,一味的做题,没有想过其它。王文英是真心帮助他们三人的,只是这其中有些古怪,卢林想不明白,决定明天还是去问问三叔。
至于林老板戴老板的事情不宜再参与了,卢林想了想自己所长,如今也就铸造算是可以,至于经商买卖,郭文比他强不少的。铺子里的炉子大掌柜都喊来了曲风和杨师傅重新筑造了,用过几次,确实比以前的好上不少。除了院试,就该多多用心锤炼锻造。
卢林定下了心思,就把王文英给的题目拿出来,重新审视了一遍,都是针对【五曹算经】中的田曹、兵曹、集曹、仓曹、金曹之题,卢林他们三人均已经做出了七道。卢林不再按照以往的思路去做题了,想起黄云峰所说的,题是死的,卢林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答题。
推算了一个多时辰,卢林将其中五题解答出来,结果和之前一致。只是过程中,有些推算推演卢林心知肚明却无法表达出来,这个没有王文英说的那般严谨。卢林想了半天也没法表述出来,已经夜深了也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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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三叔没有过来,如今三叔来的少多了,以前隔一天会来一次,现在四五天才来一趟。
吃过午饭卢林去茶楼找三叔,三叔正在楼上,卢林上去的时候正看见三叔在整理桌子上的纸张,笔墨放在一旁。卢林还看见三叔书房内多了个精致鸟笼。
三叔见卢林来了,让卢林坐下等了会,整理完了,才问道:“说吧,有什么事要问?”
卢林将昨日所想说了一下。
三叔听了后沉思了一会,说道:“阿林,当年你爷爷卢夫子教我多年,其实最后两三年教的更多是应对院试的,我考的是经书子集,卢夫子当初是希望我乡试会试一路考过去的,只是我志不在此,后来局势大变,就更没有去想过这些,说来愧对卢夫子了。
你说的情况也是正常的,朝廷录取一直有一套方法,各个书院夫子们也都知道的,他们多会针对性的迎合院试乡试会试来教你们,西原书院相比白鹭洲书院那就差了不少,白鹭洲书院大儒夫子们更懂个中要点,王文英才名卓着,聪慧不负其名,非常人也,励志求学入仕,她教你们的这些就是为了你们去参加院试的。”
卢林听了极为惊讶,问道:“我们参加院试就要照此学下去?”
三叔点了点头说道:“嗯,你们参加院试自然要照着那王文英的法子去学,考官是为朝廷选人,如何选?这科举已有千年,历朝历代都以此来甄选人才,千年来各朝各代都不断完善科举,最终都是要更为朝廷甄选合适的人才。想考就必须按照这些来。”
卢林听了似乎有些明了,但是还是觉得不太对,问道:“难道不依照这些来就没有人考过?”
三叔笑道:“本朝之前很多才华横溢的人都独树一帜,不屑于这些科举之法,最后终究名落孙山,偶尔一两个考中。本朝虽然比前朝开明了许多,也允许女子求学科举为官,但是还是脱不开前人窠臼。几十年来不少人改进了一些,此等事情发生就少了许多。但千年沉淀下来的选才之道不是这么轻易改变其根本的。”
卢林问道:“那些才华横溢的人没考上后来怎么样了?”
三叔悠悠说道:“他们啊,不忿于科举,另辟蹊径,各有所得,不少人比之那些状元三甲更为耀眼。这些事说不上好坏,无法评说,科举只是一道,世间还有无数道,各有翘楚,不输于状元三甲。只是世人多注重于科举而已。”
卢林听三叔如此说来,也理解了,说道:“我会照王文英所授去学的。”
三叔说道:“这些年对你要求不多,你姑姑们都觉得我放任你过多了,如今磨一磨也是有益的。院试而已,算不得什么的,又不是乡试会试,放松一些,大不了来年再考一次就是了。就如铸造,不是人人都可成为大匠的,但是学了练了终究会有所得的,小文不喜铸造,这些年练下来,也能铸点东西出来的。”
卢林只想一次过了,可没去想明年再来一次。三叔说得轻松不想给自己背负压力,自己对自己不能懈怠了。暗自想着等把这十题做完了去好好请教一番王文英。
接着三叔又检查卢林的心法修炼了,自从上次突破了大周天之后,卢林如今修炼奇经八脉已有两月有余了,奇经八脉总共修炼二十条经脉,奇经十二条经脉,这两个月来卢林已经修炼完第一条经脉,这等修炼速度算不慢了。
三叔检查卢林无碍后,说道:“阿林,这心法到了第三重奇经八脉就慢了很多,你得你五姑姑的七裂黄之故,比一般人要快上一些。你得益于上次突破的缘故,根底也厚实了许多了。”
卢林问道:“三叔,这奇经八脉有何说法讲究?那些高人修炼速度又如何?”
三叔说道:“若说行走江湖,以内功来说,大周天圆满即可算得上江湖好手了,如果拳脚、兵刃功夫不俗,也当得上江湖高手,那也只是在招式之中,真正斗起来内力不足,斗不长久,真论起江湖高手内功深厚,那至少是奇经十二脉修炼有成,至于奇经八脉都修炼有成的顶尖高手,江湖上不会有太多。这些都是按内功和武学功夫来说,真正遇见厮杀那就两说了,临机应变、知己知彼、胆气、勇气……这些都是胜负手,不好一概而论,你好生修炼,过上一两年再让你见识一些。
江湖上至少有一大半人修炼不到大周天圆满,更不用说奇经八脉的修炼了,至于修炼奇经八脉,很多人一辈子都修炼不到圆满,能够修炼成奇经十二脉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修炼速度,有些人一年就修炼成奇经十二脉,然后两年又修炼成八脉,都堪称是一时俊彦的人物,也偶尔有人长年困于奇经十二脉修为不得增长,然后一举突破修炼至奇经八脉圆满,极为罕见,仅存在于记载之中,当世并不得见。很多人其实都是五年到十年乃至二十年修炼成奇经十二脉,然后气血衰退,八脉也无法修炼了。”
卢林听了暗自思量了起来,如今两月修炼了奇经十二脉的一条,那差不多两年可以修炼成奇经十二脉,也算是不错了。不禁欣喜问道:“三叔,这么说我两年可以修炼成奇经十二脉了。”
三叔听了卢林如此问起,肃容说道:“阿林,若是按部就班来说该是可以,但是这奇经八脉无法像前面的大小周天按部就班,后面每一条经脉都是需要每个人自己去感悟修炼,也许你十个八个月都无法修成一条。也许你一个月练成数条,这些都看你自己的,旁人帮不了你,能说能教的都告诉你了,终究会有何成就看你自己。内功心法最忌心急,容易走火入魔,记住,欲速则不达。
你今日言昨日所思,说明你已有了自己的见解和判断,你就按照你想的去做,院试你放松点心情去就是,至于其它各种,你也知道贪多嚼不烂,取舍你已有决断了,无须想太多了,做人做事不要犹豫不决。你还年轻,真错了,改就是,谁不曾年少?没有谁不犯错的。”
卢林见三叔说道认真,也牢牢记住,点头称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了三叔一个问题:“三叔,你如今到了什么境界?苏流师兄说姜大侠远不是你的对手?”
三叔听了笑道:“流儿也是个碎嘴的,阿林,你现在关心这些还早,好好用心习武练拳,等你奇经十二脉修炼成了再说。”三叔不愿意说,是不想卢林有过多想法。
卢林见三叔不愿意回答,只得回铺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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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几天夏至,卢林、郭文和晓梅三人已经将十道题都解答完了,三人这天去白鹭洲书院找王文英去了。这次等到王文英来了,卢林虚心向王文英请教了一番这些答题是否应对院试。
王文英见卢林问了出来,颇为惊讶,说道:“卢林,你有此发现,不错啊,确实是应对院试出的题目。”
郭文和晓梅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卢林却是起身致谢,说道:“多谢文英才女了。”
王文英白了一眼卢林,伸出右手在脸旁挥动着,说道:“哎哟诶,这天气可是越来越热了啊。”
郭文见了,小声说道:“小林子,不就是一把扇子么?”
卢林本来想无视王文英的动作,郭文一说,他也不好再装傻了,说道:“文英啊,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等你中了进士后啊。”
王文英假装“啊”了一声,说道:“我说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卢林“哼”了一声,说道:“你不是还有把扇子么?当初铸造时,曲师兄也帮忙来着,知道是送你了。”
王文英听了顿时跳了起来,急忙问道:“你曲师兄知道?”
卢林说道:“自然清楚啊,你也见过水芸嫂子的扇子,曲师兄后来就是在那扇子基础上打造出来的。”
晓梅在一旁听得捂嘴窃笑。
王文英问道:“卢林,当初你说我考中进士帮我打造一把扇子,而且是这世间有数的。”转头又和郭文晓梅说道:“郭文、晓梅,你们两个老实说是不是如此说的。”
郭文和晓梅都点了点头。
卢林说道:“那也要等你考中进士啊。我定不食言的。”
王文英笑道:“你认就行。”说完这话也不再说了。
卢林有点懵,不知这王文英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说道:“你中了进士,自然不在庐陵城了,这扇子我穷尽心力也会帮你打造出来的。但是有件事得说在前头,水芸嫂子那把扇子如今是庐陵城的头一份,是曲师兄送给水芸嫂子的定亲之物,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坏了这事的。他日给你打造出来扇子,你也不得带回庐陵城来。如何?”
王文英正色说道:“你说的我明白,可以做到,理当如此。”
卢林见王文英应承了下来,也安心了许多。两人不再提扇子之事,就说起了数算来了,卢林这回听得仔细,不时揣摩这些门道来着,王文英这番说了一个来时辰,三人也听明白了。
王文英接着看起三人的答题,看了有两刻钟,又对着三人分别解说答题的要义,卢林本想拿出他另答的那些来,想想三叔说过的话,还是先听王文英的,等院试过了再和王文英说。如今是院试重要,先过了院试再说了。
最后王文英最后给三人拿出了准备好了的五十道题目,也不限定时间,只说做完了再来找她。
三人回去的路上,郭文问卢林前面问王文英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卢林说道:“以前不知晓啊,那天问过三叔才知道,这院试乡试这些都是有一定套路的。我们三个平时不用功,不懂这些的。文英才女帮我们很用心了,教的都是应对院试的。之前我们以为院试简不会太难,有些想当然了。”
郭文听了沉默了起来。如此说来,院试不简单。
晓梅倒是说道:“婴宁平时用功很勤,学得也不差的,去年院试前徐志高帮她不少,最后也是请了文英辅导了几日的。”
卢林说道:“我们就多用点心思,也不枉了文英才女的一番心血了。”
郭文和晓梅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