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空旷的走廊上,没有任何人经过,安静得宛如深黑的夜里一般,只有寥寥两个身影被昏黄的灯光拉扯得极长。
没有对峙的硝烟弥漫,没有愤怒的声嘶力竭,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声。
安静得可怕!
洛晨背对着他,云鸠看不清楚她的神情,只能听到那向来清越的声音此时孤寂而冷漠。
似乎想起了那一幕幕,洛晨垂眸,轻轻地扯了扯唇,“我心里的云傲越,无论我做了什么,他不会用我妈妈和子荌要挟我,他会理解我;他不会派人来杀我,他会费尽心思地只要我平安;他不会问我要一个不杀我的理由,他会用他的生命来保护我——”
向来笑意吟吟的声音,褪去了所有的明媚,在偌大而空旷的古堡响起,徒留枯漠飞雁般的苍白。
“只是所有的一切,在云若芜面前,全都不堪一击。”
微风拂过,似乎轻轻吹散了那一丝喉咙里死死压抑的冷嘲,而后飘散无痕。
所有的情,仿佛断在了这一刻。
洛晨转过身来,凤眸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微红的眼眶,还是出卖了她刚刚的脆弱。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薄唇抿成了一直线,似乎融不入任何暖意地看着她。
洛晨垂眸,任由深褐色的刘海遮住自己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云傲越,不是对等的爱情,我不要了!”
死一般的安静里,似乎可以听到雨淅淅沥沥落下的声音,似乎在安静地哭泣。
他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却见她垂眸,一滴眼泪掉下来,那滴眼泪,犹如烧热的铁板一样,在他的心里烙下了去不掉的印。
云鸠只觉得心突然被一只手死死地捏紧了一样,痛得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么?
明明,她对云傲越绝望了——
明明,她痛了——
他该是痛快的!
但是,为什么,他的心会疼得这样?
怎么会痛成这样?
是云傲越么?
如玉般的手狠狠一缩,缓缓地攥成了拳头,他极力忽视身体里那一股强大的力量,驱着他去把她抱起来,亲她,哄她。
冷鸷地站在原地,云鸠浑身弥漫着极致的杀意。
冰冷的古堡里,一股强烈的杀意突然像散开的血腥一样,席卷了洛晨。
心里的疼,扑天盖地般地撕裂着她,洛晨忍不住扯了扯唇。
他,还是决定杀她!
男人颀长的身姿快得犹如鬼魅,在洛晨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到了她的面前。
骨节修长的十指落向了她的颈脖,洛晨的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啪——
一声入肉的声音微不可闻地响了起来。
砰!
紧接着,便是狠辣的枪声响起的声音。
男人似乎在一瞬间移到了她的面前,一个转身后便将她护进怀里,一只大手垫在她的后脑勺,压进他的胸膛里,似乎不想让她看到他的身后那那血肉模糊的一幕。
同时,他眼神冷鸷,如玉般的手一动,子弹已经毫无偏差地射中了那人的眉心。
“少爷——”喃喃又不敢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
站在洛晨身后不远处,被洛晨一脚踢晕后醒过来的温家保镖,第一次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少爷竟然会杀他。
那个人伤害了小姐,少爷怎么可能还会护着他?
没有得到答案,血一下子就从眉心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脸,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了,保镖拿着消声手枪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而后“砰”的一声重重地倒了下去。
云鸠压紧了洛晨的头,不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直到那人毫无声息地倒下来时,他才缓缓地松开了手,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被那坚实而温热的胸膛轻轻放开,洛晨抬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洁白的衬衣包裹着男人颀长而俊美的身姿,只是,粗壮的左臂上,鲜血缓缓地漫了出来,像绽开的血红玫瑰一样,浸湿了洁白的衣袖。
刚才那硬物入肉的声音——
原来,是子弹打中了他。
无论他变成怎么样,他的内心里,还是住着云傲越。
用生命保护她的云傲越。
洛晨双手捂着脸,慢慢地蹲了下去,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膝,第一次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安静的古堡里,连一丝细微的哽咽也变得尤为清晰。
灼热的气息很快把她包围起来。
一双温热的大手落在她的身上,她便整个人被抱了起来,抵在了墙壁上。
他沉沉地看着她。
洛晨抬头,男人俊美的脸上被氤氲在浅碎的灯光里,看不清楚。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她挡那一枪?
云鸠沉沉地盯着洛晨,似乎想把她的样子刻进骨血之中,“能伤害你的,只有我!”
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不可以伤害你!
洛晨一笑,蓦地推开了他,却又被他用力抵在墙上。
洛晨望进他的眼眸,唇角逸出一抹笑,却有些哀恸,“云傲越,你想让我疼,是不是?”
“是!”云鸠冷冷道。
“如果我爱上的是云鸠,是不是就不会疼——”
男人重重一震。
她说,如果她爱上的是他——
模糊的眸光里,男人的双眸暗得深得无法描绘,一双眼睛又冷又烈地紧盯着她。
“你会爱上云鸠么?”
说完这句话,男人屏着的呼吸几乎压抑在喉咙里,只有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似乎要跳出胸膛。
他在等着一个似乎不可能的答案。
一分钟
两分钟
……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云鸠。”
男人的脊梁蓦地一僵,“你——”
她认出他了。
“你为了云若芜,要挟我的那一晚,我便认出你了。”
听到她的话,云鸠一怔,浑身的冷冽杀意顿时像春暖大地,冰雪融化一样缓缓的消散了。
蓦地,她曾经的话回响在他的耳边,“其实女人内心里面,应该也是深爱弟弟的。女人不会不察觉,只是她发现自己也爱上了弟弟,弟弟更不需要冒充哥哥,因为他可以给予女人想要的幸福,代表他很了解这个女人,这跟他是不是他的哥哥,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心脏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跳动,云鸠抿唇,看进了她的眼里,双眸亮如晨星,“那你——”
那你会爱上我吗?
不是因为云傲越,只是因为云鸠!
第一次,男人幽墨色的双眸犹如星辰般耀眼,褪去了所有的杀谬和嗜血,犹如孩童一般无措而纯洁,仿佛在奢望着一份不敢属于自己的珍贵的爱。
洛晨阖上了双眸,眼泪从侧脸流了下来,“云鸠,如果不是爱上了你,我想不到,我为什么会因为你对云若芜的好,而嫉妒和难过——”
洛晨余下的话,被锁进了彼此的唇舌里。
他疯狂地吻上了她的唇,她流着泪,任由咸咸的泪水流进两人的嘴里。
……
没有人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古堡偌大的房间里,偏生了纠缠的糜烂气息——
谜黄的灯光下,莹莹发白的身子圆润而姿满,修长至极的双腿,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
男人幽深的眉目看着身下的她,却是又暖又柔的神情。
明明是嗜血冰冷的男人,却偏生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弄疼她,无比的小心与温柔,像是呵护得之不易的最珍惜的宝贝一样。
钢铁化作绕指柔。
洛晨心一酸,垂在身侧的双手忍不住勾住了他的颈脖。
感觉到她双手环住自己,似乎无言的鼓励,他便忍不住吻她,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唇上,锁骨上,她肌肤的每一处。
身体的纠缠,犹如灿烂的烟花,在黑夜里的最后一刻“砰”的绽放。
高潮结束的一刻,仿佛刻骨的欢愉,他重重地吻着她,平息心底的颤抖。
……
整整三次,云鸠将洛晨搂进胸膛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左臂被子弹射穿,不给包扎就拉着她运动,还整整三次,饶是钢铁巨人,也有疲惫的一刻。
洛晨睁开眼睛,仔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俊美的脸庞宛如上天精心雕刻的艺术品一样,好看的让人颤抖。
洛晨轻轻地拿开他的手,似乎察觉到她要走,他便更加用力地环紧她,孩子气地把俊脸贴紧她的脸,反射性地不让她离开自己分毫。
连睡着了,都是霸道又占有欲很强的男人。
洛晨一边轻轻安抚地吻着他,一边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
离开了床,洛晨捡起了地上所有的衣服塞进柜子里,房间收拾了一番后,再围上胸前的白布,套上了自己的T恤。
她走到窗前,打开了窗,任由风吹散房间里的糜烂气息。
……
半晌,房间里的气息消散得差不多了,洛晨这才打开门。
门外,金发的俊美男子不满地抱着手,道,“三哥,怎么这么慢?”
洛晨蹙眉,压低声音,“闭着嘴进来。”
阳昕莫名其妙,却见自家三哥不悦的神色,还是紧紧地闭着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熟悉而俊美的男人。
男人双眸紧闭,似乎沉沉地睡了过去,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空调被,露出赤裸而强壮的胸膛。
阳昕眉头一跳。
这不是那个折甄红漪的腿的男人——
叫什么云傲越!
他这个样子,怎么那么像纵欲后的样子?
而且,他怎么会这样躺在三哥的床?
阳昕疑惑地上下打量着他,突然间,一阵轻风从窗口吹了进来,一股特别熟悉的味道逸进了他的鼻子。
阳昕像狗一样狠狠地嗅了嗅鼻子,“三哥,你能不能闻到一股纵欲过后的味道?”
阳昕话还没说完,却被一个栗子重重地敲在后脑勺上。
砰——
“三哥?”阳昕顿时委屈地看向洛晨,却见她双颊微红,仿佛洗干净的苹果一样,娇艳欲滴。
“闻什么,动作快点。”
阳昕撇了撇嘴,走了过去。
……
“三哥,接下来我会使用睡眠催眠法——”仔细地查看了男人的眼皮,阳昕转头,低声道,“睡眠催眠比自然催眠更需要精神集中,那我现在开始了。”
“嗯。”洛晨皱着眉头,站在了一旁。
阳昕伸出手掌,在男人上空作离抚十五次后,便轻声道:“你现在睡得很香,睡得很熟,不会醒来的。但是,你能够听到我的声音,听得很清楚。现在我叫你的名字,你就能答应,但是你不会醒来,肯定不会……”
反复多次暗示后,阳昕两手由离抚而慢慢地接触云鸠的额头,从他的额头滑过身前,再轻轻地滑到两肩,力度渐渐加重,再由重转轻。
“你的身体停在这里,不要动!也不能动!”说完,阳昕将手拿开,轻声唤道,“云鸠。”
男人唇微微一动,没有回答。
阳昕也不泄气,继续问道,“云鸠,现在回答我,你在哪里——”
男人神色苍白,额头布满了细汗,抿紧了唇,却没有说话。
阳昕眉头一皱,难道没有催眠成功?
不可能的!
应该是还没接触到他——
再试一次!
赶快集中回注意力,阳昕把手抵在男人的额头上,由重到轻,再由轻到重,道,“云鸠,你看看身边的景色,看看自己在哪——”
阳昕话还没说完,男人身体一动,鲜血缓缓地逸出了唇边。
洛晨神色大惊,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把男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又急又怕道,“怎么会这样?”
原来,是这样!
阳昕收回手,第一次神色凝重起来,他看着洛晨,一字一句,道,“三哥,他的记忆被催眠了。”
洛晨错愕地怔在那里,却听到阳昕的解释道,“因为他的记忆已经被催眠了,所以我无法进入到他的记忆里,也就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他不能接收我的指令,并且我的指令会伤害到他的身体。”
“那有什么解除方法?”
“只有找出解除他的催眠的媒介,当解开他原来的催眠,这样我才可以进行第二次催眠!”
说到这里,阳昕沉了脸色,“但是,要想找出这个媒介,真的比登天还难!因为这个解除催眠的媒介有可能是一句话,也有可能是一样东西,不是催眠者,根本无从捉摸,太难了!”
“我知道了。”洛晨垂眸,淡淡道,但垂在手侧的双手,却缓缓地攥成了拳头。
那么强大的一个人,究竟是谁伤害了他,催眠了他的记忆,甚至逼得他出现第二个杀谬人格,来保护自己?
无论这个人是谁,她必会让这人付出血一般的代价,然后后悔来过这个世上!
只是,解除他催眠的媒介,会是什么?
“小六,你先回去吧!”
说到这里,洛晨弯腰,轻轻地把靠着自己的男人放了下来,她微一弯腰时,却不小心让锁骨从宽大的T恤口处露了出来。
阳昕一怔,错愕地看着她,“三哥,你——”
洛晨垂眸看着宛如孩童般睡着的男人,心思都在男人身上,也没注意到阳昕的错愕,只不容置疑地淡淡道,“有事晚点再说,你先回去。”
压着所有的震惊,阳昕深吸了口气,他平复下自己的情绪,道,“三哥,那我先回去了!”
“嗯。”
阳昕走到门边,终于忍不住回头,却见那修长的身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男人。
阳昕向来玩世不恭的俊脸此时抿紧了唇。
如果刚才,他没看错的话。
印在三哥锁骨上的,是一枚鲜红的——
吻痕。
但是,三哥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吻痕?
——
小心地擦干净男人唇边的鲜血,洛晨伸出掌心,忍不住用掌心的肌肤摩挲着他那长长的睫毛。
那一晚,当他要她交出云若芜时,她便知道,他不是云傲越,而是云鸠。
她的云傲越,一直在用他的生命来爱她。
怀疑他对她的爱,那是一种亵渎。
所以,唯一可能是,他是云鸠。
她知道,云若芜对云鸠的重要性,但是,即使知道她绑了云若芜,那么嗜血,那么喜欢杀谬的男人,却只是用她妈妈和子荌来要挟她,却没有伤害她分毫,连捉着她的手,都是温柔的。
那时,她蓦地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如果人格的变强有可能因为有了在乎的人,那么,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是——
她变成了那个云鸠藏在心底的在乎的人!
而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她把自己给了云傲越后,云鸠会不断地挣扎出来!
于是,她想证实,在云鸠心里,她和云鸠一直护在掌心里的云若芜,究竟孰重孰轻!
第一次,她剥光了云若芜,扔回到风云传媒,却没想到,不仅云家没有动作,甚至温家也没有动作。
云青恨她入骨,温夫人权势滔天,却都不敢伤害她,唯一的解释是,云家人得到的命令应该是,谁都不能动她!
她心里第一次又是错愕,又是酸涩。
即使他是云鸠,但是他内心还是住着那个爱视她如命的云傲越。
她要让他好起来。
唯一的方法就是,让阳昕给他催眠,在转折关头,阻止第二人格的出现。
但是,没有一个可以让云鸠和阳昕在一起的契机。
于是,她设计了密室古堡杀人案的拍摄。
算计了他对她的爱,他会跟来拍摄。
云若芜派人杀她,不在她的计划内,但是她借这个契机,去激发后续的计划。
在云鸠面前,推云若芜下楼。
但这个向来视生命为无物,对所有人狠辣无情的男人,在亲眼看到她推云若芜下楼,却依然不会动手,危险时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枪,甚至,看不得她哭——
她一哭,他便会丢下所有属于云鸠的盔甲,笨拙又无措地哄着她。
她开心,所以故意去哭看他无措的样子,但又心疼,心疼他明明可以站在云端,却因为她,硬是把自己放在尘埃。
所以,她没有骗云鸠。
她爱他。
因为对她来说——
这个世界,唯一的那个人,是云傲越。
而云鸠的心底,住着爱她的云傲越。
——
云鸠醒来时,怀里的人像一只猫咪一样,被他搂紧,小脸轻轻地蹭着他的胸膛,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鸠便忍不住低头去亲她。
唇上痒痒的,似乎被什么东西不断地蹭着,洛晨挥手拍开,却蓦地感觉到身体被什么侵袭了一样。
昏沉的思绪一下子醒了过来。
洛晨睁开双眸,身上的男人低头,吻住了她的眼睛。
落在在眼皮上的吻——
洛晨软了身子,任由男人发了狠,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动作。
……
一场酣畅的情事过后,她窝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云鸠。”
他低头去看她。
洛晨挑眉,笑意吟吟地看着他道,“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
“我不会再随意杀人。”
云鸠幽绿色的双眸蒙上了一层妖娆的雾气,“只是,除了伤害你的人。”
“那你还要答应我——”洛晨抬头,弯眸而笑,“不要做让我不开心的事,好不好。”
“好。”几乎是条件反射,他脱口而出地答应了,却换来了她越发开心的笑容。
她绽开的笑容,映入他的眼里,却是她窝在他的怀里媚眼如丝的样子,湿漉漉的凤眸像含了水一般,娇得会让人忍不住便想去疼她。
他一直透过那个人去看她。
娇,柔,软,有些小脾气,会让人忍不住释放自己。
但是,所有的一切,只有得到过她才知道,那是让人上瘾的罂粟花。
“洛晨。”
“嗯?”
云鸠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缱绻缠绵,仿佛一副美好的画卷一样,定格在了爱情的一刻。
*
《奔跑吧》特辑密室古堡杀人案留下的结局悬念,在温玥瑾受伤休养而中断了拍摄。
医院的走廊里,围了一群来探失足掉下楼梯的温玥瑾的人。
当看到活生生,笑吟吟地站在走廊里和张江讨论的洛晨时,陆御是错愕又不可思议的。
他在医院陪着表小姐缝了三针,但少爷却一直没来,让他担忧了很久。
他甚至在猜测,少爷会用什么手段折磨洛晨——
是让他生不如死?
还是直接了结!
只是从来没想到的是,他竟会毫发无伤地站在他的面前!
简直就是天降红雨!
其实,陆御的猜测对了一半!
云鸠折磨是折磨了!
只不过,不是生不如死,而是欲生欲死!
……
进入病房时,云鸠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子。
向来生气勃勃的小脸此时苍白而毫无血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让人会心生怜惜。
温玥瑾幽幽地转醒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俊美男人。
“傲越哥哥,昨晚我缝了三针——”她动了动唇,眼泪就流了下来,仿佛梨花带雨,美得让人心惊。
“好疼。”
昨晚,那个人在傲越哥哥面前把她推下楼,这样足够了。
傲越哥哥对他的一些特别,抵不过她受伤。
曾经有一个园丁在给花浇水时,不小心洒湿她半身,她半夜发了高烧,傲越哥哥守了她一夜,然后便把这人送去了云园后林!
云园后林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生人进去,死人出来的地方!
而这次,她缝了三针,她很想看到,那向来趾高气扬,狠毒无常的男人,会变成什么样的脚底泥!
“傲越哥哥,如果我留疤了,怎么办?”温玥瑾惶恐地哽咽了一下。
“我问过医生,不会留疤的。”云鸠声音有一丝安抚的温柔。
温玥瑾看着男人眉目间的温柔,忍不住心里一甜。
对其他人,傲越哥哥总是狠辣无情,但对于她,傲越哥哥总是会有一种难言的耐心和温柔,让她经常忍不住想,得到傲越哥哥的关心的她,真的很幸福。
“傲越哥哥,我想起来,喝点水。”对着云鸠,温玥瑾拘谨又轻轻地伸出了手。
云鸠走了过去,正想伸手扶起她,却蓦地想起了什么,如玉般的手久久没动。
“傲越哥哥?”
“等等。”云鸠收回了手,走到了病房外面,对着陆御道,“进去。”
陆御不知所措地走进病房,却听见了躺在床上的表小姐伸出手,咬着唇轻声道,“傲越哥哥,我想喝水。”
云鸠幽绿色的双眸看着陆御,却让他一个激灵。
少爷,不会让他进来——
扶起表小姐吧?!
温玥瑾似乎也意识到,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云鸠,“傲越哥哥,你,你是在嫌弃若芜吗?”
……
女人美丽的小脸即使苍白,也是美得动人,忍着泪的样子,更是犹如带雨露的花王牡丹一样。
病房里有一瞬间极度安静的尴尬。
云鸠长睫微阖道,“芜芜你长大了,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
那少爷让他进来服侍表小姐,难道少爷觉得他不是男人吗?
陆御怔在原地,却不小心听到门外传来了“噗呲”的笑声。
“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次,温玥瑾转头,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
门外,正是忍不住抱手而笑的洛晨。
……
修长的身姿走了进去。
看着云鸠站得离床上三米远,洛晨心底便忍不住觉得好笑。
她走了过去,弯起凤眸看着他,像表扬一个遵守约定的好孩子一样,给了云鸠一个鼓励的眼神。
真棒!
没有让我不开心!
微挑的凤眸似乎有一种诱惑般美艳,云鸠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他似不在意地移开了视线。
陆御心里似乎被蒙上了不舒服。
两人眉目传情的互动,彻底逼得温玥瑾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理智。
她指着洛晨,一字一句道,“傲越哥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绑架她,剥光她,傲越哥哥你答应过我,如果有第二次,你会对他十倍奉还的!
而第二次,他推她下楼,为什么,他会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
洛晨轻笑,“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温玥瑾只觉得心里一痛,难道,她被他推下楼,对于傲越哥哥来说,就一句道歉就可以解决了吗?
“傲越哥哥,难道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杀他对我的伤害吗?”
温玥瑾几乎是哽咽出声,“在死亡森林里,你不是曾经答应过我,不会再让我受伤,如果谁让我受伤,你便把她挫骨成灰吗?”
云鸠幽绿色的双眸缓缓染上妖娆的雾气,却硬生生地被他压在最眼底,“那晚,你派人去杀她。”
温玥瑾一怔,却听见男人向来对着她有些温柔的声音此时有些冷然。
“芜芜,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护着你平安,只是,不要再去尝试挑战我的底线——”
温玥瑾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傲越哥哥,你的底线,是洛晨?”
云鸠没有回答。
“那我算什么,那云若芜究竟算什么?”温玥瑾流着泪,轻轻喃道,“傲越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看着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女人,云鸠开口,道,“芜芜,从死亡森林开始,我便一直把你当作妹妹。”
妹妹!
傲越哥哥,一直把她当作妹妹!
呵呵。
因为他在看她跳舞时,俊脸会异常温柔,所以,她从来不敢断掉任何一次的练舞,即使高烧在床,她都会挣扎起身,去练舞。
她想把最好的舞蹈献给这个世界最优秀的傲越哥哥。
她不喜欢管理学,但为了他,她逼着自己去学习那枯燥的学科,只是希望和他有共同的话题而已。
她进了风云传媒,想让所有人知道,云若芜不是花瓶,她也会发光发亮,可以配得上天空那耀眼的太阳。
她一直跟着他,无时无刻去仰望着他的风姿,想跟上他的脚步,最后却发现,他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何其讽刺,何其好笑!
温玥瑾想笑,却笑得渐渐有了泪。
十指渐渐在掌心攥成了一道深痕,温玥瑾平静道,“我明白了,傲越哥哥,我不会再去伤害洛晨先生。”
病床上的女人一闪而过的恨意,被洛晨捕捉到了。
洛晨饶有兴致地看着,凤眸似笑非笑。
黑化的女人,啧啧,真的有些让她害怕呢——
似乎没看到女人眼底的恨意,洛晨友好地笑了笑,一脸大度而宽容,而不想想自己才是害温玥瑾躺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她笑道,“温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看也没看云鸠一眼,洛晨转身,就要离开。
见自己被洛晨忽视了,云鸠眼神一冷,颀长的身姿反射性地一动,跟了上去。
……
刚走出病房没几步,洛晨便被一道不重不轻的力度推进了楼道里。
楼道里没有人,她被压在了墙壁上。
温热的薄荷香包围了她。
知道是谁,洛晨便没有动作。
被扣在了云鸠怀里,洛晨一抬头,正想说话,迎来的却是男人暴风雨般的深吻。
“这里是……医院。”
洛晨转开了脸,却又被不满的男人捏着下巴,再次吻住了。
吻着吻着,大手开始不满足地从她的T恤下方伸了进去。
洛晨猛地捉住了他的手,一边承受他的吻,一边哄道,“可以亲一下,但不要在这里。”
云鸠移开了一点距离,气息喷在她的唇角处。
“那今晚,随我!”
洛晨像哄一个大型的猫科动物一样,顺着他的毛抚摸,“嗯,随你,随你。”
云鸠满意地收回了手,唇上的动作不断,轻轻又专注地吻着她。
洛晨松了口气。
可以一晚五次的男人,真的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