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头好痛!
我……我好像被鲨鱼吞了?
鲨鱼?对,黄金门自动关闭,宫殿坍塌,海水涌入,它张口就吞了我……这么说,我在鲨鱼肚子里?
莫文绞劲脑汁回想发生的事情,精神略微絮乱,柔和暖风卷着大海的味道环绕周身,还有淡淡霉味和腥味。
若有所思片刻,他微皱眉头,想要坐起,却浑身酸痛,平复一下情绪,睁开了眼睛,彻底摆脱黑暗的桎梏。
目之所及,黑灰色天花板,一根根木头支撑屋檐,视线偏移,正前方是竹子和砖块搭建的简陋墙壁,窗户很小,没有玻璃,只有竹条和薄布遮盖。
窗户下方,一个类似壁炉的烧炭口,不少木炭和木柴堆积一边,还有外壳纯黑的烧水壶。
这是一间卧室,干净木桌摆放着一盆金银花,梳妆台只有寥寥几件物品,淡淡的清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莫文手指一动,触碰到了柔嫩物体,艰难侧头,表情呆愣两秒。
他身旁趴着一位少女,当然,少女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靠着床铺边缘,呼吸平稳,深陷睡梦中,一只手压住了他的手背。
莫文不动声色地将手抽离,礼貌审视这位少女,她黑发扎着双麻花辫子,肌肤偏小麦色,五官精致,虽达不到美丽至极的地步,但也是清秀可人,看起来就特别淳朴。
似乎睡足了,少女睁开朦胧的眼睛,抬头,四目相对,气氛瞬间沉静又尴尬,突然,她露出惊喜神情:
“……,……”
少女说了一堆莫文听不懂的语言,弄得他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视角转换,少女激动言述:
“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连续睡了两天两夜!真不敢相信,你被那么大的鱼吃进肚子里,居然还活着,幸好那条大鱼死在了海岸边,我父亲捕鱼时发现,肢解鱼肉后,救了你……对了,我叫林梦,你呢?”
“你怎么不说话?吓傻了吗?”
“你不会说话吗?”
絮絮叨叨一会,林梦心中有些失望,大概判断,这人不是吓傻了,就是不会说话,她本想问问男人为何会被大鱼吞进肚子里……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母亲和父亲过来。”说完,林梦起身,匆忙跑出了卧室。
莫文一鼓作气,直起腰背,打量一眼自己,原本暗金正装和衬衣被换成了一件白色布衣。
“糟糕!”
他慌了神,离开床铺,光脚踩在地面,环顾一圈,在破旧梳妆台角落,看见了“占星的星币”、“天使和恶魔”、“龙纹令牌”,以及碎了只剩框架的金丝眼镜。
“呼……还好东西没丢,令牌倒是无所谓,可星币对我用处极大,牵扯到四件疑似武器的物品,丢了就麻烦了,看来,重要物品不能放在身上,还是放在‘维尔多的书柜’里安全。”
拾起物品,显现书柜,莫文将三件物品放入书柜第二层隔断,低头一看,云墨趴在第三层隔断内,睡得很沉,仿佛给它一个地方,它能够睡到天昏地老。
莫文伸手拿出“童话”,翻开第一页,低声道:
“记忆撰写:语言读取、学习、掌握……”空白纸张浮现仪式图纹,紧接着,仪式脱离纸面,接触他额头,融入了脑海。
给自己施加了一个仪式,莫文忽地听见木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赶忙淡化了书柜,回到床铺上坐着,面容还很苍白。
吱,木门开启,除了刚才的美丽少女,还有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位年龄差不多的中年妇女,两人穿着朴素,气质朴实,一看就是长年饱经风霜,辛苦劳动的人。
“真醒了!奇迹啊!我以为他挺不过今晚了。”
“父亲,注意点,别当着人家的面说这种不好听的话。”
“你父亲这个大老粗,从来都是心直口快,一点也学不会委婉。”
通过仪式转换,莫文勉强听懂了这家人的谈话内容。
中年男人憨厚一笑,踱步床边,嗓音粗犷道:
“我叫林海,这是我妻女,叶子,林梦,你叫什么?”
张嘴,莫文喉咙火辣辣、撕裂般疼痛,发不出声音,只能伸手比划了几下,深深弯腰,表示感谢。
听得懂,但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林海半转身与妻子对视一眼,又看向莫文,微笑道:
“你好好休息,我让林梦去煮碗鱼汤给你喝,咱们渔村别的物质不多,鱼管够……不过说起来,六米长的大鱼,我也是第一次碰见,本打算肢解一些鱼肉带回来煮着吃,没想到挖出了你,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遭遇这种怪事……”
“行了,就你话多,他刚苏醒,让他静养,你今天捕到鱼了吗?”叶子出声遏制丈夫言语。
随后,一家人退出卧室,莫文独自发呆,消化信息:
渔村?这是一个海边捕鱼的村落……
鲨鱼吞了我,却死在了海岸边,这位先生捕鱼的时候救了我……
唉,算了,头好痛,休息一晚,灵能和体能恢复后,就去寻找乌尔多,“天碑”应该是崩塌了。
念头纷呈,莫文躺下,拇指按揉额角,何以解忧,唯有伤势痊愈。
……
下午6点整,海岸。
晚霞之光渲染了半边天,徐徐海风卷起海浪拍打岩石,延伸海面的木桥上,黄昏为劳累了一天、准备回家的渔民镀上一层最美的光辉。
稍微可以自由活动的莫文一个人来到海边,转身极目望去,这个村落很小,木屋、茅草屋、石屋,加起来不过百家,与繁华的明朗市相比,宛如时代倒退了几十年。
这是哪?这是……人生三大疑问如梗在喉,对于自身遭遇,莫文还有些匪夷所思。
倏然,他看见身穿青色布衣,扎着双麻花辫子的林梦蜷缩身体,抱着膝盖蹲坐海边岩石上,心事重重地样子。
犹豫几秒,莫文迈出步伐,径直走向少女身侧,随意坐下。
“你怎么出来了!”林梦惊愕茫然,关心道,“你身体很虚弱,应该好好休息,待会我就再去煮鱼汤给你喝。”
莫文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林梦见状,迟疑一下,转念一想,出来透透风也好,兴许对伤势有所帮助,她收回视线,捡起了脚边的石子,扔向大海。
海风吹起前额黑发,她安静了很久,叹息一声:
“渔村外的世界,是不是也如此祥和?你知道吗,我今年刚满十八岁,从来没有离开过渔村,可我很想去看看父亲讲述的那些精彩和神奇……也许父亲早就察觉了我的想法,前段时间就去找我表哥的父亲,请求他帮忙,能够让我进入梦寐以求的一个地方。”
“可是,当真要去时,我心中却充满不舍,我不清楚追逐自己梦想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我离开,父母一定会很难过……”
“父亲每次跟我讲过往经历,我都非常憧憬,但他和母亲结婚后,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我问过父亲,后悔吗?他笑了笑,说,放弃了梦想是因为责任,因为家庭,他不后悔,他很幸福。”
深吸一口气,林梦振作起来,拍拍脸颊道:
“对不起,跟你说了很多无聊的事情。”
侧耳倾听的莫文张嘴沙哑讲述:
“梦想是一种遥不可及的东西,正是它的遥不可及,人们才想要去追逐,哪怕失败,哪怕落魄,哪怕没有结果……为了责任放弃梦想没错,为了梦想久别难逢也没错……面临一道选择题,你选择错了,不后悔,选择对了,不后悔,这就足够,未来本就没有剧本。”
“你!能说话!”林梦的关注点却是这男人并非哑巴。
莫文心中提前打好了腹稿,敷衍说道:
“早上醒来,我喉咙很痛,无法出声,感谢你们救了我,我叫莫文。”
缓和了好一会,林梦微许害羞地低下头,本以为男人是个哑巴,她才会将压抑的情绪言述出来,谁知……
她语气轻柔,支吾回复:
“不,不用谢,我们渔村的人都非常乐于助人。”
气氛一下尴尬到极致,耳边海风呼啸,林梦沉默几十秒,棕色眸子愈发坚定,“你说得对,我不想自己未来后悔,我要勇敢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哪怕失败!”
“待会我就去和父母商量,我同意去云雾天门!”
云雾天门?这名字,该不会……莫文倏地大感不妙,低沉追问:
“今天是几号?这里是哪儿?不,这附近有什么地方?”
念头豁达的林梦颇为疑惑,这个叫莫文的男人怎么一下严肃起来了?她不假思索地告知:
“今天是仙历1132年8月13日,这附近……我也没去过,听父亲说,渔村位于桃源城外海边,桃源城是傲世皇朝的一座城市。”
傲世皇朝!
我了个乖乖!莫文已经猜出了一些情况,然后试探地询问:
“这里是东大陆?”
林梦捡起石子,用力扔向大海,不答反问:
“你好奇怪,不是东大陆,难不成你以为在别的大陆?”
“8月25日,云雾天门公开招收弟子,我表哥就是云雾天门的弟子,是修仙者,他们像仙人一样,我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修仙者!”
等等,8月6日我在“禁海”,今天8月13日,我还昏迷了两天,我靠,五天时间!鲨鱼啊鲨鱼,你怕是会飞!
虽然莫文不清楚“禁海”抵达“东大陆”距离多远,但绝不可能只用短短五天——那不是普通鲨鱼,“天碑”解除,趁着我的灵能耗尽,它就袭击我,不可能是巧合。
不过,这样也好,来了东大陆,教会想抓捕我,简直天方夜谭,我又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了。
我突兀消失,说不定乌尔多正在找我。
待在渔村得不到我想要的情报,云雾天门公开招收弟子……
莫文一下想了很多,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微笑,看向单纯的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