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泪,深深触动莫文心灵,以至于眼神呆滞地望着米拉。
他从来没有想过,喜欢学习贵族礼仪,喜欢优雅精灵舞蹈,喜欢谈论过往经历,时而冷酷,时而癫狂,时而温柔的米拉——哭了!
这就是你想夺取“泉水”的原因……莫文一颗心在颤抖。
他们的相遇或许并不愉快,但他们的相处却平淡,让人怀念。
莫文无比清楚的记得蛋糕坊来买甜食的少女,记得夜晚潜伏到房间想要杀死他的少女,记得海森公园水珠倒映下的少女,记得休克先生逝世后开导他的少女…..
记得幸福公园,相思湖畔,牵手桥甜美微笑的少女……
抛开唯一性,我们,或许会成为不错的情侣……莫文不由得浮现这种念头,治疗能力一刻没有停止。
“你的唯一性太弱,救不了我。”米拉眼睛朦胧,虚弱低语:“这座陵寝充斥诅咒,里面沉睡着超凡阶层的家伙。诅咒共鸣,我又被亡灵尸骸和骑士袭击,我……”
莫文咬紧牙,遏制米拉的绝望,说道:
“你不会死!你对我说过:痛苦是活着的证明!我会帮助你,为了你能够变得正常,为了我能够生存下去!”
“我承诺过!”
承诺,承诺有那么重要吗?不惜让自己深陷危险……米拉抬起手臂遮住眼帘。
“维尔多……”爱丽丝克张嘴想要询问什么,伦纳恩伸手阻止,眼眸波动看着这一幕,柔软的记忆被触碰。
谁都有不想提及的悲凉,那或许是:父母的离世;朋友的背叛;贫穷的落魄;孤独的背影……
渐渐地,米拉脸颊伤口愈合,伤势恢复微许,诅咒的侵蚀却一如既往强烈,她已经麻木,临近极限的麻木。
莫文突兀一丝晕厥感,见米拉狰狞的伤口不再继续恶化,不再自主破坏,他呼出一口冰冷气息,白衬衫不知何时被紧张的汗水打湿。
他轻轻握住她沾染血液的手掌,一脸认真地张口说道:
“大风可以吹走一张白纸,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请相信我,也请相信你自己。”
手臂遮住眼帘,米拉用微弱到难以察觉地音调“嗯”了一声。
莫文缓和十几秒,掏出怀表,啪地按开,看了眼,对着爱丽丝克慎言:“8点19分,时间紧迫,我们先去陵寝里面救人。”
“行!”爱丽丝克压制诸多疑问,点头回答。
莫文再次望了眼默默承受诅咒侵蚀的米拉,将装有贵重物品的纸袋放置水晶石柱角落,握紧左轮手枪,与三人相顾颔首,谨慎踏入陵寝。
黑暗通道,魔法石微弱光芒为他们指引方向,悠长寂静。
希望阿茉没事……莫文暗自祈祷女神庇佑,短短两分钟不到,他们以缓慢速度看见通道尽头的奇异亮光,一具具敞开的棺材无声宣誓这里是死者领域!
霎时,爱丽丝克等人被黑暗笼罩,身影瞬间消失。
莫文除了思绪还属于自己,其它彻底失去掌握,连最基本的眼珠转动都无法办到。
而这种状态下,他只能满含恐惧和绝望地看着前方,看着双脚机械般不受控制走进阴森的未知空间。
“比我预料中来得早。”
苍老沉重地声音从棺材后面传来,左手拄着手杖,右臂断口血肉恶心蠕动的基克.卡路里教授漫步走出,蓝色眼睛夹杂血红,形貌变得狰狞而布满青筋,噙着笑意道:
“你快听,滴答滴,滴答滴,是你死亡的倒计时……你的到来让我兴奋……别这样看着我,‘祂’的力量你无法抵挡,你的牺牲早已注定。”
“阿茉呢?”莫文张口质问,忽地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赶忙尝试控制身体,却完全不行。
脸颊消瘦到可怕程度的基克教授往前踱了一步,保持着激动而兴奋的状态道:
“她很特殊,想要反坑,我提前送她到‘灵界’。”
“怎么?你在愤怒?你有什么资格愤怒?要不是你父亲,要不是你还活着,我会活得比现在好!我的愤怒远超你所有!你有什么资格愤怒!”基克教授歇斯底里怒吼咆哮,撕下了原本伪装的“面具”。
冷静,冷静,他在撒谎,阿茉不一定遇害,我没见到遗体,我不认可……莫文稍微平复情绪后,念头急转,用中文低语咏唱:
“星河造物主!”,“生命之王……起源的最初……”,“混迹世间的可怜人!”,“倾听祈祷……”
倏然间,灵能暴动,某样东西渐渐苏醒,无数棺材颤抖晃动,诡异迷雾蔓延扩散,遮住膝盖。
下一秒,迷雾旋转凝聚,幻化朦胧身影,看不清五官,看不见形体,看不出性别,明明尽在咫尺,却似云泥之远,存在?不存在?
虚无缥缈也无法形容“祂”怪诞的状态!
所有棺材的棺盖自动闭合,极度悚然的一幕,莫文屏息凝神,吓得不敢动弹,事实,他也无法动弹。
我就随便试试,你还真来……莫文直勾勾盯着怪诞场景,迷雾忽地缠绕,束缚身体的诡异力量解除,行动恢复。
“祂”转瞬即逝消散。
“为什么?陵寝内的存在害怕了?开什么玩笑!”基克教授无法接受,扔掉手杖,“恶灵”一样地冲向莫文。
砰!
加强版驱魔子弹贯穿基克教授左手手臂,痛得他跪地哀嚎。
莫文冷眼俯视,再次质问:
“阿茉呢?”
“她死了,我亲手杀死她,你不知道她死前的样子多么……”
砰!砰!砰!
三枚子弹击中脑袋,基克教授不甘瞪着眼睛,嘴角在笑,笑得恐怖,笑得桀骜,笑得瘆人。他残破的身体快速腐烂,变成一具附身尸骸的弱小灵。
“比起鸟嘴面具的恶灵,你简直恶心到让人作呕。”莫文单手凝聚光,改变形态,呢喃道:“光芒所指,驱恶退邪——驱邪!”
光之箭矢刺穿基克教授心脏,邪恶的灵魂千疮百孔,他低吼道:
“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和阿赫斯特永远不得安息!你们才是恶人,摧毁我的罪恶者……呵呵,什么神灵不可亵渎,祂根本无暇理会卑微如蚁的我们,邪恶潜伏猖狂,夺取灵魂……莫文,我们都是疯子,你也是,你迟早是……”
砰!
子弹携带光,化为“猫咪老师”,吞噬基克.卡路里最后的怨念。
“你自己的贪婪让你走向末路,阿赫斯特得到初始之书和愿望羊皮卷,只是你用来掩饰贪婪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莫文收起左轮手枪,抽出圣纹短剑,五枚子弹,全部消耗。
他有些冲动,他只想宣泄心中怒火。
莫文向四周看了看,许多大理石石板上面放着棺材或棺材残骸。大部分密封着,完好无损,但另一些却几乎已经不复存在了,只剩下银把手和金属牌孤独地躺在一堆又一堆发白的古怪粉末之中。
石壁镶嵌有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发光物,驱散黑暗,让事物微弱可见。
“阿茉!”莫文大声呼喊,祈求有熟悉的声音回应自己。
警惕游走在棺材堆积的陵寝内,他搞不懂这是什么风格,各种设计完全不想陵寝该有的样子,更像是尸骸的墓地,乱七八糟。
就在这时,一座古老陈旧的墓碑吸引他的视线。
墓碑位于中间地带,周围盛开着一片血红色不知名的花朵,这些都不是重点,当莫文接近,看清碑文刻印的克朗斯特语,难以言喻心中恐慌,上面只刻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令他颤抖:
莫文.维尔多。
我的坟墓?这是我的坟墓!
活着的人看见自己的坟墓,肯定会慌张,肯定会害怕,肯定会不舒服,即便是同名同姓的未知者……可这是巧合?
不敢多想,莫文发现越是揣摩,越是胆寒,这座陵寝的古怪之处太多。
他抛开杂念,继续寻找阿茉,时不时呼喊几声,陵寝最深处巍然屹立有一块石板,神秘仪式刻印在石板前方地面,古朴石盒放置仪式中间。
中文!那位贤者的记录?
莫文定睛细看,惊愕茫然,无声阅览石板内容:
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才知道这里是一场阴谋,我无法想象“祂”的存在,就像人类无法想象宇宙暗物质的部分存在什么。
埋葬在遗迹的不止巨人,还有巨龙和精灵。它们之间发生过一场战斗,为获取更高“神性”的战斗,巨龙和精灵不敌巨人,私下商量,准备盗取十二条剧毒河流里面的水来毒死巨人。嗯,它们成功了,也失败了,“深渊”的剧毒河流蕴含诅咒,一旦触碰,就会永世长眠。
而“祂”顺利抽走巨人、巨龙、精灵的“神性”,成为最大的赢家。
“祂”在谋划着什么,需要很多血液,陵寝只是血库,引诱贪婪者来送死。
石盒里面存放有巨龙与精灵的血液。
我突然想到隐修教派的那位导师,他告诉我,第四纪元是灾难,是毁灭,就像当初第二纪元的末日一样,没有希望……
现在细想,他们在隐瞒什么,五大神灵教会和五大邪恶教派在刻意隐瞒“职业者”的真相,完整职业链,不完整职业链,是谁给职业命名,我应该去古之学者会,请教院长。
呃,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走到哪里写到哪里,下次得改正,破坏历史文物可不是好习惯,行吧,反正这场战斗和阴谋与我无关。
……莫文仔细看完,握住短剑的手掌全是汗水,阴谋,这座第三纪元的遗迹是阴谋?
陵寝只是血库,神秘未知的“祂”需要血液。
信息量太多,莫文思维略微混乱,索性记住石板内容,决定回去之后慢慢分析。
“巨龙与精灵的血液。”他沉吟几秒,踏进仪式,放下短剑,双手用力拉动石盒的铁环。
缝隙缓缓扩大,那是两瓶不同颜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