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达南山苑的时候,日已近西山,营帐都是殷无极带着人,快马加鞭赶到,先一步扎好的。
大家按着指引找到属于自己的营帐,收拾好东西,便三三两两的散开来,骑着马在附近打了一些猎物,用作晚上的吃食,再加上带来的鲜果时蔬、糕点,这一晚上,也是一顿不错的盛宴。
殷无疏和苍舒韵的攸营帐离殷君的营帐很远,天微暗时,两人收整好了营帐,殷无疏逮了只兔子,生火烤。
苍舒韵坐在火堆旁,捧着下巴盯那只烤得冒油的肥兔子。
“饿了?”
“早就饿了。”
出发的时候也简单吃过东西,马车上,殷无疏给他备了好些糕点,但苍舒韵容易饿,一饿他就想往嘴里塞吃的。
殷无疏对此也挺烦恼的,他锦衣玉食养了好久的人,养出了点肉来,就是怎么都养不胖。
兔子烤好了,殷无疏先撕了一只兔腿给苍舒韵。
“小心烫。”
“知道。”
苍舒韵接过兔腿,吹了好几下,才低嘴去咬。兔腿肉质鲜嫩肥美,苍舒韵吃得颇为享受。
“好吃吗?”
“好吃。”
不得不说,殷无疏烤肉的手法很不错,苍舒韵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多吃点,你这么瘦。”
“我这段日子分明胖了很多。”
刚来的时候,自己身上全是骨头。这段时日,殷无疏每每吃饭,都不遗余力的投喂他,以至于他现在腰间全是肉。
“哪里就胖了,要圆润一些才好,健康。”
“谬论。”
苍舒韵每天都去练剑,即可以增强功力,又可以锻炼身体,一举两得。
“哪里就是谬论了,我喜欢你胖一点。”
“那就是现在这样不喜欢咯?”
“怎会?”
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笑,时间也过得很快。等吃好了,殷无疏与苍舒韵回了营帐,相拥着睡了。
清晨,鸟叫声响起的时候,苍舒韵就睡醒了。
“今日不是秋猎第一天吗,应该挺重要的,殷无疏,快起。”
“再睡一会儿。”
殷无疏不起,双手揽着苍舒韵不让起。
“快起。”
殷无疏也不是真不想起,主要是因为苍舒每次醒来都要赖一会儿床,才慢吞吞的爬起来,他原意是想让苍舒韵多睡一会儿的,没想到苍舒韵今日异常的清醒果断。
“你不再睡一会儿?”
“不了,清晨空气好,早点过去,不要引人诟病。”
“好。”
殷无疏果断起身,两人各自洗漱。
南山苑,帝王一马当先,身后皆为皇室宗亲子弟,依次序一字型排开,皆坐高头大马,眸光清亮伶俐,自信盎然,只等帝王一声令下,就冲进密林,进行猎杀。
秋猎共计二十天,每日狩猎归来,所得猎物最多者,可向帝王讨一件宝物或是一个请求,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的,帝王皆允之。
表现突出的人,不仅会得到奖励,还会有在帝王面前露面的机会,从而得到帝王的重用,光宗耀祖。
所以每缝秋猎之际,昱京各家子弟都会勤练马术箭术,以求得见帝王的机会。
殷君的手往前一挥,帝王马匹先行,领着身后年轻子弟浩浩荡荡的踏入密林。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近及远,踏得大地震响,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波涛汹涌的浪席卷而去,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进密林。
旷野上空了静了,密林中的狩杀才刚刚开始。
众人打马进了密林,就各自分开,寻找猎物。
殷无疏带着苍舒韵策马远离了大部队,往人少的地方走。苍舒韵虽然是王妃,但他是男子,被特许参加狩猎。
头一次参与到古人这种大型的活动中,那震撼人心的时刻让苍舒韵的心久久平静不下来。
“舒韵,你看起来格外的兴奋。”
浅棕色的眼眸中,光辉灿烂,久久不散。
“那是当然。”
苍舒韵喜欢心跳起来的感觉,那让他清晰的认知到,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殷无疏想到了一个问题,便也问了,“如果你今日得了头筹,你想向父皇讨要什么?”
“吁——”
苍舒韵停了马,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对着殷无疏说:“我今年十八了。”
“所以?”
殷无疏没从他这无头无尾的话中听出什么来。
苍舒韵也没有要和他打谜语的意思,“再过两年,我就满二十了,如果可以向殷君提一个要求的话,我希望他能在我二十岁满的时候,归还我以自由。”
殷无疏面上的笑意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下去。
本来他问这个问题,是想听听苍舒韵有什么愿望,再酌情协助他一二,让他拔得今日的头筹,得到向殷君提要求的机会。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你看起来不大高兴,为什么?”
“没有。”
苍舒韵一眼看透殷无疏平静的水面底下的汹涌。
“我想要自由,又不代表我要永远离开你。我要的自由是我可以去任何地方且不受阻拦,放心,我不会放下你的。”
这句话等于是变相的告诉殷无疏,他这辈子要陪的人,就是殷无疏了。
殷无疏眉间瞬时染上了笑意,如果是以不放下他为前提的自由,他也不是不可以满足。
“高兴了?”
苍舒韵在心里骂了好几声狗男人。
“你在心里骂我了。”
“对啊,你这都能听见?”
“我耳朵好。”
两人打马,重新启程。
“嘘。”
苍舒韵在唇间竖着食指,示意殷无疏看灌木深处。
殷无疏放眼去看,“是一只鹿。”
“我来。”
苍舒韵放下手指,持弓,搭箭,对准那只鹿,正准备射时,殷无疏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腕。
“放了它吧。”
“为什么?”
苍舒韵还没听到原因,但手中的箭已经收了。
“你看那鹿肚子浑圆,奶头鼓胀,他就要做母亲了,你这一箭过去,死的可不是一条命,太造孽了。”
苍舒韵定睛去看,果然。
“殷无疏,你不仅耳朵好,眼睛也是一顶一的好啊。”
“舒韵的眼睛也不差。”
“哼,走吧,换下一个目标。”
苍舒韵正要调转马头,余光瞥见斜对面,有一人搭着弓箭,那弓箭对着的方向是那个母鹿的方向。
“咻!”
殷无虞的箭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