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到达目的地,对着那扇紧闭着的门有些不知所措。
那间屋子里时而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怒极气极的砸东西,震人耳膜。时而又传出嗯嗯啊啊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似欢愉,又似痛苦的呻吟。
这可把这群醉酒的老臣听愣了,一个两个的,脸上跟着了火一样,面红耳赤,嘴中不停的骂着不知羞耻,有辱斯文,败坏风气之类的话。
殷君的面色大概是在场最黑的了,鹰隼一样的眸子在几个儿子间转了一个来回,再到殷无疏身上,又回到门上。
殷无疏摸了摸鼻子,凑到苍舒韵的身边,两人靠在一处。
殷君眸中似生了熊熊烈火,要焚了这片天地一般,面沉如墨。
“今日宴会到此为止,各位大人都醉了。来人,送几位大人离开,亲自送他们回府。”
羞愤难挡的老大臣们摇摇晃晃的跟着指引的人走,没醉的,也是左脚拌右脚,愣是装出一副醉得糊涂的模样来。
看了天家的笑话,还不知道如何守口如瓶,他们怕自己隔日就会变成笑话。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殷君和他这些儿子。
里面的动静还在继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用开门,殷君都能想到里面是怎样的污秽不堪。
他上次这样愤怒的站在门口,还是元宵夜宴,殷无疏给他唱的那一场大戏。
殷君提步上前,站在门前,却迟迟不推门进去,屋中人也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殷无尘的视线落在殷无疏和苍舒韵的身上,俨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典范。
“九弟真是厉害,言传身教了一次,就有人比你还驾轻就熟了。”
殷无疏眉眼带笑,“过奖。”
“你以为我在夸你?”
殷无疏疑惑不解,“难道四哥不是在夸我?”
殷无尘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殷无疏,你这父皇真是好耐性啊。”
苍舒韵隐约记得,他和殷无疏的那晚,殷君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一脚就踹开了房门,然后就是对殷无疏的问话。
“我也很意外,他居然如此有耐性。”
“这屋中人是谁,胆子真是够大的,这回脸也丢得够大。”
朝中一半的重臣外加当朝掌权者以及好几位王爷听他行事的声音,要是被正主知道了,估计恨不得立刻埋了自己。
“我也很好奇呢,舒韵。”
殷君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又看了看门,终于抬起手来,准备推门。推门前,殷君又回头看自己的几个儿子,结果一个比一个知道怎么收敛自己眼中的兴味。
门推开了,昏暗的房间里透进一丝光亮。殷君抬脚跨进屋门,又转身,正对着外面的儿子们,威严无双的眼神让迈出觉的人齐齐定在原地。
“都给朕老实站着。”
殷君关上了房门,把屋中的一切也关了。
“唉,可惜了。”殷无尘叹气,“好戏没看成。”
其他人都一脸恶寒的表情看着他,殷无虑一手一个,拽着殷无忧和瑾瑜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瑾瑜明显不想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房门,硬是被殷无虑给拖走了。
殷无极想要迈脚,看到看得兴味盎然的影寒寻,又停下了动作。
屋内,殷君进来的第一时间,宫卿就注意到了,他强行推开殷无虞,用被子挡住全身上下,低眉顺眼的跪在床上。
“父皇,你来了啊。”
殷无虞披上一件刺目的红裳,衣衫大剌剌的敞着,露出大片的胸膛,凌乱无比。他胸膛上是不堪入目的痕迹,披散着的墨发遮了他大半张脸,令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狂魅放荡,艳丽淫靡。
“无虞,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给朕听的吗?”
“父皇要听什么?”
言外之意,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从前无论你有多荒唐,朕都没有说过你一句。残忍暴虐,宿醉南风馆,朕都是听而不闻。可你不仅不知道收敛,还变本加厉,肆行无忌。
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冲撞朕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做出这等荒淫无度之事,无虞你太令朕失望了!”
“父皇从前都视而不见了也不缺这一次。”
“孽障,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吗?”
殷无虞抬起头来,乌发散向身后,“知道啊,怎么不知道。父皇若是没听清楚,那儿臣再说一遍。”
殷君勃然大怒,掀翻了旁边的桌子,地上凌乱的碎片是殷无虞先前砸的。
殷君怒气冲冲的指着宫卿,“他只是一个卑微低下的男宠,你想要在哪里宠幸他不行,偏选在这画舫上。你前脚带着人离开,后脚就把人带上了床榻,你就这么着急?殷无虞,你做事未免太荒唐!”
殷无虞看了宫卿一眼,宫卿低着眉眼,缩在角落,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父皇说得对啊,他就是一个卑微浅陋的男宠,是儿臣错了。”
殷君冷静下来,“把人打死或发卖,给朕一个交代。”
殷无虞低垂着眼帘,眸中幽深无际。
“怎么,舍不得?”
“没有舍不得,儿臣只是觉得把人带去刑部,更符合儿臣的心意。”
殷君深深的看着殷无虞,他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他自己弄进刑部的人,绝对是生不如死,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可以。”殷君一口答应,拂袖出门,“你好自为之。”
出了门,殷君又把门关上,“都这么想看热闹是吧?都给朕滚远点,没一个省心的玩意儿!”
殷君吼完,带着怒容离开。
“八哥果然够风流。”殷无尘笑着离开,风光满面。
殷无离与殷无恙看着那紧闭着的门一眼,也是离开。
影寒寻自以为没人看见他,悄悄的溜了。看了一场皇家大戏,他怕自己走得晚了,被灭口。
殷无极追着他的背影而去。
“殷无疏,大家都走了。”
殷无疏有些意犹未尽的摇摇头,“父皇把门关了,不过瘾。”
“你干脆钻他们的床底下去得了!”
殷君这次是真的气得不轻,那怒吼声,怕是整个画舫都听得见,苍舒韵啧啧称奇。
“殷无虞居然还活着,这可真是个奇迹。”
“父皇生气归生气,不会动他的。”
“为什么?”
殷无疏犯这事的时候,还被禁了一个月的足呢。到了殷无虞这里,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心偏得未免太明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