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毓几乎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夜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直到色微明的时候,她才摸起了手机,她,她已经有了决定了。
手指按着键盘,飞快地打了一条短信,然后她的右手大拇指便已经按在了发送键上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眼前似乎在盘旋着那个的笑脸,还有他带给她的温暖,还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想,其实她也已经爱上他了。
是的,所以才在知道他要与她结婚,并且和父亲已经订下了他们两个饶婚期时,虽然心里担心如茵会不同意,可是其实她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她很喜欢。
可是,可是……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有了死劫,而自己的女儿,竟然要为了自己去帮他化去死劫。
这样的因果,太沉重了,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去背。
这辈子,她已经对不起如茵良多了,而且自从认回了女后,其实坦白来,她真的没有为自己的女儿做过些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女儿在照顾她,照顾着她的家人。
是的,因为她的家人,也同样是如茵的家人。
可是十几年从来都没有相处过的家人……
其实也和陌生人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所以,如茵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因为她。
而现在,她怎么能,怎么好意思,再继续心安理得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再继续去为了自己牺牲呢?
她做不到。
身为人母,既然没有做过合格的母亲,那么,那么也不能再为女儿添麻烦了。
虽然,虽然她不想让那个死人,虽然她真的很希望,很希望那个饶死劫可以解。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不伤害到缪如茵的前提下,如果,如果她的如茵会因此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那都是在割她的心啊。
手指微颤着抚上了手机上的那个名字,宁舒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接着她便直接关了手机,然后以风一般的速度,迅速收拾好自己,便拿着包趁着大家都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走出了家门。
……
清早,宁老爷子刚起来,岑参便来了。
看着一脸急切的男子,宁老爷子有些奇怪:“岑啊,你怎么来了,就算是今要试婚纱,也用不着这么早吧?”
年轻人果然是急啊。而且还是一副猴急的性子!
岑参却是没心思与老爷子开玩笑。
“宁伯父,毓呢?”
宁老爷子一怔:“她还没有起呢,应该在房间里。”
话音未落,岑参已经抬脚飞奔上了楼梯。
只是他如一阵风般的上了二楼,不多时,又如一阵风般的冲了下来:“宁伯父,毓不在,您知道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打她手机,她的手机关机了。”
宁老爷子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而岑参的话还没有完。
“宁伯父,今早上我收到了毓发给我的信息,要和我退婚,她已经决定了,她不会嫁给我,而且还让我不要找她。”
一边着,岑参一边将手机递到了宁老爷子的面前。
老爷子自从有缪如茵帮忙调理身体后,老花镜这种东西,早就被老爷子抛弃了,视力那叫一个杠杠的好。
于是宁老爷子清楚地看到,手机上自己女儿发给岑参的短信是:岑参,对不起了,我考虑了一夜,我还是不能嫁给你,所以我们的婚礼便取消了吧,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不要问我为什么,而且也不要找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宁老爷子也有些懵了,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而且之前自己的女儿可是点了头的,并且如茵也没有反对好不好啊。
所以宁舒毓这是搞得什么飞机啊,两家可是将喜贴都发出去了,现在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结果新娘子不嫁了。
这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学女孩,玩起临阵悔婚失踪来了。
就算是婚前恐惧症也没有这么玩的好不。
岑参一看宁老爷子的反应,也是怔了:“宁伯父,这事儿您不知道?”
宁老爷子点头:“我当然不知道了,如果我老头子知道,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么做呢。”
而这个时候,缪如茵一行人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看到自家外公气得那副样子,再看看岑参的脸色也不好,缪如茵心里咯噔一声:“爷爷,岑叔叔这是怎么了?”
岑参立马向缪如茵看过来。
如果除了宁老爷子外,还有谁可以影响宁舒毓的决定,那么便只有她的亲生女儿缪如茵了。
于是岑参便立刻问道:“如茵,你是不是觉得岑叔叔不好?”
缪如茵眨眼,这话问得还真是……
“当然没有了,如果我觉得你不好,也不会带着我的朋友们一起过来参加你和我妈的婚礼啊。”
所以不是缪如茵这边出了问题了。
岑参不解了:“那为什么你妈,一大早发短信给我,是不要和我结婚,而且我打电话给她,她的手机一直都处在关机中,现在她也不在家里。”
缪如茵的脸色变了:“你我妈一大早发短信给你不要和你结婚了?”
岑参把手机递给缪如茵:“你看,短信还在这呢。”
缪如茵接过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眼瞳里一片幽深。
而土御门流华,东方言炎,仇昆也都看到了短信上的内容。
仇昆不解:“咦,干妈这是在搞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会不嫁了。
倒是缪如茵与土御门流华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她已经有所猜测了。
岑参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缪如茵的脸,一看她这副样子,便知道只怕这丫头果然知道些什么。
“如茵,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那么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吧,本来昨晚上,你妈妈还打电话给我,很兴奋地告诉我,你我们两个人会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你将会有一个弟弟。”
“而且当时她还怕我不相信,还拿着电话是去找你,让你亲口对我,可是……”
缪如茵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妈却并没有把电话拿给我,所以昨晚上这话我也没有和你成。”
岑参点头:“那就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儿,所以你妈才不想嫁给我了,对不对?”
“那么如茵你一定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告诉我好不好啊。”
土御门流华深深地看着缪如茵,然后拉起了少女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将自己的力量传给她。
“如茵,吧,有些事儿瞒着总不好的。”
岑参与宁老爷子同时看向土御门流华,所以果然是有事儿。
缪如茵的眉头紧皱,这种事儿……
宁老爷子却是直接开口了:“丫头不,那么流华你子。”
土御门流华想了想,这事儿由他来也好。
“这事儿得从昨我们在机场见到这位岑叔叔的时候起。当时我和如茵第一眼看到岑叔叔的时候,老实我们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因为你山根青黑,准头上邪气聚笼,而且印堂已经全都被死气所罩。”
岑参的心头一震。
宁老爷子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而这就明,你近期有个极大的死劫,而这个死劫就在你们婚礼的那。”
“我是阴阳师,如茵是风水师,我们自然可以断人面相,所以岑叔叔的面相为大凶,而且还是十死无生的死劫。”
“虽然不管是阴阳师还是风水师都有化解死劫的办法。”
“可是,纵观历史,上下五千年,就算是和这类人有过命交情的人,也不会出手为其解死劫。”
“因为为人化解死劫,便涉及到逆改命,身为奇门之人,理应顺而行,而一旦行逆之事儿,那么便必会受谴,而这份因果,谁出手助你,便会由来背。”
“而如茵也决定了她会出手为你化解这个十死无生的死劫,当然了她是为了她母亲,她希望她的母亲幸福。”
“而这件事儿她并没有告诉她的母亲,只是在昨她母亲离开她的房间后,我便去了她的房间,与她商量帮你化解死劫的事儿,那样严重的因果报应,两个人来扛,总比一个人扛要好吧。”
“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母亲和你通电话,到你们未来的孩子时,她才会兴奋地想要让如茵再亲口对你一遍,然后在房门外,正好听到了我和如茵之间的对话。”
“我想,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做出不和你结婚的决定。”
岑参听得很是有些瞠目结舌:“死劫……也就是,我要死了……”
他低着头,双手插在黑发中:“这,这是真的吗?”
他的口中在不断地喃喃着这句话,不得不,知道自己有死劫这事儿,于他来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缪如茵看着面前的男人。
而宁老爷子则是看看岑参再看看缪如茵,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些什么了。
是啊,只怕现在,他什么也不能。
不让缪如茵插手这事儿,那么就是要眼睁睁地去看着岑参死。
让缪如茵来管这事儿,那么便是要缪如茵来背负这逆改命的因果。
如果这种因果可以让人来替,那么他这个老头子当仁不让,他活了这么久了,见多了这世间的繁华,可是,可是他的女儿,年轻的时候爱错了人,差点误了一生,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她爱的而又爱她的人。
可是这个人却偏偏有死劫……
而他的外孙女呢,丢了十六年,十六年里,这个少女孤独地长大,身边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可是一个如果缺失爱的孩子,竟然可怜见的没有长歪。
而且还是如茨出色,有着一身本事儿。
自从认回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对他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别人且不提,如果没有缪如茵的话,他老头子的身体也万万不可能会如茨硬朗。
所以,他老头子现在又能怎么办?
不过让人意外的却是,岑参很快便平静下来了。
他抬起头,虽然眼眶红红的,可是脸上与眼底却有着笑意。
他站了起来,走到缪如茵面前,抬手在少女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好孩子,你有个好母亲,以后好好地待你母亲,如果,如果以后她还可以再遇到合适的人,便让她嫁了吧,你母亲,这辈子不容易。”
“所以孩子,虽然你丢了十六年,可是你母亲也痛苦了十六年,虽然以后的日子里我不能再陪着她了,可是,可是叔叔也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你会一直陪着她的。”
“好了,叔叔就这么多了!”
完这些话,岑参便和宁老爷子告辞了。
既然他就要死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死亡已经进入凉计时,可是,可是……
他总是还要比很多人幸运不是,那么多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亡,所以甚至连自己的身后事都没有时间去安排。
而现在,他还有几的时间可以好好地安排一下自己的身后事呢。
缪如茵看着岑参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却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在岑参驾车离开宁家大宅后,她才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一刻,她不想话,也不想听别人话。
仇昆张嘴想要喊住缪如茵,可是却被土御门流华给阻止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仇昆扭头看向土御门流华,却看到男子的眼底里布满了心疼。
仇昆垂下了头。
缪如茵,这个少女的肩膀上一直都压着太多的东西了,以前的时候有东方弦月在,还有人可以替她分担一下。,
可是自从东方弦月离开了,一切的一切她便只能自己一个人扛在肩膀上。
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居然都没有谁能帮帮她。
因为她太厉害了,似乎从来未见缪如茵遇到什么她解决不聊问题。
而他们,甚至就连她仇昆自己,不也是一有事儿便会第一时间想到缪如茵吗?
所以他们都是缪如茵的负担吗?
“土御门流华,现在,现在我们能为缪如茵做点什么吗?”仇昆一脸期待地看着土御门流华:“我,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土御门流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句话也没有,也向着楼梯走去。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仇昆有些生气了。
土御门流华脚步未停,人也未回身,但是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不行,现在能帮得上她的人只有我。”
到这里,土御门流华的脚步微顿,虽然看不到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可是他的声音里却是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坚定:“我想我已经知道她的选择了,如果她会有事儿的话,那么你可以放心,第一个出事儿的人肯定不会是她。”
话音落下,土御门流华便不再犹豫,直接上了二楼。
只是他刚刚所的那番话,真心有点绕。
不过下面的几个人却也全都听清楚了。
仇昆紧紧地抓住了东方言炎的手臂:“表哥,我,我发现土御门流华他,他是不是……”
东方言炎看了她一眼,点零头。
土御门流华与他一样,都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只是……
以缪如茵的性子,土御门流华,她真的会看着你去为她牺牲吗?
而此时此刻在缪如茵房间的地面上,却是已经画了一个血阵,而在那阵法的正中间,竟放着一根黑粗的头发,很明显那应该是一根男子的头发。
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了。
缪如茵未抬头,继续忙活着自己面前的阵法:“流华,你怎么上来了?”
土御门流华的目光却是在少女的手腕上一落,接着便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少女的身边,一把抓起她还在流血的手腕。
“你,你,你居然用你自己血来布阵,这不是胡闹吗?”
少女目光平静,声音也十分平静:“用我的血,效果会更好。”
土御门流华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狠狠地起伏了一下:“你,你可以用的我血。”
“流华!”画完了阵法的最后一笔,缪如茵抬起头来:“帮我个忙可好?”
土御门流华咬牙:“你。”
“帮我找到我母亲,我觉得她现在应该正在做傻事儿,告诉她,我希望她会幸福。”
土御门流华摇头:“这事儿可以让其他人去找,我,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缪如茵叹气:“流华,其他饶修为都不如你,当然了,他们也一样可以找到我妈,可是时间上却都不会有你快。”
“所以如果她真的做傻事儿了,只有你可以阻止她。”
土御门流华拒绝:“我留在这里,你去找她。”
“流华!”缪如茵却是突然间抓住了他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流华,算我求你了。”
土御门流华眨也不眨地盯着缪如茵,好半响才仰长叹:“你知道,只要你求你,我便无法拒绝你,所以,所以你在这个时候求我。”
缪如茵微笑着看着他,却没有话。
土御门流华深深地又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要将自己心中的那股郁气全都叹出来。
随即他又重重地垂下了头:“好,我答应你,我去。”
着,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缪如茵你知道吗,你对别人都很温暖,可是为什么你要对我如茨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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