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净的水面上生出了一株又一株的蓝色花朵,荧光闪烁着,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一双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凝视着他们。
他本是坐在地上的,拢了拢衣袖之后起身朝他们走了过来,赤脚踩在了水面上,荡起了层层波澜。他的目光似乎只看得到洛平洲,眸光幽远深邃,“我等你好久了。”
洛平洲在自己的识海中是看得见的,他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身上散发着不同气息的人,紧抿着唇:“我来了。”
“你好像还带了其他人?”他走到了洛平洲的面前,想去触碰他的脸,却被金色的丝线给挡住了,白嫩的手指被划破了,红色的血液滴在地面上。
除了沧溟以外的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洛平洲面前的人。
越飞鸾更是红了眼眶,露出了柔软的一面,她颤声道:“师兄……”
那人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原来是你们啊!阿鸾,阿遥还有……阿婵。”
第五婵表情没有多激动,但是她的指尖有些发颤,“没想到我们最终是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的,阿洲。”
阿洲轻笑了一下,视线落在了沧溟身上,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迷茫和疑惑,看起来就像不认识他一样。
“你不认识他?”洛平洲捕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震惊的问道。
阿洲摇了摇头:“他和天玄不一样。”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挥手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张石桌,“各位,请坐。”
“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惑想要问我。”阿洲轻声道:“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一个故事,你们就能明白所有。”
“出生豪门的大少爷,从小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活的没心没肺,没追求。”阿洲微微抬手,目光温柔想要去碰洛平洲的脸,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他收回了手。
“有一天,他发生了意外,醒来之后便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了一对友善和蔼的老夫妻,他们收留了他。可是在两个月后,这对老夫妻死了,被人杀死了。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无用,他开始思索自己的未来和人生,最后在玄道宗的天临日拜入了五大宗门……不,那个时候还是六大宗门,排名第二的玄道宗,成为了玄道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也是玄道宗的大师兄。”
“他结识了一群至交好友,在修炼的路上一帆风顺,声名赫赫,也给那对老夫妻报了仇。就在他进入玄道宗的第一百年,六大宗门之首的玄一天衍宗被其余宗门和世家联手攻打,天衍山上无一活口,除了那位被锁在山下的少年天玄。”
“天玄被玄道宗的宗主带了回来,由他的弟子亲自看管,从第一次见到天玄开始,他就觉得此人必成大患,是他的一生之敌。他想杀了天玄,但始终下不了手。”
“你知道为什么吗?”阿洲看着的人是沧溟。
“因为……他是……咳……”阿洲话都没说完就咳嗽了一下,他轻轻擦了下嘴角,一抹血迹出现他的手背上,他微微叹息,“看来还是无法说出口了。”
“你是怎么死的?”沧溟冷声道,“是神魔战场,还是玄道宗?”
越飞鸾和第五婵同时一愣。
阿洲摇了摇头,摸出了一张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谁都没死。”
洛平洲皱眉:“什么意思?”谁都没死?都有谁?
“在玄道宗的阿洲,被天玄的一剑刺破了心脉,震碎了神魂,本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阿洲,被人……不,他算不得人,他用自由换来了阿洲的一线生机,送他转世。”
洛平洲感觉自己眼眶微涩,下意识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从他脸颊上滑落,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在神魔战场上的你……”阿洲这次终于碰到了洛平洲的脸,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同道……殊途……”
越琒遥听的一脸懵逼:“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洲摇头:“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他看向了越飞鸾和越琒遥,沉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但已经死去的人是回不来的。”
越飞鸾一急:“可是师兄还在,你刚才也说了,师兄并没有死。”
“可你们信天玄的!”阿洲冷声道,“你们和他做了交易。”
“你们知道我怎么死的吗?”阿洲指着自己的胸口,“那一剑穿过了这里!”
“我恨了他,恨了五千年!”阿洲完全失去了自己温润的姿态,眸子带着几分血色,更是弥漫的杀意。
越飞鸾愣住了,她的脸上满是迷茫,随之而来的是后悔,泪水从眼眶落下:“师兄,可是……”在感受到了师兄的恨意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掩面哭了起来,越琒遥连忙将姐姐搂住,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他的卦象不会出错。”第五婵开口了,居然是在帮着天玄说话。
“阿婵,你忘了吗?”阿洲脸上浮现出一丝嗤笑,“天命,是天定的。”
“祂想让人看到什么命,算出来的便会是什么命。”
洛平洲突然明白了,玄一天衍的灭门是天命,天玄复仇五大宗门也是天命,这一切的一切幕后推手都是祂。
“你说的……”沧溟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低沉,“可是灵湛?”
能够直呼祂名字的此间只有他一人。
阿洲却在众人探知的眼神下摇头了,他摇头说道:“不是他。”
“别说了!”洛平洲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阿洲的话,识海中的金色的丝线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暴怒的情绪,居然断开了,化为了金光,落到水面上。
阿洲就像是没看到这一切一样,微微动唇,想要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
“粥粥!”沧溟连忙将洛平洲抱在了怀里,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脑勺,低声道,“乖,你先冷静一下。”
阿洲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了。
洛平洲抱住了沧溟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不要信他的,不要信,不管说了什么,都别信。”
沧溟一愣,眉头又皱了皱,心里有些疑惑,但奈何现在洛平洲的情绪动荡,他也不好问,便轻拍着他的背,轻哄道:“好,我不信。”
过了好一会儿后,洛平洲平复了下来,他看了眼越飞鸾等人,冷声道:“既然你们已经见到自己想见人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我想单独和他聊聊。”
他们迟疑了一下,但是点了点头,主动脱离了洛平洲的识海。
沧溟将洛平洲的腰搂的更紧了一些。
洛平洲用力掰开了他的手,仰头在他唇角落下一吻,但神色却是格外的淡漠,“你也出去。”
“粥粥……”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