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有离家的游子,才能体会这份眷恋吧。
不但有那些曾经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亲人,还有那熟悉的一草一木,甚至曾经熟视无睹的一扇大门,大门上一颗歪头的铁钉……
大门是虚掩的,夜石直接走了进去。
院落里并没有人,一条碎石子铺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了几间木屋前,与夜石记忆中的布置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小路两边长满了青草,就连小路尽头的石阶上,也铺了一层绿油油的苔藓,显然是没人仔细打理的结果。
想到五年前自己离开林营村的日子,夜石的心沉甸甸的。尤其是夜河受伤的那个晚上,夜石就坐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茫然无助地望了半天星空,寻找那些熟悉却并不存在的星座。
轻轻推开屋门,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夜石的心开始急速的跳动起来。他迫不及待地往父亲的房间中望去。
除了一张变得更加低矮的床榻和凳子外,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东西,简陋的让他惊讶。
情不自禁地,夜石伸手从龙纹戒中拿出了那枚黑色的水晶,入手冰凉而死寂!但夜石的心却变得火热无比,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啪!”一声木器交接的脆响从后院里传了出来。
夜石急忙擦了擦眼睛,将自己的嘴角向上弯了弯,抬头挺胸向后院走去。
“哎!我又输了。”一声有些气馁,却温柔甜美的声音传来。
“别气馁!只要你调兵谴将的策略再灵活一点,彪悍一点!我刚才也不会赢得这么简单啦!”一声有些得意、却贴心安慰的声音回答道。
“嗯!?”听声音,那两人分明就是夜河夫妇,但他们的聊天内容……
“这两个人在干啥呢?”夜石疑惑地挠了挠头。
“不行!再来!”阿兰的声音变得娇蛮起来。
“哈哈哈!来就来,谁怕谁!”夜河爽朗的大笑起来。
“啪啪啪!”一阵杂乱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夜石紧皱的眉头突然一松,一抹喜色浮上了他的面庞。
从屋子里迈步而出,夜石终于看到了那对朝思暮想的恩爱小夫妻!
一张不大的石桌上,刻着横平竖直的框线,一枚枚象棋规规矩矩地摆在台面上。
左手边坐着那位铁骨铮铮的壮汉夜河,右手边坐着美若天仙的女子阿兰。
似乎想要破解世界难题一般,两人都神情专注地盯着棋盘,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从屋中走出的夜石。
没有出声打扰两人全神贯注的对弈,夜石站在远处贪婪的端详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五年了,阿兰还是那么美丽,那么温柔体贴!夜石在心中稍稍出了一口气。
而夜河也似乎精神很好,他的身姿依然挺拔,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微笑。
一切都如同往昔,如同夜石刚刚将象棋教给夜河和阿兰那个时候一样。
但……
当夜石看见夜河那空荡荡的下半身时,他的眼泪立刻泉涌而出!
这一瞬间,不仅仅是夜河夫妇,还有地球上那些亲人、父母、孙倩……
那些曾经的温柔,一齐将夜石紧紧包裹。但自己的离开,却不知给他们带来了多少伤痛!
为了不哭出声来,夜石咬紧牙关,整个面庞几乎扭曲的不成样子,但他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阿兰,你说夜石那个小子,究竟在干些什么?我整天呆在家里,却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儿子的风言风语。”夜河突然开口道,顺手吃掉了阿兰的一个棋子。
“我也不知道!”阿兰摇摇头。“不过,他一定在干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夜马桩大师的玄孙,能是平庸之辈吗?”
“嗯,还是我老婆睿智!”夜河一边点头,一边再次吃掉了阿兰的一个小卒子。“公主的儿子做事情,普通人怎么能够理解?”
夜石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两个家伙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感受到了两人浓浓的爱意。
“哎,不管儿子此时此刻在哪里,在干什么?只希望他能一直平安无事!”阿兰低低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索然无味地将手中的棋子扔到一旁,仰头望天空看去。
“你这骚娘们!说好的不许发愁,不许唠叨!你怎么又开始了?”夜河将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的棋子一推,一边咕哝一边摇头道。
就在夜河摇头抱怨的的时候,父子俩终于四目交接了。
夜河的脖子猛地一僵,有些不满的眼睛猛地睁的大大的,震惊地看着那个站在屋后,泪眼滂沱的年轻人。
虽然夜石的变化很大,已经从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变成了一个身材壮硕的年轻汉子,但夜河在一瞬间便认出了他。
“五年了!”夜河突然说道。
“是啊!五年一个月零八天了,也不知道他没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小姑娘缠着他不放?”阿兰的双目闭了起来,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抖动着。
“有没有小姑娘缠着我不知道,但他一定吃得饱、穿得暖!”看到夜石华丽的长袍和精美的龙头拐杖,夜河语气肯定地说道。
阿兰的俏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你终于学会说好听的话了,这可真不容易!”
“什么好听的话!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人是谁!?”夜河无声地笑着,朝夜石招了招手。
夜石会意地点了点头,用衣袖擦干了泪水,缓步走上前去。
“难道是儿子回来了!?”阿兰听到了夜石那“噌噌”的脚步声,猛地睁开了双眼。自从夜河失去双腿以后,除了阿兰自己,她几乎很少听到别人的脚步声。
夜石的嘴巴无声地动了动,他想找一个合适的称呼,毕竟自己是穿越而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年龄可不比这对夫妇小。
但阿兰看到夜石的一瞬间,她的身子就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缓缓地摇着头,似乎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强烈的情感让夜石抛弃了一切杂念,他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爹!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