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半个小时后,一个偏僻的小树林映入了夜石的眼帘。
“嘿嘿!城会玩!”夜石会意地看了孙倩一眼。
“那当然!”孙倩得意的带头往里面走去。
五分钟后……
夜石满脸无奈,木偶一般推着坐在秋千上咯咯直笑的孙倩。
这里是一个被高大的白杨树围起来的人工湖,湖边设有一些陈旧的长椅和健身器材,除了一两个附近的老头老太太,几乎没有什么人。
“好啦,别垂头丧气的,你的心意我领了!”孙倩翘着光洁的小腿,开心地道。“你挑的地方能把人闷死,看这里的空气多么清新!”
仿佛为了回应孙倩的赞美,风儿轻轻从湖边穿过,白杨树的叶子哗哗作响。习惯了大城市的喧嚣,这里显得格外宁静与祥和。
“怎么样?夜石!”孙倩轻笑着摘下一片花瓣,侧头看着夜石。
“太美了!”夜石由衷地赞美。
一刹那,夜石漆黑的眼眸中仿佛亮起了璀璨的星光,一字一顿地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微风吹过湖面,掀起一阵涟漪,几只蜻蜓在湖面上飞过。
“这才是真正的你,独一无二的你。”孙倩喃喃低语,夜石陶醉于天地的模样让她再一次怦然心动。
“我有一个故事,你想听吗?”孙倩轻轻说道。
她心底的故事只倾诉给能听懂的人。
夜石是第一个。
“当然!”夜石点了点头。“我猜,那一定是一个动人心扉的好故事!”
“嗯!”孙倩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回忆一个真实的故事:“在一个宁静而美丽的小城,有一对非常恩爱的恋人,他们经常相约在湖边散步、聊天。可是有一天,男孩在来湖边的途中,不幸遇到了车祸,几天几夜也没有醒来,身体状况却越来越糟。女孩哭干了眼泪也无济于事,只好跑到教堂里向上帝祷告。后来,被女孩的真诚所打动,上帝答应了她,作为代价,她被上帝化作了蜻蜓,三年之后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哦,不!”夜石摇了摇头。
孙倩微微一笑,坚定地道:“女孩变成蜻蜓之后,立刻朝医院飞去,男孩奇迹般的康复了。女孩激动地落在男孩的肩膀上,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可惜男孩根本听不到,只是用手轻轻挥走了她。”
“他没有去找那个女孩吗?”夜石问道。
“去了,男孩一出院,便到处寻找女孩的下落,甚至离开小城,找遍了天南海北,可惜始终没有找到女孩的下落。”
“那只蜻蜓呢?”
“男孩离开小城的时候,蜻蜓终于没有足够的力气跟在他的身边。便回到了他们常去的小湖边。她知道,男孩一定会回到这里。”
“吁……”夜石松了一口气。“如果男孩真的深爱着这个女孩,他一定会回来的。”
孙倩的表情莫名的有些激动:“是的,他回来了。苦等两年之后,男孩终于来到了小湖边,只是,他还带着另外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害怕蜻蜓,男孩便把蜻蜓赶的远远地。伤心的蜻蜓落在远处,但她还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孙倩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平复自己的感情:“男孩说,这里便是我和她常来的地方,我深爱着她,永远也忘不了她。那个女孩说:我一遇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深情的男人,你对她那么好,她也该知足了。男孩还说,我和她从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这个伤心的地方,我不想再来了。女孩却说,不嘛,我是因为她才爱上你的,等明年我们结婚了,我们来这里祝福她吧。男孩宠溺的答应道,你最大,你说了算。”
“后来呢?”夜石急道。“明年蜻蜓就变回原来的样子了。是不是有一场撕逼大战?”
“后来?没有后来了,一切都结束了。”孙倩脸色一黯。“元芳!哦不,夜石,你怎么看?”
“我……”夜石挠了挠头,心想这故事也太伤感了吧!得想办法愉悦一下气氛。
“这是一个虐心的故事。跌宕起伏……”
“停!”孙倩猛然喝到,制止了夜石的胡言乱语。“请你摸着自己的心,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是那个男孩,你会怎么做?”
“啊?”夜石一惊,没想到孙倩这么较真!
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送命题?想到这里,夜石打个哈哈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那只蜻蜓,等她恢复真身,然后娶她为妻。”
“嘶……”孙倩气的浑身发抖。“男孩不知道女孩变成了蜻蜓,你这猪头!”
“哦,对对对!男孩还是爱着她的,否则怎么会到处去找她?所以嘛,男孩子做的也没错,情有可原!”夜石分析道。
“呵呵!”孙倩轻蔑地笑了一下。“我不否认你的观点。可如果我是那个男孩,就算找不到深爱的人,不管是一年、三年还是十年,我都会一直等下去。”
恰在这时,一只蜻蜓从湖中飞来,落在孙倩的肩头,那一瞬间,夜石看见一丝坚毅的光芒从孙倩柔美的双眸中划过,将他深深触动。
也许,这个美丽的姑娘,真的如她所说,一旦认定,就无怨无悔吧……
美好的回忆如同一股热流,温暖着夜石的心田,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喃喃道:“也许是我错怪了她?”
“孙倩,你没有背叛我!是不是?你会一直等下去!就像等那只蜻蜓一样,等我回到你的身边!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完全被情感所征服,夜石低声嘶吼,泪如泉涌。
没有人回答。
因为经历过,所以夜石知道,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相比遥遥无期的坚守,身体上的这点伤痛算的了什么?
奇迹般的,夜石心中再次充满了力量。
这时,隔壁屋子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压抑的哭泣声。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在附近哭泣?”回想起他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欢呼庆祝,夜石心中不免有些好奇。
轻轻地,夜石下了床,朝屋外走去,他准备弄个明白。
“吱呀!”夜石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落山,西方只剩下一片红红的火烧云,稍显昏暗的院子里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嗯?好像是阿兰的声音!”夜石走到堂屋,推门走了进去。
阿兰坐在堂屋的餐桌旁,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发出发出呜呜的哭声。
“阿兰,你有什么伤心事吗?”夜石担心的问道。
阿兰是一个美丽而坚强的女人,很少看到她这样伤心难过的样子。此刻,她就像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妹妹。
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一直躲在她的羽翼之下,夜石的心中就无比惭愧,暗暗发誓要加倍地回报她。
“没有,孩子,我替你高兴。你从小就听话,迟早是要出人头地的。”阿兰擦干眼泪,温柔的将夜石揽入怀中,温暖着他被夜风吹凉的身子。“你去了天玄宗,只怕是很久也回不来一次了。娘有些舍不得你。”
“不会的阿兰,就算进了天玄宗,我也会常常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东西!”夜石似大哥哥般安慰道。
“傻孩子,你还这么小,不知道人心叵测,进了天玄宗,到处都是财狼虎豹,你怎么保护自己?”阿兰忧心的摸着夜石乌黑柔软的头发,他的天真让阿兰心碎。
“大不了装孙子呗!”夜石无所谓地道,他想表现的轻松一点,以便宽慰阿兰。
“不!孩子,如果你想成为强者,每一次都要拿命去争!”阿兰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夜石能不能听懂。
但夜河一定懂!阿兰心想。这么多年来,夜河一直对他不能为惨死的亲人报仇而耿耿于怀。虽然自己为夜河放弃了皇室的优越,但夜河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放弃了执念。
“好吧,我听你的。”夜石自然能听懂阿兰的话。
阿兰欣慰地点了点头,温柔地道:“也许你还太小,听不懂这个故事,但是临走之前,我还是要告诉你真相。”
夜石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隐秘。
阿兰低下头,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四十多年前,魔域大军攻入永贞大陆,来势汹汹。永贞七国惊慌一片。眼见抵挡不住,七国皇族便召集边境百姓,组成联盟守备军抵挡魔军。陆铁拳领导的七国军队和天玄宗修真者却绕到魔军后方偷袭。为了保卫家园,平民百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几乎全军覆没,你父亲所有的亲人,便在那时全部失去了生命……”
阿兰一口气说了很多,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如果她,南宫兰,一直生活在皇城里面,她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些,甚至会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南宫皇族,赐给了百姓安宁的生活。
“百姓做了胜利的牺牲品!”夜石可不是小孩子,他瞬间便明白了真相。
“砰!”的一声,夜石一拳砸在桌子上,狠狠地道:“皇室和天玄宗看来不是什么好玩意啊!”
阿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没有想到夜石小小年纪,思维却如此清晰,一下子便想通了很多成年人也想不通的事情。
“夜石,你不要误会……”阿兰连忙解释,要是夜石因此心生排斥,不愿意去天玄宗,那麻烦就大了!
“阿兰,你放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我榨干了他们的资源,学会了他们的神功,便会教他们好好做人。”夜石邪恶地笑了两声,眼角闪过一抹狡诈的光芒。
太可怕了!阿兰的心咚咚猛跳了两下。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阿兰一定会觉得夜石是一个阴险奸诈的恶魔。
看来我的儿子,终将不凡!她激动地想到。再次抬头看向夜石,他的眼睛里又恢复了智慧、坚定的光芒。
“阿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夜石托起阿兰温软的双手。“答应我,开开心心的,好吗?”
被夜石小大人般的安慰逗乐,阿兰终于破涕为笑,哧溜一下脱了夜石的裤子,啪啪地打了几下屁股:“小家伙,装腔作势。”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踏踏的脚步声,父亲夜河走了进来,他今天特别高兴,喝的醉醺醺的站立不住,刚一进门就大呼小叫的让阿兰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