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医的府邸,位于皇城北区。
淡淡月色笼罩着整个府邸,在围墙外看来,罗府与寻常府邸并无差别。
而这个时辰,罗府诸人,也与寻常百姓家一样,早已进入梦乡,除了——
书房内,烛火摇曳,光照塞满整个空间。
书桌旁,两名男子面对面分坐在两侧。
其中一人,是这座府邸的主人——罗柏安。
罗太医表情复杂,眉头紧锁,眸子闪烁,灰白的胡子微微颤动。
“他当真要这么做?”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们竟然还不肯收手!
坐在罗柏安对面的男子,一身黑衣夜行服,身材魁梧。
听到罗柏安的问话,他想也没想,直接开口:“主子交待的事,你照办便是。”
主子要做的事,是他们能改变得了的吗?
“可是……他当真不怕……”
“难道你要违抗主子的命令不成?”
“此次事关重大,容许我再想想……”
“你可莫要忘了,你孙儿的命可没办法支撑太久……更何况,咱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临阵脱逃可没什么好处!”
……
此时,淡淡月色之下,自城南往城北的方向,有两团影子在沿途屋顶上疾驰,如闪电般,一闪而过。
没过多久,那两团影子停在了罗太医的府邸门前。
穆逸寒、魏子薇两人只瞧了一眼紧闭着的府邸大门,随即飞身跨墙入内。
他们双脚才刚落地,映入眼帘的是前面一片宽阔的庭院。
环顾一周,庭院中央,有一座精致的假山,山上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山下则有一个小池塘,池塘中养着金鱼。
身后大门两侧的围墙上,同样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绿意盎然,花香四溢。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罗柏安是太医院副院首不假,年薪俸禄不见得有多高,竟能如此豪横。
春寒料峭,不费上一些银子,自是无法锁住这一园子春色。
饶是靖王府,也不敢如此大手笔。
罗柏安的府邸,竟然如此的奢靡,若非掌握了他的基本情况,知道王家的药材生意,多半的收入都进了这罗府,他们甚至都该怀疑他贪了太医院的公款了。
穆逸寒正欲迈步往里走,魏子薇却一把将他拉住。
“寒哥哥,咱们先看看这个。”
她意念一动,手中多了个信封,从里头取出一张府邸布局图纸。
这东西是下午入宫前,青峰交给她的。
她当时刚准备拿出来研究,却听到宫中来人的消息,不得不暂时将它丢进了随身空间。紧接着,便是跟随曹公公入了宫。
“寒哥哥,咱们先看看书房在哪个位置,再过去比较节省时间。”
罗府如此大,若是直接冲进去,如同无头苍蝇,横冲直撞太费时。
穆逸寒见她手上凭空出现了个信封,眸光闪烁,却并未开口询问半句。
先前她拿出洗髓丹时,他便知道她身上藏着的秘密,应该是有个类似于传说中的乾坤袋之类的东西,可以存放不少东西。
在外人的眼中,她将东西拿出来时,跟凭空变出来没两样。
她也跟他解释了宁安侯府发生的事,他当时便感动不已,她完全信任他!
眼下再看到她凭空拿出东西,心中除了感动,更多的是自豪。
这是他一个人的薇儿!
她的秘密,只告诉他一个人!
魏子薇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他疑惑这张府邸图纸的来历,解释道:
“我本来想今晚夜探罗府的,让青峰从你那寻了来,不过你当时应该在宫里了,青峰下午拿给我时,我还未来得及细看便也被带进了宫。”
穆逸寒点头,柔声道:“嗯,我知道。其实,这图纸我先前已经看过,罗府的布局,大概记得。”
魏子薇闻言,微微一怔,寒哥哥提前做好了夜探准备?
“先前王江的事,我便让人彻查了罗家与王家的关系,因为涉及到蛊虫,我自是更加留意了一些,拿到图纸时恰巧有空,便先看了。”
魏子薇点头,将图纸收起来,丢回了随身空间内。
两人正想迈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却突然齐齐停下了脚步。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有人来了”四个字,随即迅速寻了个隐蔽位置藏了起来。
没过多久,有一个身穿夜行服的身影,从此匆匆而过,最后跨墙离开了罗府。
两人再次对视,视线碰撞在一起时,同时点了点头。
“薇儿,你待会儿自己要小心一些!”
穆逸寒说完,看到魏子薇点头应下,才从隐身处走了出去,循着方才的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魏子薇也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她重新将罗府的布局图取出,粗略看了两眼,确定了书房的大概位置,这才将图纸丢回随身空间,迈步往前走去。
她越是往里走,心底越是感叹不已,这罗府的占地竟然比靖王府还要大。
书房所处的位置,差不多是罗府的最里头。早知如此,她该从罗府后院进来的。
没过多久,她看到前方一个院子有光亮,那里便是罗府的书房。
隐约间,还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越是靠近,她心底越是狐疑,书房里头有人在,而且是一个人!
那人在自言自语,然后——
魏子薇惊悚的听到,有一个男子,在书房里低低的哭了!!
她身姿轻盈的落到了屋顶,轻轻拿掉两块瓦片,一束光从缺口处射出。
看了半天,只能看到一个男子,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在哭!
魏子薇眨眨眼,大晚上的,罗柏安不睡觉,在书房里对着一幅画在哭?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画,竟然能让堂堂太医院副院首一个人躲着哭。
可惜,那幅画被书架的一角给遮住了。
魏子薇也不着急,她不相信罗太医会整宿不睡,等他离开后,她再去看不就知道是什么画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太贪了,否则不会害了自己,更加不会害了家人,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