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小李沉吟了一会,认真答道:
“钱同志在西亚岛有个厂子,店铺又开在这里,想必不会想把新厂房选在其他远的地方了。
我觉得新安县的农机二厂就很不错,厂房大,距离这里又近。钱同志应该会喜欢的。”
钱晓兰知道这个厂,她疑惑了:“这个厂不是还在经营吗?”
赵市长叹气:“这个厂经营不善,工人都半年没发工资了。
这个厂无论钱同志是要买还是租,我都可以给你整下来。
但我有一个条件,厂里原有的工人得留下。”
但这恰恰是钱晓兰不愿意的,她为难道:
“赵市长,不是我不愿给你面子,而是这一个厂子里的工人什么样的都有。
我办厂子是奔着赚钱去的,不是搞慈善。
我若是想做慈善,多的是方法,用不着拿我的工厂开玩笑。”
赵市长沉默了一会,道:“那这样吧,钱同志和我们去一趟二厂,你亲自对那些工人进行挑选一番,你 觉得满意的就留下,不满意的就算了。”
他的语气很好,钱晓兰也知道这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她也不想让他太过为难,便点头答应了。
“那我现在就和赵叔叔去厂鹿里看看,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一会要是遇到刺头了,我收拾起人来可不会手软。”
“好,只要不出人命,不把人弄残就行。”
赵市长答应的很痛快,有些人确实是该收拾了,可惜他只是这个刚成立经济特区的市长。
他在这里属于孤身作战,有些人他压根不敢动。
钱晓兰的背景他没有去调查过,但知道她和荣家是亲戚,她还能把生意做到国外去的,背景就一定不会差。
赵市长本来还想让钱晓兰坐他的破车一起去二厂,结果钱晓兰出去一趟,就开了一辆新的红旗轿车过来。
他羡慕的眼睛都要红了。
这做生意就是挣钱啊!
他们这些公职人员每个月就拿点死工资,一个轮胎都买不起。
钱晓兰将车停下,下车请赵市长:
“赵叔叔,我刚去借了大表哥的车子,一会方便回来。
请您和李秘书一起坐这辆车去,咱们在路上再谈些事情。”
赵市长看看那崭新的车子,再看看自己那破旧的不知倒了几手的车子,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钱晓兰将车开得稳稳的,又时不时的和赵市长和李秘书说几句话,气氛很轻松。
开车跟在她旁边的市长司机透过车窗看到里面的情形,终于放下心来。
这年头会开车的女同志如凤毛麟角,他刚刚是真担心这女同志将车开到沟里去了。
钱晓兰和赵市长他们熟悉了点后试探道:“赵叔叔,我要是买下了农机厂,那剩余的零件可以让我组装两辆拖拉机吗?”
说到这个赵市长就叹气:“不是我不愿意,而是那些零件就没几个好的。
前任厂长和其他厂里的人串通将农机厂搞的乌烟瘴气,导致后面做出来的产品全都不合格,现在库房里还堆积了上百辆不合格退回来的拖拉机呢,诶!”
李秘书见钱晓兰还疑惑,也跟着叹气:“一整辆拖拉机的所有零件,合格的就没有几样。
前任厂长为了多贪点,选了其他厂里的劣质品来生产拖拉机。
现在库房里那些拖拉机,想拆了重组都让人无从下手。”
钱晓兰是真的佩服了,这个什么贪得无厌的人,是傻波一吧?
想贪也得有计划的贪啊!
整这么大一批劣质品,人家不是一下子就能查到问题所在吗?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贪得太多,太过了!
这种人被毙了也是活该!
气氛沉默了一会,钱晓兰又问起赵市长打算把那个工厂开价多少。
赵市长没有给出准确答案,只说一会等她自己看过之后,再来谈价格。
钱晓兰点头,没再说话,专心开车。
车子很快到了农机二厂门口,钱晓兰都不用下车登记,李秘书对门卫露了个脸后,就让她继续开车往里走了。
进了厂,入目一片萧条,偶尔见到一两个人在外走动,也全都是一脸愁苦。
三人在厂里转了一圈,钱晓兰和赵市长谈了一个底价后,才在厂房门口站定,这时才有管理匆匆跑来。
几人进了厂房,就见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唉声叹气。
钱晓兰知道这些留下的人也都是没有办法了,但凡是有点门路的,早就从这厂里出去,找另外的工作了。
没有门路没有余钱的人,只能守在这里,等着有人接手这个厂子了,多少拿点工钱回家。
但知道是一回事,她也不是慈善家,要真是偷奸耍滑之人,她才不会大发慈悲的将人给留下,然后给自己添堵。
王主任在进前问赵市长:“赵市长可是找到对这个厂子的处理方法了?”
赵市长微点头,沉声道:
“王主任将工人都集合起来。”
王主任喜得连忙大喊:“市长来了,都快过来集合!快点快点!”
工人们听他如此欢喜的声音,麻木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
大家踉踉跄跄的跑过来站好。
“市长,是不是能给我们发工资了?”
“市长,这个厂子是不是有救了?”
“市长,我们不用丢工作了吧?”
……
工人们吵吵嚷嚷,吵得钱晓兰耳朵疼。
她从王主任手上抢过大喇叭,伸手拍了拍,嘈杂的声音传出,现场霎时安静下来。
钱晓兰也不说话,将喇叭递给赵市长。
赵市长接过,举起喇叭喊:“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我知道你们这大半年来都不容易,我们政府也一直尽力在为大家想办法,如今有人愿意买下这个厂子,大家的工资要有着落了。”
“但是,人家开厂子也是要挣钱的,所以以往那些偷奸耍滑的人,等你们领了工资后,就回去找其他出路吧!还,还……”
钱晓兰闻言,立即转头盯着赵市长看,直看得人直接卡壳了。
钱晓兰似笑非笑的看了赵市长一眼,继续转头看下方那些已经面露愤怒的工人们。
“市长,这不公平!那个什么下家凭什么断定我们哪些人偷奸耍滑?
万一他就是不要我们这些人,胡乱点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