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嘞!”那个叫大可的汉子不是很相信,看着床上的媳妇,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整这些封建迷信呢?你看看凤儿,你看看她……她再这样下去会没命的啊!”
大妈不听他说的,拉住我的手不放开,她作势要给我跪下:“活菩萨啊!你救救我的女儿吧!我一把年纪就这么一个闺女,我给你下跪,我给你磕头了……”
“您别这样,您先起来。”我着急看产妇的情况,没工夫和她客套,“这位大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此时孩子已经进入产道了,只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十分的危险。肚子里的孩子是立生,脑袋朝上,屁股在下。如果有条件的话,这种胎位应该去医院进行破腹产,或者是找有经验的产婆,帮着把胎位顺正……但是从大可和大妈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了,这两种都不太可能。
失血太多,产妇连魂都快聚不住了。而孩子也在产道里憋太久,再这样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大妈,我需要点东西。”我把外套脱掉,把掌心盖在产妇的额头上,说,“你马上去给我准备好,我要一把小刀,一块桃木。要点朱砂,再要点黄纸。”
我要的东西都让他们很为难,桃木倒是有的,朱砂和黄纸就比较难找了。情况紧急,也讲究不了太多,我摆了摆手:“没有就算了吧!”
“好好好!”大妈满口答应,“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
大可动手劝阻,他气的额头上青筋都往外爆:“这个女人来历不明,还奇奇怪怪的,我们不能让她碰凤儿啊!要是她对凤儿……”
“你给我闭嘴!”大妈大吼一声,她的火气一点都不比大可小,“要不是你,我女儿能遭这些罪?去医院生的话,会有这些事儿吗?”
被大妈戳到痛楚,大可的手一点点松了。他本就不白的脸涨的通红,喏喏的说:“我也不是不想去……可我和凤儿实在没钱啊!市里的医院贵的,我……”
“呸!没本事就别添乱!”大妈在大可脸上唾了一口,恨恨的说,“菩萨显灵来救凤儿,你还推三阻四个啥?你真想看着她和孩子死啊!”
大可垂下脸来,他把自己藏在房间暗处,不再说话了。
真是谁家的孩子谁着急,大可最担心的是自己没出世的孩子,大妈最担忧的是自己快要死的女儿。
我没有再管他们,把手掌放在产妇的额头上,我念着咒语,在帮她聚魂。由额头到肚脐,我将自身的力量分给她和孩子……像是回应我一样,她肚皮很剧烈的动了。
“我儿子!我儿子!”大可兴奋的叫,“我儿子动了!”
不是我想无情的打击他,而是没脑子的他实在太添乱了:“你老婆现在是难产,孩子已经到产道里了,她肚子里没有孩子,是空的。”
“那是什么在动?”大可目瞪口呆,“那是什么……”
我不再回答他,继续默默的念咒。随着我语速的增快,产妇肚子的鼓动也越来越频繁。如此反复念叨了十来次,她肚皮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大可面目狰狞的大叫:“你把我儿子杀了!你把我儿子杀了!”
“你给我闭嘴!”我让他吵的很是心烦,“我是在救你老婆!”
“那我儿子……”
“……”
大妈把我要的东西都拿来了,我把这些东西在床上一字排开,接着坐在了满是鲜血的床铺上。随手在床单上抹了一把血,我将产妇的血抹在了桃木上。
我念着咒语,用小刀在桃木上刻画着。刀锋锋利,我很快就雕刻出了一个人形的木块儿。
我从小美术就不好,手工也是很糟糕,刻出来的东西很难看,也只是勉强可以看成是一个小孩子。人形木块也就指甲那么大,上面还挂着细碎的木屑……我把人形木块儿递给大妈,说:“把这个喂给她吃。”
“啥?”大可又怒了,“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和我有仇?你是来折磨我家凤儿的吧……妈,不行不行不行,这次我说什么都不能听你的了!不能让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折腾凤儿了!”
大可想上来抢人,他红着脸的样子像是疯了一样。可此刻疯了的人不只是他自己,大妈也像是疯了。我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但我知道她是百分百相信我的。一把抄起床上放着的刀,她挥舞着对大可乱砍:“你给我滚开!滚开!她折腾凤儿?如果不是你折腾凤儿,凤儿怎么会早产?”
“疯了疯了疯了!全他妈的疯了!”大可把早就残破的餐桌推翻在地上,他骂骂咧咧的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不是喜欢管我和你女儿的事儿吗?那你就带着你女儿滚吧!”
说完也没理会还在生死边缘徘徊的老婆,大可转身离开了。
大妈没有理会大可的态度,她很认真的问我:“只要把这个给凤儿吃了,她就会好吗?”
“是。”我点点头,“你是她的母亲,必须由你亲自来。”
“好。”大妈在袖子上蹭了蹭脸,“我听你的。”
产妇的呼吸顺畅些了,我念完咒之后,她也有力气呻吟叫喊了。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大妈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可她还是动作轻柔的把女儿的脑袋抱住,柔声说:“凤儿啊!是妈……听到妈说话了吗?来,轻点,把这个吃了。”
“妈,大可呢?”产妇勉强睁开眼,她已经无力追问我是谁,“妈……我是不是要死了?”
“傻孩子,怎么会呢?”大妈边哭边笑,她把桃木人塞到产妇嘴里,“这是药,菩萨给你的药,你吃吧!你吃了就会好了。”
产妇没有力气,她似乎是昏了过去。大妈一点点帮着她把桃木人咽下,一点点吃到了肚子里。
我看着产妇的肚子,在桃木人进到她肚子里的同时,她的肚子又开始剧烈的动了起来。那一股股的波浪送着卡在产道里的孩子往下走,力道十足又十分有技巧。产妇甚至都来不及哼一声,一大坨的东西从她的双腿间挤了出来……孩子生下来了。
孩子生下来了,手里握着的正是我雕刻的那个难看的桃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