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谢一航只是笑,“去了你就知道了啊!”
我隐隐有一种不安,我很担心谢一航会带着我去见靳谷子。这种不安像是心虚,虽然我和靳谷子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即便是有什么事情,我也都告诉了谢一航……可只要想到谢一航要和靳谷子碰面,我还是会坐立不安。
“要不我们……”
谢一航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他又从车上下来,拉着我到他旁边坐好。细心的帮我绑好安全带,他笑说:“走吧,和我一起去吧!”
我还想着拒绝,可是抬头看见谢一航笑容灿烂的俊脸,所有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点了点头,我只是说:“好。”
下午的阳光正好,晒的人有点懒洋洋。谢一航开车带着我,汽车跑起来,小风吹的舒爽。等到汽车开出主街街道,往小路上拐时我才感觉到这条线路有些熟悉,熟悉的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这是一条我魂牵梦绕好几年,却始终不敢去走的路。
这是,回我妈妈家的路。
谢一航开车时正好经过我以前的高中,高中的院墙和我上学那时候没多大区别,红砖墙看上去有点旧,拐角处的垃圾堆又臭又脏。绿色的藤蔓植物长了满墙都是,正好赶上放学时间,破旧的喇叭里放着致爱丽丝的钢琴曲。有穿着难看校服的学生往外走,成群结队,笑声不断。
我已经说不出话,眼里的视线渐渐模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手背被泪水打湿。我没有看谢一航,问出口的话声音平静:“你和她通过电话了吗?”
“嗯。”谢一航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忽略我的眼泪,同样语气平静的回答我说,“最近一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和她通电话……她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有些感冒。本来我昨天下班想带你过来的,但是看你太累了,就没有说。正好今天咱们都没事儿,就来看看她吧!”
我依旧看向窗外,没有再说话。
可能是理解我的心情,谢一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那早就熟记于心的场景再次展现在面前,我心里是感慨万千。当汽车在我家楼下停好后,我的眼泪已经哭干。眨眨眼,眼皮上满是酸涩。
谢一航握住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发抖。他看着我,眼神温柔语气坚定:“你妈妈,她很想念你,也很担心你。她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一直没去找你。我告诉她,你把自己照顾的很好,她听了以后高兴极了……我们去看看她吧!有我陪着你,不会有事儿的。”
“你不清楚,你不知道。”我摇晃着脑袋,眼泪再次往下掉,“我会害死她的,我会害死她的,我会害死我身边的人,我……”
谢一航用手指挡住我的唇,他笑:“不会的,我也在你身边啊!你看我,我不是活的好好的?”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走吧!”谢一航笑的爽朗,他拉我的手带我下车,“我们上去吧!妈妈还在等着呢!”
“……好。”
虽然我嘴上这么答应着,但身体却诚实的没有动弹。而谢一航也没有催我,他只是安静的陪我在车里坐着。我以前总是听饿鬼和我说,说什么近乡情怯。那会儿我还不能理解是种怎样的感情,现在却体会的如此深刻。
往事一幕幕,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记得我小时候爸妈离婚,记得我小时候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去上课,记得我夜里生病妈妈带我去医院,记得我说要和她断绝关系她难过的痛哭……
八成是感情被压抑的太狠了,现在这些被压抑的感情突然涌现,我整个人有一种无法承受的虚脱感。说不上是伤感还是悔恨,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在口腔里盘旋。我思量着,犹豫着,终是没有勇气下定决心:“一航,要不然我们……”
我的话还没说完,楼道里突然走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看着那身影从楼里走出渐渐变的清晰,我低呼一声,慌张的差点咬伤自己的舌头。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想要往车下面钻去,而谢一航先一步料到了我的动作,他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避开:“惠惠!你不要怕!那是你妈妈!”
是的,那是我妈妈,生我养我一十八年的亲妈妈。那是在离婚时可以什么都不要,用所有财产换了我抚养权的妈妈。
我记不清自己到底多久没见过我妈了,可能是想故意忽视掉这个问题,所以我始终都不愿意去想。现在谢一航带着我过来,那些曾经模糊的记忆瞬间全部清晰……我有五年四个月没见过她,没回过家了。
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妈妈44岁。不能说是年轻貌美的年纪,但还是风韵犹存的。可如今,她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漂染过的发丝还是能看到零星的白。背轻微佝偻,人憔悴的厉害。她一手拿着并不满的垃圾袋,一边不停的往街口张望。像是在等待什么,她脸上急切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她在等你。”谢一航说。
我当然知道她在等我,只不过接下来的很多事情,我还没有考虑好。
“走吧,下车吧!”谢一航的话轻轻柔柔,“我和你一起。”
看着我妈妈的样子,忽然间我觉得无比的心酸。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好的驱鬼师,但是我敢肯定,我百分之百不是一个好的女儿。即便我救了全天下的人,我却让这个生我养我爱我的女人日日活的担惊受怕……我真的是,该死啊!
不用谢一航再劝说,我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手握在车门把手上,我微微用力去开门。
可就在车门马上要被打开时,谢一航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
“你先接电话吧!”我的动作被打断,勇气也消失了大半,“等你接完电话我们再过去。”
谢一航略微皱眉,他拿出电话看了看。见是陌生的电话号,谢一航有点恼火:“喂?你是哪位?”
我还在看着我妈妈,也就没注意谢一航在说什么。直到谢一航告诉我他要开免提,我才开始好奇:“是谁?”
谢一航摇摇头,说他不知道。他把手机的免提打开,靳谷子那懒洋洋的声音就从喇叭里传了出来:“白惠,你是不是在做蠢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