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奇怪。”
远离了那块越看越瘆人的石碑后，一路上维里恩发现了不少脚印，这片空间一片死寂几乎没几个活物，风雨就更加不会有了，因此地面的脚印可以保留很久。
他发现的大小形状各不相同后面的脚印完全覆盖了前面的，显得十分密集，可见当时留下这些脚印的生物数量相当可观，它们在统一地追逐着什么。
这些脚印一路延伸得非常远，跟随着脚印维里恩走进了一片早已衰败的树林中，也许是有树木的阻挡，地面的脚印明显分开，更多的线索随之展露。
爪印、蠕动的痕迹、被踩进土里的羽毛只是不同形状的脚印就有十几种，草食性动物特征的脚印与肉食性动物的并行在一起，常理来说这很不正常，可博尔迪郎玛可是一个以兽化为荣的城市，把脚印代入群民才能更好的了解真相。
维里恩小心翼翼地拂去地面上的枯叶，几个鞋印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皮革编制成的鞋子几乎没什么花纹，留在地上只有一个椭圆形，只有人类才会穿这样的鞋子。
人类脚印始终处于野兽脚印的前面，不像是在一同追逐，而是人类在被单方面追赶着。
博尔迪郎玛的居民在互相残杀？还是其中一方叛变了？
脚印蕴含的信息，是了解博尔迪郎玛的切入点之一，为了进一步了解真相，维里恩继续顺着脚印开始赶路。
离开了森林，野兽与人类脚印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缩小，只是看着都不禁为当时的几个人捏了把冷汗，脚印还没延伸多远，地上就出现了血迹。
大块大块的血迹粉饰着地面，也只有开创性伤口会流这么多血，不过受到这样的伤应该跑不了多远才对，维里恩四处查看也没发现骨头碎片的残留。
难道受伤的不是人类那边？
也只有这个解释比较合理，以大块血迹出现为起点，后面的脚印变得越发混乱，刮擦，打斗的痕迹占据足迹的大半。
野兽之间发生了内讧？
事态的发展突出一个出人意料，以至于维里恩都有些理不清来龙去脉。
两旁山路逐渐收窄，跟着脚印约莫过了十分种，他走进了一处死胡同，那几名人类的命运似乎已成定局。
眼前的景象犹如人间炼狱，血迹与满地的骸骨揭示着当时的惨状，这其中唯独两幅骸骨保留的最好。
足以三米高的骸骨依靠在山体上，它正对的是唯一一副完整的人类骸骨，其手臂穿透了人类骸骨深深嵌进山体中。
这一拳打穿了那名人类的腹部与脊椎，足以当场毙命。
人类在这样怪物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可为何这头怪物会死在这里呢。
维里恩认真地观察起怪物骸骨上的各种细节，其头骨较长且窄，眼窝较大，用来撕咬的牙齿粗大，内侧布满了无数细齿，同时有着好几种动物头骨的特征。
这具骸骨十分完整，甚至找不到一处存在骨裂的部分，怪物的死因恐怕没那么简单。
金属丝轻柔地缠在骨架上，把它缓缓放倒。
“这是？”维里恩从脚骨开始，检查着骨架的每个部分，最终他在巨大的头骨上发现了蹊跷。
头骨表面看着完整，手指摸上去却能发现头骨上遍布着细缝，轻轻一用力，整个头骨顿时分崩离析，曾经存在过的大脑应该也像这样被切成了一堆碎块。
维里恩拿起一块骨片掰了掰，硬度丝毫不亚于锻造好的金属材料，要如此利落地将这个头骨切开，并且还能保留原状，得多么锋利的刀才能办到。
然而附近根本就没有类似刀或者用于切割的物品，那几名人类会使用魔法的话倒是说得通，可为什么他们非要被逼到死路才肯使用，逻辑上说不通。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转移人类的骸骨上，除了断裂的脊椎骨外，这副骨头的右手手骨也不见了踪影。
比起死因，维里恩更像验证这名人类生前是否掌握魔法，他把手按在骸骨的头骨顶端，灵性顺着经过手掌在骨骼之间流转。
虽然学习魔法不会像获得罅隙能力那样被改变身体，但因为魔法的使用通常需要快速调动灵性，久而久之掌握魔法的生物，血肉乃至骨头都会转变成最利于灵性传导的“材料”。
要验证那几名人类是否掌握魔法，用这种方式测试更为简单有效。
灵性从内而外在骸骨中传导了几圈，不仅速率不理想，特定部分还有莫名的阻涩感，已经可以断定这名人类从未学习过魔法。
问题又绕了回来，杀死这头怪物的是谁，毕竟其余人类也有掌握魔法的可能。
经过一番地毯式搜索，维里恩甚至连地下的泥土都没放过，翻了又翻，始终找不到另外几名人类的尸骨。
脚印只有进来胡同却没有出去的，满地尸骸无一幸存，几乎都是在打斗中死去的，就算野兽们将人类吃了，这么短时间应该不足以把骨头消化，多多少少能找到些残片才对。
推演到这里中断，因为缺乏信息加上间隔的时间太长，难以保证现场的信息没有被污染过，太多的问题得不到合理的解释，这件事只能先放放了。
维里恩拿出一个空瓶子，在每具骸骨上收集些骨片，等出去后再做深入研究。
博尔迪郎玛的没落仿佛就发生在一夜之间，在那个孩子的记忆里，这个社会中的所有居民都相处得很不错，即使因为种族差异引发过争端，毕竟信仰相同，根本没有理由要互相残杀。
然而灾难发生后，拥有智慧的野兽居民却在单方面猎杀着人类居民，是不得已为之还是以前的融洽都是伪装?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维里恩终于开始往博尔迪郎玛进发。
…………
“怪不得梦境之海找不到这里，博尔迪郎玛还有一部分连接着现实，只是暂时被隔断了。”在边界迷雾中穿行的提卡斯喃喃道，哪怕是身为诡梦游神眷属的他在这里联系梦境之海。
联系无果后，提卡斯当即原路返回。
远远眺望着博尔迪郎玛，他举起了手上长杖轻轻点地，庞大的灵性化作肉眼无法看见的波纹朝着四周扩散，仅仅五秒波纹就全面覆盖了整个空间。
波纹触及的任何东西无一例外，都会被他所感知。
提卡斯脑海中不断涌出波纹反馈的种种信息，忽然地，他的身体僵住了，冷汗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
博尔迪郎玛的中心正孵化着成百上千的茧，这些茧已经到达孵化的最后阶段，上面的气息他再熟悉不过，全净会那帮疯子将它们视为座上宾，并赋予了它们统一的名字：“神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