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符文的相接触的那一刻,符文就直接融入了他的身体。
身体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思维空间却闯进了“异物”,那正是“死亡”符文。
思维空间与灵魂存在深度的联系,出于安全的考虑,维里恩马上进入了思维空间,无形的力量听从宿主的指挥,不断通过挤压束缚住这外来的符文。
“死亡”符文没有任何要反抗的迹象,乖乖地被思维空间束缚着。
维里恩意外地发现,自己可以像操纵框架里的符文一样自由地控制这枚“死亡”符文,原因是为何他自己也说不上,但符文确确实实被他所掌控着。
见符文暂时没有威胁,维里恩的意识就马上回归到现实,他并不确定城堡里是否还存在其它危险,多些戒备总是没错的。
赤红的铁水慢慢地从双腿的断截面流出,首先熔铸出腿骨,等金属冷却后,金属丝则负责重塑肌肉纹理、肌腱、真皮层、传感神经等更需要细节的东西。
这种自愈维里恩已经进行过太多次了,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麻木,偶尔他会思考起关于忒修斯之船的悖论,用罅隙能力他几乎将身体的所有部位都重塑过一次,刚刚就连大脑也完成了重塑,他还算是他吗,维里恩还是那个维里恩吗。
“唉,我真是傻了,在这个时候会想这么无聊的问题。”维里恩站起身,活动着刚成形的大腿,随着能力的解除,充满金属质感的肢体一点点转变成血肉。
刚刚太过于集中在战斗上,现在安静下来维里恩才发现自己被打下了藏在城堡下的地牢中。
地牢的下面阴暗湿冷,空气中有一股散不开的腥臭,与上面宏伟的城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维里恩决定探索一下这个神秘的地牢,说不定里面就藏着德佐伊城以往的隐秘。
唯一可以通往地牢的走道两侧时不时就能看见一些浮雕,维里恩伸手抹下覆盖在浮雕上的灰尘才发现,被雕刻的主体除了人以外,还有如树木般直立行走的人形以及龙。
从神态和动作上能看出他们并非彼此敌对,相反他们在共同抵御着什么。
“果然……”
王城与城堡的大门异常庞大,而德佐伊王城附近不远处还蛰伏着一只骨龙,这几乎已经明示了王城与龙的关系。
浮雕并不只是装饰,它也承载着王城的历史,这场战争似乎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黑雾爆发才强行画上了句号。
能与一个国度抗衡如此之久,其势力也必然等同于一个国度,战争的规模难以想象。
地牢深处设置着很多牢笼,维里恩几乎能在每一个牢笼里看见早已腐朽的骸骨,被关押起来的“东西”早在黑雾蔓延前就死去了,换而言之地牢很早前就被抛弃了。
几乎没有一具骸骨是正常的,颚骨异常庞大、双腿腿骨融合到一起,肋骨异常生长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等等,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越往里走骸骨也越怪诞畸形。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骸骨明显有着人类骨骼的特点。
“妈,妈……”
突如其来的声音回荡在通道中,声音来自一个特别的牢房中,之所以说它特别,是因为牢房的外面还有一扇做工精致的铁门,去往牢房的路被铁门完全封死,出不来,也进不去。
维里恩将金属丝延伸进门锁中想撬开这扇铁门,这个过程并不顺利,金属丝根本找不到闭合门锁的机关,门锁并非封住铁门的关键。
意识到这点,维里恩从口袋中掏出了两把钥匙,一把来自守墓人,一把来自坐在王座厅前的女士。
他首先将女士的那把钥匙塞进了门锁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扣动声,门开了。
继续往里走,维里恩才发现牢房的门并未上锁,只不过地下做了机关,能从外面打开,但无法从里面推出来。
他伸出双手按在门上,用力推动着阻涩的石门,刮擦的声音十分刺耳。
随着门缝逐渐扩大,阵阵腥臭味弥漫了出来,为了看清里面维里恩开启了灵视。
耀眼的灵性光芒几乎闪瞎了他的眼睛,如此纯粹的灵性之光一般只会存在与孩童身上。
“妈,妈?”
一张大脸突然从黑暗中窜出,维里恩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引爆他接触过石门。
大脸似乎没有恶意,它的头就像一团不断在融化的淤泥,其脸上的五官没有任何固定,不断随着淤泥流转,移动到身体各处,看上去无比诡异。
“……玩。”
这团淤泥撕下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丢给了维里恩。
双手接住还在不断活动的淤泥,维里恩也不是很清楚对方的意思,试探性地把淤泥又丢了回去。
淤泥的嘴里顿时发出了一阵笑声,它接过淤泥又将其投向了维里恩。
原来淤泥只是想找他玩,丢淤泥的游戏对它而言本来就十分有趣了,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玩伴。
淤泥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玩了很久“丢淤泥”的游戏,维里恩则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猜测着淤泥的身份。
能被单独关押,又不是特别危险的存在,那就意味着它的身份并不简单。
打开外面牢房的钥匙来自那位女士,她的幻影一直在安抚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而这一大团的淤泥思维还十分稚嫩,就连一具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它表现的就像是涉世未深的婴儿。
这个猜想让维里恩不寒而栗,谁会对这婴儿做出如此残忍的行为。
淤泥始终让流动眼睛注视着维里恩,那温暖又熟悉的气息让它陷入了回忆。
“疼,妈妈,好疼……”
淤泥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维里恩拿出那枚生命护符放在了它的手中。
护符上的纯净光芒抑制了淤泥身上的流动现象,淤泥紧握着护符,身体蜷缩成一团,这是它认为最有安全感的姿势。
维里恩无言地站在一旁,他的手里熔炼出一把长枪,浓郁的黑雾覆盖在上面。
长枪被高高举起,维里恩用它贯穿了淤泥的身体,黑雾不断剥夺着淤泥身上不死的诅咒。
在一阵婴儿啼哭声中,淤泥化作了一地的尘埃,彻底归于宁静的死亡。
尘埃中除了那枚生命符文,还多了一条深黑色的脐带……